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明时/小道士误入山海经(24)

　　不知过了多久，乐无忧渐渐醒过来，他全身无力，头一阵阵发昏，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似乎看到有个人背对着他。
　　“顾…月…明，顾……”他喘着气。
　　“你还行吗？能站起来吗？”顾月明依然背对着他。
　　“还死不去，那根针是什么东西，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虚弱道。
　　“那是散魂针，你魂魄没被打出去已经算很好了，只是会越来越嗜睡，直到最后长眠不起。”
　　“哎哟……哎哟……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倒霉到家了。那个妖女的眼神那么不好使，她应该给你扎针的，怎么能伤及无辜，还不如杀了我，你为什么要一直背对着我？”乐无忧这才发现，他一直背着身体，没有转过来。
　　他不知道，顾月明的脸被太阳灼伤，刚才和梼杌打斗又伤了手臂，伤口无法痊愈，一阵阵剧痛，血族的獠牙也藏不住了。
　　“那个妖女叫鬼车，你这么弱，她当然先从你下手。”
　　“我真是躺着也中针。你不会也受伤了吧？”乐无忧试探着问。
　　“住口，先管好你自己吧。”顾月明懒得理他。
　　“那你更应该转过来给我瞧瞧，毕竟机会难得嘛。”乐无忧虽然受了伤，但这烦人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
　　“你是想笑我一辈子吧。”
　　“放心，你难得这么狼狈，我一定好好欣赏欣赏你的糗样。咳……咳……”
　　“鬼车怎么就不下狠手把你收了。”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真想给他一拳。
　　“因为她要让我看看你的丑态啊，这个世界这么好，我才舍不得死呢，我还没看到你出丑的样子啊。”乐无忧笑道。
　　“你就不能省口气暖暖肚子。”顾月明无语。
　　“唉，咱俩也称得上难兄难弟了，一个病一个残。”
　　“哈……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身上还有伤痛，外面还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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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的味道？顾月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此时的他对血液完全无法抗拒，立马转过身来。
　　“怎么样，我多了解你，很想喝吧？”乐无忧的一张脸虽然苍白，但是眼中仍然闪着狡黠，他用匕首在手腕上划开一小道口子，血一点一点涌了出来。
　　顾月明吞了口口水，血液是此刻他最渴望的东西，他刚才用尽所有意志力制止自己不去吸乐无忧的血，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顾月明小心地舔着他的手腕上的血液，血液的味道甘甜美味，让他瞬间充满力量。
　　顾月明现在的模样确实狼狈，脸和手布满黑痕，眼睛血红，一对獠牙伸出嘴外，哪里还有往日冷漠淡定的帅气神态。
　　乐无忧心想，谁和他接吻真的要很大的勇气，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牙齿给扎了。不知为何想到了上次在河中顾月明给他渡气的情景，赶紧摇摇头，把那个情景赶出脑海。
　　不知是因为顾月明已多年没有吸过血还是别的原因，他总觉得乐无忧的血液比其他人的更具有力量，他的伤口迅速痊愈，连法力都恢复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突然，顾月明一把推开乐无忧的手，“你对我下了血咒？”
　　乐无忧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勉强笑笑，“我肯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你要吸光我的血怎么办。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谁也离不开谁，如果我受伤了，你也不好过，所以我有危险你就必须来救我，我是不是很聪明？”
　　顾月明喝了他的血，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是，真的很聪明。你这么聪明，还不想办法出去？”
　　“我救了你，你来想办法啊。对了，这里是哪里？”
　　“是地下的一个岩洞，玄珠玑带我们到这里的，暂时那些凶兽还没追到这里来，时间长了他们还是能找来的。”
　　“你的仇家真多。”那也是你的仇家。
　　“我好饿。”
　　“你的食物呢？”
　　“吃光了。”
　　顾月明这时才有时间环顾四周，这个岩洞还是有点水汽的，他聚了一块冰在手上，扶起给乐无忧，让他慢慢舔食。
　　乐无忧拿着冰，十分无语，吃冰棍抵饿吗？
　　顾月明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发现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在洞的深处。
　　他一闪身就到了声音来源地，洞的深处倒挂着一堆蝙蝠，他大声问：“红烧蝙蝠和蝙蝠肉汤，你喜欢哪种？”
　　“哪一种听起来都没有食欲。”乐无忧低声叫苦。
　　“请该隐大人饶命。”那些蝙蝠一下子化成了人形，跪倒在地，原来是一群低等血族。
　　“你们怎么躲在这里？”
　　“我们是低等血族，法力又低，为了躲避百年前的圣战，只好隐藏身份躲到这个洪荒之地，只是为了活命而已，求该隐大人饶命。”谁能想到躲了一百年还是没有躲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原来又是你惹的祸。”乐无忧已经不会感到奇怪了，这个人整天不是惹祸就是结仇。
　　“你们一共多少个？”
　　“回该隐大人，一共十三个。”
　　“全部站到这里来。”
　　那些血族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低头受死。
　　“抬起头，张开嘴。”顾月明吩咐。
　　顾月明划破手指把十三滴血射到这些血族的嘴里。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三代血族了。但这法力我随时可以收回，以后要以我的命令为尊，听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现在外面有穷奇梼杌等凶兽在找我，你们去打听消息，看看他们在哪里。小心一点，不要暴露了行踪。还有，给我找一些食物回来，人类的食物。”
　　“是！”
　　十三个血族继续化作蝙蝠飞出去。
　　“我不要吃蝙蝠……”乐无忧撑不住了，他魂魄受伤，刚才又失血过多，再次昏睡过去。
　　“我睡了多久？”待乐无忧再次醒过来，只见顾月明端着一个碗，装着不知什么玩意。
　　“已经两个时辰了。”
　　“这是什么东西？”顾月明递给他一碗绿色的水。
　　“你吃一下就知道了。”顾月明难得温柔一回。
　　“我不吃奇奇怪怪的东西。”乐无忧皱眉。
　　“是青兔鱼煮的汤。”顾月明好心解释。
　　“青色的兔？还是鱼？”我是不是睡太久，脑子不好使了。
　　“青色兔子的外形但实际上是鱼。你到底吃不吃？”顾月明耐心耗尽。
　　“你先吃一口。”
　　顾月明真的吃了一口给他看，“呸，全是骨头。”顾月明嫌弃。
　　“你看你自己都忍不住吐出来了，我还是再昏一会吧。”
　　“喂…喂，乐无忧，你怎么说昏就昏？”
　　很快乐无忧又醒了。
　　顾月明还是端着一碗汤坐在旁边。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我刚才是做梦呢，还是你一直捧着这碗东西？”乐无忧心中叫苦，这一定是个噩梦。
　　“放心吧，我重新煮了一锅，骨头都剃干净了，用我的这把月白。”他指指手中的匕首，“我的月白只杀人，用来下厨还是头一回。”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到庆幸。”虽然他对这碗汤真的不感兴趣，但是肚子真的很饿了。
　　顾月明小心的把他扶起来，用勺子喂他喝汤，“如果忽略那诡异的青色，其实就是一碗鱼汤，试试看。”顾月明用哄小孩的口吻说道。
　　“好吧。”其实味道还好，没有想象的那么差。
　　乐无忧连喝了两碗汤，连肉也没有放过，肚子填饱了，也有了精神。
　　“朏朏他们呢？”乐无忧问。
　　“我已经让他们出去找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到昆仑山，唯有先通过炎火山。巴德克。”
　　“属下在，请该隐大人吩咐。”
　　“怎么才能穿过炎火山？”
　　“该隐大人您应该可以，但是人类，一旦靠近就会烤熟。不过……相传应龙、计蒙、双双等神兽可以施法过去。但那都是传说中的神兽，见到的机会都不多，何况让他们帮忙渡过炎火山。”
　　顾月明和乐无忧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下去吧，留意外面的动静。”顾月明说。
　　“是。”
　　

　　☆、定血契渡炎火山

　　“是要召唤双双吗？”乐无忧问。
　　“双双是不是还困在书里，有办法吗？”顾月明问。
　　“巫法宝典的最后一页写着，若需要双双，可与之定血契……”乐无忧越说声音越低，闭着眼睛又昏过去了。
　　顾月明心一惊，忙伸手去探他的脉搏，还好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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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月明在昏暗的岩洞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乐无忧，他的一张脸又苍白了几分，和一张白纸毫无分别；圆圆的脸也瘦削了下来，下巴都变尖了；眼睛紧紧闭着，把眼里的狡黠、灵动、各种古灵精怪通通阖上；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巴终于乖乖的闭上，现在无论说什么他都无法反驳。顾月明轻轻捏捏他的脸，可是还是怀念以前那张倔强的脸。
　　顾月明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无用，竟毫无办法。他握紧拳头，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医治他的办法。
　　“你还要看多久？”乐无忧睁开一只眼睛，笑得俏皮。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你？”顾月明心虚。
　　“感觉啊，反正我就是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
　　顾月明的斗篷让乐无忧盖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垂在乐无忧的手边，乐无忧拿过一束头发，用手指绕着玩。
　　“找到朏朏他们了吗？”乐无忧问。
　　“我让那些蝙蝠去找了，还没找到。放心，猎风和青翮能够保护好他的。”
　　“最可怜的就是小波，我一定要为他报仇。”乐无忧咬牙。
　　“嗯，我不会放过鬼车的。”顾月明握着他的手，两人默默对望。
　　有些话不需说该明白的人自会明白，有些人不需问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确认。
　　有那么一刹那，在这个昏暗的岩洞中，两人仿佛看到了兰谷清香春满室，笑意尽收眼底。 
　　“砰砰咣咣……”一阵打斗声打破了这个美好时刻。
　　“巴德克，外面怎么回事？”顾月明皱眉。
　　巴德克一个瞬移来到顾月明跟前，吓得乐无忧一哆嗦，你们蝙蝠的速度够快的。
　　“回禀该隐大人，梼杌、穷奇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在外面打起来了。”
　　“果然是他们。”顾月明转身对乐无忧说，“你乖乖在这里躺着，我去打发他们。”
　　“等一下，他们的智商高不高？”乐无忧问。
　　“他们就是一群只会打架的笨蛋，哪里有什么智商。”顾月明不屑。
　　“那我有办法。”乐无忧艰难坐起来。
　　“可是你现在……”顾月明忙扶起他。
　　“没关系，我撑得住，我先施法把他们拖住，然后召唤双双出来。”
　　“可是……”
　　“相信我。”乐无忧拍拍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