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人画风不对(113)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得保持冷静。
林修然那边现在必定是有不少人盯着的,殷承宇不好直接去同他联络,好在比起修真界来,魔域这几日尚没什么大的动作,殷承宇还不至于太过忙乱,还能有点闲暇独自整理一番。
但很快,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这一处居所是前不久才修筑的,虽说外表简陋了些,但一应阵法之类却都是他亲自经手的,他上辈子在阵法上就颇有造诣,重来一遭更是占尽了优势,他亲手布下的阵法,自然是不会轻易就让人能躲开的。
云琅并未发现自己已经触动了院中的阵法,但她却已经察觉到了院子里的气氛不对,不管是往来巡查的护卫还是等候侍奉的仆从都未免太少了点,甚至于显得有些冷清了。
对于一个新晋魔君来说,未免显得有些寒酸过头了。
=院中越是冷清,云琅反倒越是确认了殷承宇的身份。她身上披着黑袍,身子轻巧地从屋顶闪身而过,想要往后殿去看看。
但还不等云琅辨认清楚方向,斜刺里便是一道凛冽的剑气突然袭来。
云琅闪身一躲,反手抽出自己的佩剑来,顺势便掐诀引着剑在地上布下了个气场,沙石瓦砾都瞬间被激荡在半空中,围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气场,将云琅护在其中。
“殷道友何时学会剑术?”尽管方才躲避及时,但云琅袍角上仍是有些地方被剑气划破,但她脸上却仍是一副万事在握游刃有余的自信神情,看不到半点狼狈神色。
殷承宇也认出了云琅,但只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就将剑收回在储物戒中。用金线绣着繁复阵法的长袍迤逦委地,再加上殷承宇冷漠的神色,倒是显出几分上位者的倨傲来。
“若是不用剑,只怕青剑门这一次带回去的,就得是一具尸体了。”
云琅也知道殷承宇这话只怕不假,百年前他们一同在宝溪除魔的时候,殷承宇的修为其实还是比她差上些许的,但上次余姚一见,云琅就敏锐地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虽说余姚那次云琅是受伤在线,但就算是没有受伤,云琅也清楚自己已经不是殷承宇的对手了,此番若是殷承宇没有用剑,怕是她还真的没办法躲开。
“在下一途奔波,也是累得很,想找殷道友讨杯茶水,道友不至于吝惜到这个地步吧?”云琅笑着反问道。
殷承宇也没有将她晾在外面的打算,闪身让开了一条道来,但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如今是在魔域,少门主应该尊本座一声‘魔君’才是。”
“在下与魔域的几位魔君可没什么交情,倒是和故友修然君的道侣熟识……怎么,原来是在下认错人了么?”云琅故意语气夸张地瞥了他一眼。
“罢了……”殷承宇无奈地摇头,低声道,“云道友来得正好,修然的事情,不知你可清楚……”
作品正文卷 第127章
第127章
云琅和林修然私交甚笃,这在修真界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于除却殷承宇隐姓埋名在魔域沉浮的这百年,云琅与殷承宇的关系也算得上是不错。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甚笃”的也不过是私交而已,若是涉及到门派与家族之间,那可就又不一样了。
殷承宇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因此并未直接开门见山地与她提西河的事情,反而有些试探地询问了起来:“云道友为何会孤身一人深入魔域?”
云琅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打算:“在下可不比林道友,青剑门也不比西河,没办法劳动堂堂魔君来替青剑门探路,在下忝为少主,既是身居此位,自然也该替师尊分忧,亲自走这一遭的了。”
殷承宇半点也没计较云琅话中暗藏的嘲讽之意,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听云道友的意思,青剑门是打算对魔域动手了?”
云琅眉梢轻挑,反问道:“有何不可?”
“好战斗勇,实在是不像道门的作风。”
“伐魔卫道,本就是吾侪的本份,至于是温如细雨还是雷霆手段,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云琅道,“既然两界早晚就有一战,何不早做准备?将来剑锋指出所向披靡,等打下了魔域圣地再勒马记碑,岂不快哉?”
殷承宇其实早就大致猜出了些青剑门的想法,没想到此番亲耳听见云琅所说的竟然是这般野心勃勃,一时间倒是有些惊诧,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了过来,青剑门毕竟在修真界也算实力不凡,过不了多久,势必是能与鸣鹤山一较高下的,只不过青剑门直接越过了鸣鹤山,将目光放在了魔域罢了。
身为少主,云琅的态度还是很能表明青剑门的态度的,殷承宇当即了然,故意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刻意哼了一声:“本座在魔域虽说根基尚浅,可毕竟也是一方魔君,云少主当着本座的面筹谋攻打魔域,是不是太过胆大妄为了些?”
面对殷承宇的威胁,云琅却很是不以为意,甚至都没理会他话里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林道友呢?殷道友方才想说的是什么?”
殷承宇转过头确认了一下屋中的阵法,随后道:“修然前些日子召集各大门派,想要联合众仙门之力,共同征讨魔域,此事云道友可知晓?”
云琅点了点头:“师弟在西河做客,听他提过此事。”
“道友意下如何?”
“并不看好。”云琅并不讳言,“不管是百年前宝溪除魔,还是前些时候清谈会上遭遇偷袭,都足以证明如今的修真界已经是一盘散沙,先前魔域放出想要偷袭的消息,在下与修然君力排众议,坚持中断清谈会,让众人返回门派增强防备——可结局,殷道友应该也是清楚的,众人见魔域并无异动,不仅放松了戒备,反而还对青剑门与林家生出怀疑,这个时候再召集众人伐魔,就算勉强能成,又如何保证众人齐心协力不拖后腿?”
“还是云道友看得清楚。”殷承宇苦笑了一下。
“不过是在下的性子,较林道友而言冷漠许多罢了。修然君生于扰攘之际,又有纵横之志,所欠缺的,也不过就是雷霆手段杀伐果决而已。当初西河罹难时修然君虽说力挽狂澜,可归根结底,改不了温和本心——倒也无妨,有殷道友在旁,正好能补得不足。”
殷承宇自然知道这种“夸奖”更多的是面子上的客套,但这并不妨碍他听了云琅的话以后心花怒放,眼里的笑意都快遮掩不住了,压了好一会儿才把笑意止住,继续询问道:“云道友可有什么西河的消息?”
“哈?”云琅有些惊讶,“在下深入魔域,消息并不灵通……西河的情况如何,殷道友不应该是比在下清楚的么?”
“实不相瞒,数日前派出的属下一去不返,自那之后便失去了西河的消息,就连给修然去的信也再未得到回应。”
“莫非是西河出了什么变故?”云琅也正经了起来。
殷承宇摇摇头:“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魔域这些日子并没什么大的动作,池阳君低调得很,并未调兵,寒炼与飞蛮二君也不至于对西河下手。若是修真界……也不至于,毕竟林家也不是什么小宗门,就算是有人觊觎,应该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着动手。可保不齐……会有人做些小动作,让修然为难。”
“那殷道友的意思是?”
殷承宇沉默了一会儿,取出一枚玉简,交到了云琅手上。
他所料不错,只要魔族这边没有明着动手,修真界再怎么不和,终究也还是要面子的,最多也就私下里传些流言蜚语再当面刺上几句,毕竟时机敏感,没有人真的想挑起事来。
林修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摆了一道,甚至都能猜出是池阳君的手笔,但这么些小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林修然实在是猜不透,就连蛰伏西河城中的魔族细作,也至今没有查出来。
为了安抚众人,林修然一直将百足“严加看守”,传讯符箓之类的也不好妄动,往殷承宇那边传信几乎全部依靠百足身上的各种虫蛇,这样一来虽说隐蔽了不少,可速度却慢了许多。
不过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个好消息,能让林修然松下口气来,已返回东海数月的柳庭芝终于传回了消息,说不日就要启程回到西河。
柳庭芝在修真界的名声不小,一来是他东海柳家少主的身份,二来也是因为他交友甚广,对于许多人来说,对上林修然还可以搪塞过去,但柳庭芝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的。
前些日子东海祭祀,再加上柳家又是一向偏安海外不怎么关心修真界的缘故,因此一直未曾对近来的动荡公开表态发表什么看法,如今祭祀之事已经完毕,柳庭芝手头没什么别的事情打搅,很快便来了西河。
柳庭芝这一次低调得很,并未惊动旁人,只乘了辆凡人铺子里几两银子就能雇到的寻常马车便优哉游哉地直接一路进了林家——毕竟西河他也是熟识的,他伪装成凡人之后,甚至连城中守卫都被他瞒了过去——舅甥两人虽说许久不见了,但也不至于像外人那般客套,也免了那些虚礼。柳庭芝一把掀开了车帘,也没去管赶车的车夫伸过来准备扶着他的那只手,直接就轻巧地跳了下来,见到林修然便是笑嘻嘻地一句:“修然怎么又瘦了些?”
“有么?”林修然也笑了笑,随后撇过头示意身后的随从将柳庭芝所乘的那辆车带下去收拾好,正好看见那“车夫”亲昵地拍了拍马脖子。
器宇轩昂目光如炬,这哪里是什么车夫,这明明就是当初没少弄出大动作的祁书欢啊!
廖洲秘境到现在都已经七八百年了,祁书欢的寿数只会比这更长,差不多能算是修真界年岁最长的一位了,可眼前的祁书欢却没有显露出半分老态,而是一副剑眉星目姿态挺拔的年轻模样,若不是身上的气息太凛若冰霜了些,只怕也是会讨不少女孩子喜欢的。
祁书欢将手里的缰绳交到了林家仆从的手里,自己则大步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扫了林修然一眼,原本与柳庭芝凑得极近的林修然下意识地便拉开了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