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有意(3)
秦有意的手紧了紧,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可知这枚玉佩的来历?他,有没有说过?”
“楼主说这是一名福泽深厚却情路坎坷的女子的随身饰物,如今应当称一句上仙了。”右一一回想着说道。
“只是饰物?”秦有意忽然问。
右一一肯定的回答道:“只是饰物。”
秦有意觉得思路清晰起来了,如果当初给文奈的只是一件饰物的话,那么在404看到的,是饰物的记忆,那么也就可以解释他们当时的疑惑了,秦有意略加思索,道:“我要去查探一番,黑影随行。”
“对了,三儿不用跟着,你去一趟蔡国庆家里。”
“是。”
画中事 第五章 玲珑玉(四)
月色明朗的夜晚是好时候,学校因为杀人事件放假了,所以一堆奇奇怪怪的涌进来,也没什么关系,黑暗混杂的里面,一同进入,到了男生宿舍楼。
“洲儿啊,你说的便是这个?”白胡子的老道长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看着这血气冲天,他长叹一声,道:“这样的世道,怎么还会有妖孽祸世呢?”
“长老,师兄他没来吗?”甘元洲问道。
“他素来行迹不定,来是运气,不来是常态。”白胡子的老道长笑眯眯地说道。
甘元洲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退到一边又是一副高傲样子,仿佛所有人都在他之下,他哼了一声道:“没他抢功劳,正好让本少会长显示一番,这妖魔,本少会长拿定了。”
“时辰到了,众人听令,摆阵!”
“是!”
一堆身穿道袍的白胡子老头握剑绕着男生宿舍楼,浮上半空形成一个包围圈,只见他们低眉闭目,口中念念有词,清正之光自他们天灵盖上冒出,光晕在他们周身,慢慢地散发出去,形成天罗地网。
“杀尽,天下负心人!”决绝的女声响起,一阵血气冲天,虽然清正之光是血气的克星,但如此浓郁的血气,便是连清正之光也无法消泯,只见血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郁了起来。
白胡子老道长握剑,与一众道友努力压制血气,他对着甘元洲喊道:“洲儿,动手!”
“太极!”甘元洲大喝一声,双手翻飞间一个太极图出现,向上飞去,镇压四方。
隐在暗处的人紧了紧拳头,眼中是极致的不可置信,这气息,这气息……怎么会出现在甘元洲的身上,是……他……吗?
“公子。”身旁的黑影略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滴落的水声让人揪心。
秦有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地上几滴鲜红,他松开手,十指鲜红,他沉声道:“无妨,她出来了,千年怨气,千人血气,世间少有,你们小心。”
所有人屏息以待,只见一位身着嫁衣的女子站在男生宿舍楼门口,看到这么多男人,怨气更胜,她道:“痴心痴情换来情爱错付,负心人,你们这些负心人,全部都给我去死!”
话音方落,只见一阵血气暴涨,眨眼间就吞没了几个法力稍显低微的白胡子老道,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完全消泯。
“七长老八长老!你们……”甘元洲红了眼,双手各运一个太极往那女子冲去。
那女子见人,怨气成鞭狠狠一甩,抽散甘元洲手上的太极,然后再抽一鞭,目标是甘元洲的心口,只是怨气还未碰到甘元洲,就被一道青光打散,女子低低喝了一声,道:“何人扰我?”
“一心执迷,忘了初相。”黑衣男子拎着甘元洲到一边,手开一个太极扔向女子,手掐剑指,念道:“大道至简,返本归元,玲珑玉,还不清醒过来?”
女子心神一晃,脑海中记忆忽然有一瞬间的混乱,她退后两步,仰天长啸,道:“啊!”
“师兄?”甘元洲见到黑衣男子,总算松了心神,还颇有几分喜笑颜开。
“好好待着。”黑衣男子将甘元洲一放,就要动手处理女子,却忽然被甘元洲拉住了衣袖,他回头,道:“待着。”
秦有意早在看到男子的那一刻就变色了,看到两人这般相处,控制着自己,秦有意缓缓低头,手上黑气涌出附上自己的脸,他又缓缓抬起脸,手一握,黑气成剑,声音低沉,道:“动手!”
一条条黑影蹿出将红衣女子围在了中间,又有几条黑影拦在了国家的人面前,秦有意一身玄色衣袍,面上的墨色的面具是沉默的恶鬼,他闪身到了女子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甘元洲手上运了一个太极,就要往上冲去,却被身边的黑衣男子拦住,他抬头,不解道:“师兄?”
黑衣男子看了这些黑影一眼,道:“阁下……”
“画楼办事,还请几位让道。”其中一条黑影说道。
“玲珑玉,你主人都放下了,为何你还要执念深重?”秦有意把玩着手上的一团黑气,声音带了几分勾魂之意,阴风浮动,吹得他额边的几缕头发乱飘。
“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玲珑玉什么主人,我是胧月,我是胧月!”女子摇了摇头,神形有些不稳,一变一变之间,怒喊道:“你这负心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女子如此倔强,秦有意摇了摇头,道:“既然你这么恨你的负心人,我且将他带到你面前,让你看看,三儿。”
黑三瞬间出现,手里还抓着一个人,正是蔡家庆的父亲蔡国庆,黑三对着秦有意抱了抱拳,消失在原地。
“我且让你看看,将军到底如何负心了!”秦有意手掐剑指,一点蔡国庆的眉心,一点金光四散而出,将所有人都照在里面,带回到过去。
画中事 第六章 玲珑玉(五)
“请赵将军接旨。”
男人一掀下摆,捧手,道:“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远大将军赵云生才智无双,为朕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又素来不求什么奖赏,朕甚喜之,今赐婚赵云生与昭阳公主于乙丑年六月三日成婚,赵将军,谢旨。”
赵云生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磕了一个头,道:“公公,赵某已然……”
“咱家知道赵将军家中已有妻子,但是……”宣旨的公公凑到赵云生耳边低语道:“赵将军也不能拂了皇上的美意啊,赵将军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皇上的性子,将军若是拒绝,家中夫人会如何,恐怕不会是将军想要看到的……”
赵云生当然知道,只能满面苦涩地接了圣旨,朗声道:“臣,接旨。”
“赵将军啊,咱家呢,再提醒你一句。”宣旨的公公见赵云生起身,又尖着嗓子,道:“昭阳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皇上不可能容忍他最疼爱的妹妹嫁与人为妾的,将军若是为了家中妻子着想,还得做一份安排啊。”
赵云生的手紧握成全,青筋暴起,咬牙挤出话来,“多谢公公提醒,云生知晓了。”
赵云生心中苦涩,他自小贫苦,妻子却是锦衣玉食,为了他,妻子与家中闹翻出来,陪他吃苦十几年,更是因为他被敌方将领抓去,在寒冬腊月里于池水里生生浸了三日,导致不能生育,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要将妻子降为妾室,另娶他人,他赵云生,还算是人吗?
可赵云生不能违抗皇帝的命令,他对妻子有情,皇帝却没有,若是他不从,皇帝会如何对待他的妻子尚不可知,赵云生低头了,月儿,对不起,原谅为夫。
与公主成婚的那一日终于到来,赵云生穿着专为宫里贵人缝制衣裳的绣娘缝制的喜服,迎来了贵气无比的昭阳公主,但他的全副心神却都在那个独凭栏的女子身上,她又瘦了,自从他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便渐渐地消瘦下来,衣带渐宽。
心中不快,饮酒为乐,借着敬酒的名义,赵云生一杯又一杯不间断,他敬了这一桌,又要去敬那一桌,几个来回也不愿回新房,友人见他快要烂醉模样,眼神却清醒无比,借着敬酒的名义在他耳侧轻声提醒。
“云生,新婚之日不好将公主那么放着,你这般怕是会让皇帝不痛快。”
赵云生愤恨一拍桌,嘴上却哈哈笑道:“本将军不奉陪了,诸位且饮着。”
赵云生跌跌撞撞地走入新房,拂袖让下人都出去,他却跌坐在桌边,醉眼迷离,望着桌上的玉如意,好久好久,他才起身,拿起玉如意,踉跄着走到床边,挑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昭阳公主果然生得美貌,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红艳得灼伤了眼睛,赵云生一霎红了眼睛,他的女子,当初也是这般美丽,可他们当初的婚礼又是如何的简陋,哈,他就是个负心人,赵云生抱着公主倒在床上的时候想。
此后,赵云生频频打仗,唯有在战场的时候,他才能少一些愧疚,他不用却陪那个他不爱的女人,去伤他心爱的女子的心,可仗,总有打完的一天。
边境安定,赵云生该回去了,他让自己的亲兵慢慢回去,自己却孤身一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到了京城,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住了一家客栈,乔传打扮一番,偷偷地潜入自己的府邸,去看自己心爱的女子。
她好瘦啊,憔悴与伤心消磨了女子的容颜。赵云生看得心疼,却只能在角落里看着,抓着墙壁,十指深陷。
他在那里看了四五日,每日每日看到他的女子伤心流泪,不发一言,看着他的女子日渐消瘦,柴毁骨立,月儿,我在这里,月儿,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好心疼啊。
四五日后,亲兵来了,他便只能归府,为了让皇帝放心,他不能给他心爱的女子半个眼神,他不能为她招祸,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夜噩梦,醒来后,竟然会看到她的尸体。
一身红嫁衣,她是那么美,那么美。赵云生抚着心爱女子的脸颊,嘴唇贴上去,轻轻地碰了碰,道:“月儿,你又不听话,这么凉,夫君给你暖暖。”
“赵云生,你,你居然这么亲一个死人,你不嫌恶心吗?”
“她是我的夫人。”赵云生无比温柔地望着怀里的女子,轻轻摩挲着女子的脸颊,温柔而坚定的重申,道:“她是我的夫人。”
“赵云生,你什么意思?”昭阳公主指着赵云生,气到极致,道:“她是你的夫人,那我算什么?我昭阳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到府里,天下公认的镇远将军夫人,你快把这贱人放下,我们还有的说,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