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捉鬼的姿势很完美(15)
“不要绕弯子！”姜巽离不乐意了，“我就问你，喜欢画男人还是女人？”
蒋芃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脑海里倏然出现的，竟然是刚才看到姜巽离赤身站在瀑布下的那一幕。于是他这次回答得极为干脆：“男人。”
姜巽离咧嘴坏笑几下，压低了声音问：“那你画裸体的时候，不会有反应么？”
这问题问得有些私密，两人的关系却还没有到这种无话不谈的程度，姜巽离问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听不到蒋芃回答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蒋芃竟然很快给出了答案。
“不会。见得太多了。”他回答得十分随意。
姜巽离：……
这样的男人怎么追？小清新、柏拉图吗？
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噩梦难度的攻略对象吧？！脱光了色丨诱都不管用的那种！
不管姜巽离心里怎么吐槽，这天的行程还没有结束。
两人趁着晒鞋的功夫吃了点包里带的零食当午饭，等鞋子干透，他们很快整装出发，再次登上山脊，往顶峰走去。
期间蒋芃的速写本一直没离手，画面的主角也不再仅仅局限于姜巽离，而多了许多野长城和树木的速写。
“虽说这也算是取材，但现在我们手机拍照这么方便，你为什么还非要画下来不可呢？”
姜巽离站在一边等蒋芃画完手里的速写，好奇问道。
蒋芃道：“因为人的眼睛和镜头是完全不同的。”
“怎么说？”
“人有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是立体的，而镜头只能捕捉二维图像。”
蒋芃谈及专业领域，异常认真：“拍照时，相机与物体的距离不同，拍摄出来的效果也完全不同。比如说……我们自拍的时候总会比旁人给我们拍摄显得瘦，就是这个道理。”
姜巽离惊讶道：“还有这回事吗？”
“是的。相机与被拍摄物的距离越近，它能够捕捉到的立体面就越小，如果拍摄人物，就会显瘦很多。”
“相反，距离越远，拍到的立体面积越大，就会将人拍得更胖。而我们的眼睛可以捕捉立体感，就会自动调节这个误差。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看镜子里的自己时，会觉得比照片好看。”
蒋芃说着，画完了一幅速写，合上本子。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我哥给我拍的照片都丑爆了！”姜巽离佯怒。
蒋芃却当了真，看了姜巽离几眼，认真道：“你拍照片也不会丑的。”
姜巽离张了张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太阳渐渐西斜，两人终于登上了这片山林的顶峰。那里有一处破败得并不算严重的野长城烽火台。烽火台下，从各个路线找上来的游客们三三两两地围着它拍照。姜巽离把手机递给一对小情侣，请他们帮自己和蒋芃拍合照。
蒋芃没有拒绝，却也不怎么配合——他既没有笑，也没有照姜巽离的提议喊些稀奇古怪的词。
最后的照片上，姜巽离一脸傻乐，伸出胳膊搭在蒋芃的肩上。蒋芃则一脸冷漠，抱着手臂，站得笔直。
虽然不太令人满意，但姜巽离还是第一时间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他可不想忘了。
两人下山回到停车地点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渐转暗了。他们在景区附近的农家乐里随便吃了点晚饭，便结束了这一整天的行程，蒋芃开车送姜巽离回市区。
“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送我。”姜巽离心里美滋滋，嘴上却在假装抱歉。
蒋芃不以为意：“有车，方便。”
姜巽离道：“我发现你自从从山上下来，说话的风格又开始往短小精悍走了啊！大画家，能多说几个字不？”
蒋芃这回干脆没搭理姜巽离。
他们从景区回市里的这条高速线路上，有一段路正在维修，只保留了一条车道，因此极为拥挤。姜巽离见导航图上一片堵车的红光，便指挥蒋芃从下面的省道绕行。反正这个时段进城车辆少，省道并不难走。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道旁路灯亮起，看上去暖融融的。
手机导航里突然传出提示音：“事故高发路段，请小心驾驶。”
姜巽离抬头看了看极为良好的路况——道路平直，路面整洁，每侧两条车道，路中间有隔离护栏，路边人行道也有金属栏杆，怎么就成了事故高发路段了呢？这个导航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蒋芃的车前面没有其它车辆，但他仍然保持着路段限速，也不着急，慢慢往市区开。
后面有一辆车开着远光灯驶来，亮度极高的白色灯光照在反光镜上，晃得蒋芃皱起了眉头。他从镜子里判断对方的车速挺高，便耐下心等待对方超过自己。
坐在副驾驶的姜巽离突然变了脸色，他直起身子，高声喊道：“注意——！”
话音未落，蒋芃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童骤然出现在道路中央，直直面对着他的车头。他吓得一个激灵，死死踩下刹车，并转动方向盘试图躲开那个小孩。
姜巽离伸手稳住蒋芃的方向盘，喊：“不要急打……”
砰地一声巨响，后方速度极快的那辆越野车追在了他们的车尾，将他们的车推撞向路边人行道边停着的一辆三轮车。
巨大的冲击力将三轮车挤向路边金属护栏，整辆车倒竖过来。一根尖锐的钢筋从三轮车车斗中刺出，穿透了蒋芃汽车前方的玻璃，直直扎向姜巽离的心口。
姜巽离倏地往下躲，却没能完全躲开，那道钢筋擦着他右边的锁骨，刺进了他的肩膀里，将他钉在座椅靠背上。
除了这根莫名其妙的、几乎是天外飞来的钢筋，事实上这次撞击并不算剧烈。蒋芃早已踩了刹车，他们受到的冲击完全是因为后面那辆追尾的超速越野，因此安全气囊并没有弹开。
蒋芃坐在驾驶位上，扭头看向姜巽离，脸色一片平静。
但姜巽离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极为隐忍，却又近乎疯狂的恐惧。
“叫……救护车。”
姜巽离忍着疼痛，咧开嘴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这玩意儿，我自己处理不了……”
蒋芃一把抓起电话拨了道路急救，语调平稳且极度有条理地描述了事发地点，听起来仿佛机器似的，一点儿不近人情。
然而姜巽离却发现，蒋芃握着电话的手指竟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姜巽离。”蒋芃忽然道。
“嗯，我在。”
姜巽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痛苦。
蒋芃忽然双手攥住方向盘上沿，把额头抵在手背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虐怡情……
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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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猜鬼车（四）
后面那辆越野车上的人早就从车里下来等在旁边了，但看到姜巽离的状态，他们一时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急急忙忙打着电话，不知是在联系救援还是保险公司。
“对不起。”
蒋芃的声音里终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姜巽离咬了咬牙，道：“不是你的问题，刚才那孩子……”
蒋芃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看到路中间站了一个小孩，他猛地抬头，转身往车窗外看，却除了后面那辆车上下来的人外，什么也没看见。
“别急……那孩子并不是人。”
姜巽离说完，又咬了咬牙，哼笑一声：“竟然有小鬼敢往我手里撞！小爷倒要让它看看……天才符术师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少说点话。”
蒋芃皱着眉，从手边的储物盒里抽出一张湿巾，帮姜巽离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外面的人大概注意到蒋芃刚才往外看的动作，这时上前敲了敲车窗，一脸抱歉地请蒋芃出去。蒋芃把纸巾塞进姜巽离没有受伤的那边手里，推开门下了车。
见蒋芃出去了，姜巽离这才龇牙咧嘴、倒抽冷气地骂了一通。
然而他对这个状况却也无可奈何，运转灵力封了伤口附近比较大的血管，剩下的只能等救护车来处理。
他垂眼看了看扎进自己肩膀里的指头粗的钢筋，心想这下恐怕要留疤了，不知在蒋芃眼里，他的身体还能不能算得上完美。
交警和救护车来得很快，但那医生一见姜巽离的伤势，立刻判断他们还需要消防的帮助。这么粗的钢筋，只有消防那边带来钳子才能将它剪断，否则他们也没办法把人从车里挪出来。
那边关于事故的定责倒是很顺利，越野车超速加追尾，负全责。越野车主大概被血淋淋的现场吓到了，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惩罚，并提出承担姜巽离的医疗费用。
跟在老交警身边的年轻警察看了看路面上的刹车印，又看向蒋芃，好奇道：“你为什么在这种路况下急刹车？难不成也是在路中间看到小孩了？”
蒋芃瞥了那小警察一眼，没有答话。
老交警怒喝：“小刘！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交警小刘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锁的动作，噤若寒蝉地帮越野车主填单子去了。
保险公司和消防车先后到来。消防剪断钢筋的过程难免使钢筋晃动，姜巽离疼出了一头冷汗，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蒋芃坐回驾驶位，紧紧握着姜巽离的手，一言不发。
等钢筋终于处理好，姜巽离被移上救护车，蒋芃将他的车全权交给保险公司处理，陪着姜巽离去了医院。
虽说姜巽离的伤口看着不大，但锈蚀金属造成的穿透性伤口处理起来也不容易。更何况那根钢筋最终钉在了肩胛骨上，很可能伤到了骨面。幸运的是，这次意外并没有触及锁骨下的那条大动脉，救治起来不算棘手。
手术过程进行得很快，麻醉也只做了局部，姜巽离甚至是自己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
张川已经接到消息赶来医院，见姜巽离一脸惨白地出来，立刻迎上去：“什么情况？”
姜巽离低声道：“去病房说。”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的一家二甲医院，病房不多，住院的人也少。病房里有三个床位，但暂时只有姜巽离一个病人。
姜巽离被护士要求卧床休息，又挂了消炎药吊瓶，等所有后续治疗项目做完，护士离开，张川和蒋芃这才在姜巽离的病床边坐下。
“出事故的那条路上，有一个地缚灵，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姜巽离道：“我记得当时……手机导航提示过那段路是事故高发路段，但我看路况还可以，恐怕是最近才标记的事故高发，可能和那地缚灵有关。”
张川咋舌：“在燕市可很少见到地缚灵啊，还是在车来车往的道路上，这不合理！”
姜巽离眉头紧皱：“我也知道不合理，但它就是出现了。既然出现了，就一定有它形成的原因。而且那孩子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力量应该不弱。”
如果鬼的力量不够强，它们便无法收束自己的形象，很大可能会以自己死亡时的惨状出场。而一个死在路面上的小孩子，绝对不会是那么干干净净的。
“你去找那个姓符的店主，他家里应该有可以暂时镇住地缚灵的法器。”
姜巽离吩咐张川：“我这儿暂时没有行动力，你先找他借个法器应一下急，等我伤好些，再亲自去处理。”
张川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又看了姜巽离一眼，问：“你这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