龙的宝物

　　龙x黑发黑眸人类暴君受
三观不正预警。
　　*
第1章 王国篇 01
　　亚特兰蒂斯大陆上有龙的传说。
　　月光下，吟游诗人站在镶着彩钻的落地窗旁弹着竖琴吟唱，歌声飘渺空灵——
　　穿行过大陆最南端的喀索沙漠，
　　再越过茫茫无际的泽斯海域，
　　就可以来到维岛山脉，
　　那里是龙的故乡，
　　也是它们最终的栖息之地。
　　小小的亚瑟撑着下巴专注聆听。
　　故事讲完后，他蹦蹦跳跳地凑到那名吟游诗人面前，认真地将自己所有的利兰币和珠宝都放进了对方面前的小纸盒里。
　　小亚瑟昂起头，怯生生地询问：“先生，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吟游诗人笑了。
　　他摘下帽子温声道：“有啊。”
　　小亚瑟愣住了，这位吟游诗人长得可真好看。
　　他的发比黄金还要璀璨，湛蓝剔透的眼睛就像是那湾星光湖一样漂亮。而他此刻含着笑意望向自己的样子，简直比教堂里那些修士更像天使。
　　小亚瑟忽然扭捏了起来。
　　他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再看着对方过于俊美的面容：“那、那你，见过龙吗？”
　　吟游诗人将帽子重新戴上遮住大半容颜，然后他蹲了下来，让视线和小亚瑟平齐。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薄唇上，随后冲小亚瑟眨了眨眼，用柔和得宛如清风拂过的气音轻轻道了声：“嘘。”
　　小亚瑟瞪大了眼睛。
　　刚刚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吟游诗人的眼睛变为了一双黄金瞳，兽类独有的竖线取代了人族的瞳仁。
　　被那样纯粹的金眸盯着，小亚瑟却不觉得害怕，而是如收获朋友间的小秘密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有模有样地伸出自己短短的食指比在唇上，奶声奶气地道了声嘘。
　　吟游诗人微微一怔，也笑了起来。
　　属于童话故事的时间过得很快。
　　任何一名君王都无法容忍自己最看重的孩子沉迷于和来历不明的人聊天嬉戏，亚瑟的母后也不能允许自己的孩子因此被剥夺王储的尊荣。
　　意料之中的别离到来了。
　　小亚瑟扒着门框难过地和吟游诗人告别：“你还会再来吗？”
　　吟游诗人蹲下来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头发，笑意盈盈地许下承诺：“会啊。当你成长为这世间最优秀的君王时，我会再来看你的。”
　　这一句话，亚瑟从七岁记到了二十七岁。
　　从王储走到君主，再从君主走到一统大陆的亚瑟大帝，这条路十分艰辛。
　　亚瑟褪去了婴儿肥的面容愈发英俊而冷硬。
　　在一次次以残忍手段获得沾满血腥的荣耀后，他的赫赫凶名远震八方。
　　亚瑟披着斗篷半靠在冰冷的血腥王座上，神色冷淡地拿起羽毛笔在面前展开的地图上勾画着。他不在乎什么金银珠宝，对那些战败国给出的求和条件更是不屑一顾——
　　他只要自己帝国的铁骑踏遍整块亚特兰蒂斯大陆。
　　亚瑟其实想的很简单，既然当初那人没有给“优秀”定下评判标准，那……
　　世间只剩下我一个君王，不就可以了吗？
　　只剩下我一个君王，你是不是就会来看我了？


第2章 王国篇 02
　　亚瑟的愿望在二十七岁那年的春季完成了一半。
　　他靠在王座上倦怠地半阖着眼，颇感无趣地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
　　那是珀西公国的君主。
　　……也将是最后一任。
　　对方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亚瑟的军队颇费周折才拿下了这个小国。
　　位于喀索沙漠和泽斯海域之间、大陆最南端的公国，与世无争到除了完全不计较战争得失的亚瑟以外，没有任何一位大帝会费时费力地去征服这样一个地方。
　　可是他就是遇上了亚瑟。
　　亚瑟用羽毛笔轻轻圈起亚特兰蒂斯大陆唯一一块剩下的地方，然后一点一点，用暗红的墨水涂满。
　　这件事他干了至少有十年了，轻车熟路得很。
　　无数生灵的哀嚎与痛哭、纷飞的战火与铿锵的马蹄声……
　　从来都传不到这位年轻的暴君的耳中。
　　可偏偏他就是个天生的优秀暴君。
　　再多的反抗与起义，都在他提不起精神的哈欠中一一被镇压。
　　……简直就像是被神所眷顾着。
　　此刻，亚瑟难得的耐心和细致都用在了涂色上，再抬起眼时，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十多年了，从最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再到后来的失落漠然，已经成了习惯。
　　他并没抱什么希望，例行公事地冷淡开口：“你见过龙吗？”
　　中年男子抖得就像是刚出壳的尼克鸟幼崽。
　　亚瑟正打算挥手让人割下他的头颅，被两旁士兵踩在背上的落难国王却颤着声回答道：“见过。”
　　亚瑟睁开了眼。
　　他起初欣喜若狂，然而下一瞬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扭曲和嫉妒。
　　黑发的暴君紧攥住王座的扶手，身体前倾着死死盯向对方。
　　他压低了嗓音厉声问道：“在哪儿？”
　　周围的侍从都恭敬地低着头，并不敢窥视他们伟大而残暴的大帝。如若有人敢冒着被斩首的风险看一眼，便会发现此刻的亚瑟极肖似恶鬼。
　　从最初如履薄冰的小王储，再到如今拥有整片大陆，权力问鼎天下的王……
　　亚瑟在稳居高位后，从来都是一副神色冷淡兴趣缺缺的模样。
　　然而此刻他的贪婪如此直白地流露在外，黑曜石般的眼熠熠生辉，就如同在喀索沙漠中跋涉千里终于见到绿洲的旅人。
　　见对方犹豫，亚瑟屈起手指轻叩扶手。
　　侍从又押进来两人。
　　漂亮可爱的小公主吓得脸色煞白。温婉优雅的王后虽然自己也难掩惊慌，却仍竭力安抚着灭国后被押送至此的女儿。
　　亚瑟友好而绅士地询问：“想先看谁被斩首？你的妻子还是女儿？”
　　珀西君主屈服了。
　　作为离传说中的龙最近的国度，世代沿袭至今，珀西公国的君主对龙的了解是整片大陆上最深的。
　　亚瑟极有耐心地花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来从对方口中获得想要的讯息。
　　他懒懒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纯黑的斗篷拖拽及地，轻柔地抚过地面上逐渐淌开的温热鲜血。
　　亚瑟瞥了眼正趴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珀西君主，一脚利落地踩断对方的脖子，随后才诚挚地弯下腰道谢——
　　对着一具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尸体。
　　他确实从心底感谢对方。
　　但是，更深的嫉妒如荆棘般缠满了他的心脏。
　　一想到对方与龙的接触与了解，他就痛得发狂。
　　“你这魔鬼！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目睹一切的小公主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亚瑟半垂着眼抬手解开扣子，随手将染了血的斗篷扔在珀西君主的尸体上。
　　他的神色无比漠然倦怠，语气平淡——
　　“我即地狱。”


第3章 王国篇 03
　　龙族重诺，言出必行。
　　亚瑟将整块大陆都划归为领地后的第一个冬季的满月之夜，他再一次见到了龙。
　　对方披着厚厚的斗篷，遮掩着面容站在月夜下的花园里。不经意漏出的几缕金发灿烂至极，如太阳的光辉照进亚瑟眼中。
　　匆匆挥手让侍从退下后，亚瑟快步走了过去。
　　他起初还顾及着自己的形象，一步一步尽量优雅地踩在雪里，到后来就拔腿狂奔了起来。
　　“你不该这样。”
　　龙的声音永远是那样的轻柔又温和。
　　然而他依旧披着斗篷戴着尖帽子，没有再像当初那样主动表达善意，甚至不愿抬头看一眼亚瑟。
　　龙应该是生气了。
　　龙不再喜欢亚瑟了。
　　这个猜想如同一盆冰水，将刚刚还兴奋不已的亚瑟冻得遍体生寒。
　　黑发黑眸的青年难过无比地垂下了头，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这略带孩子气的举动因极其漂亮的外表而不显突兀，反带了几分烂漫可爱。
　　他此刻的样子让龙想起了当年的小男孩。
　　好脾气又温和善良的龙禁不住有些心软了。
　　亚瑟垂下眼，带着些许的泣音颤声问龙：“你以后是不是不会再来看我了？”
　　龙沉默着没有回答。
　　亚瑟试探着上前一步，可怜兮兮地发出请求：“你……你可以再抱我一下吗？”
　　龙犹豫了一下，脱下了斗篷和帽子。
　　灿烂辉煌的金发流水般倾泻下来，亚瑟呼吸为之一窒。
　　龙抬起剔透湛蓝的眼眸看了亚瑟一眼，随后主动上前轻轻抱住了对方。
　　亚瑟慢慢把头靠到龙的肩上，龙僵着身体没有拒绝这份亲昵。
　　对于寿命悠长的龙而言，过去的二十年他只是想休息一下，就盘在洞穴里，用自己的尾巴尖儿圈住珍宝然后打了个盹。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一觉醒来，就会是这样的场景。
　　不然，他肯定是会去阻止对方的。
　　希望对方成为优秀的君主，这个期待有错吗？
　　龙也有些难过，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小时候的那个小男孩。
　　龙和其他族人不同，他很喜欢外面的世界。
　　他扮作吟游诗人周游各国，足迹踏遍了亚特兰蒂斯大陆。然而每当他露出龙族标志性的黄金瞳，收到的反应从来都让他开心不起来。
　　恐惧，忌惮，贪婪……
　　只有当初的小亚瑟歪着头咯咯笑了，还有模有样地也伸手给他比了一个嘘。
　　亚瑟主动伸手搂住了龙。
　　龙正陷在回忆里，情绪低落得很，便放任了对方有些亲密过度的举措。
　　然后，龙为这份宽容付出了代价。


第4章 王国篇 04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亚瑟着迷地看着龙白皙的脖颈处那块金色的鳞片。
　　极浅极小，被遮掩在灿烂的金发下。
　　如果不像亚瑟这样用目光一寸一寸缓慢而细致地扫过龙裸露在斗篷外的肌肤，根本无法发现。
　　亚瑟借着拥抱的姿势靠近了那一处，然后悄悄伸出了刚刚一直藏着的、将掌心刺得鲜血淋漓的修长食指。
　　亚瑟又想起了珀西君主的话。
　　龙族离开龙岛后实力便会大幅下降，变为人形后更是失去了锋利的爪牙和坚硬的鳞片。此时如果不使用龙语魔法，龙族的本质也就是一个力气稍大点的普通人。如果在龙最虚弱的人族状态时，剖下它的逆鳞……
　　亚瑟目光暗沉，挖出了那片浅金色的鳞片。
　　“——!”
　　龙痛到极致，湛蓝眼眸睁大，在一刹那出于本能变回纯金竖线兽瞳，又在下一瞬黯淡下来，变回剔透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