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说会保护余枝的人,到底是哪个家伙?
阿米利亚说到做到,从余枝的房间离开,找了处高地,就开始寻找郁衡的下落。
这对他来说其实不算难。他没有在郁衡身上安装任何监控设备,也没有能够探寻一片地方的高科技装置,但他能够记录下情绪的波动。
正如此前所说,郁衡的情绪波动和普通人不一样,负面情绪庞大到几乎难以压制的程度,浓烈、阴沉、混沌。
特殊到第一次见面,阿米利亚就被迫记住了这样的情绪波动。
只要放开感知,他就能顺着这一片区域所有具有情绪的生物的波动,去找出那一缕过分强烈的波动,并找到其来源,也就是郁衡。
小魅魔沉下思绪,从脚下开始扩大感知范围,细细感知周遭的一切。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额头、肩膀和衣服,带走所剩不多的温度。
范围逐渐扩大,一小时后,他眸光一抬,锁定了目标,随即直奔一处地下通道而去。
虽然身体素质虚弱不少,但魅魔毕竟是魔族,对付普通人仍有余力。因此,阿米利亚顺利绕过了地下深处的监控人员和看守,一路向下,不断深入,终于在地底一处异常坚固的牢房里,找到了郁衡。
黑发男人闭着眼,全身被白色的束缚衣捆绑,像是一只准备化茧的蛾子,除了呼吸平稳的脑袋,剩下全部被裹在了衣服里,不漏出半点皮肤。
牢房周围的各种器械,都是杀伤力最大,最难对付的那种。似乎里面的人只要敢轻举妄动,眨眼就会被轰碎成渣滓,不留一丝生机。
果然,完全陷入险境了。
与此同时,阿米利亚打量着周遭环境,通过附近的许多标识认出来,这里是教团的地盘。
曾经他被绑架时在教团的一处集合点待过一段时间,见了不少相关的东西,自然认得这些标识。
这么想来,在这片地界,教团确实最有可能拥有顶尖的医疗设备。
考虑到运输难度与距离远近,郁衡选择袭击教团也不奇怪。
被教团围攻反杀,导致被抓,也不奇怪。
阿米利亚一边想着,一边手脚利索地把周边的武器全部踹碎了。
幸好这些东西和炼金术师手下的那些玩意一样,总是自身防御力差得挨不住魔族一脚,不然他也不好破坏。
一地碎末飞扬与骤然响起的警报声中,他扯住束缚郁衡的束缚衣,把人当做大件行李,当机立断往外跑。
魅魔不擅长攻击,却是逃跑的一把好手。
一边用幻觉掩盖行踪,一边对路上遇见的人施加催眠,阿米利亚像是一支急射而出的利箭,飞快朝着外界的方向奔逃。
老实说拖着一个人逃跑很碍事,可惜郁衡似乎没有醒来的意思,他也没时间叫醒对方,只能先顾着逃命再说。
将身后的追兵遥遥甩下,小魅魔一时间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接下了一个大/麻烦。
逃跑了一天一夜,阿米利亚终于找到个安全的地方,将一路睡得安静的郁衡放了下来。
检查一番那个束缚衣,他才发现,不是郁衡真的神经粗大到这种程度,逃命途中那么大的动静都不醒,而是束缚衣上浸透了药物,能让人一直陷入沉睡。
理解这一点后,他很快将束缚衣扒了,然后直面了一个光溜溜的郁衡。
阿米利亚上下打量一番。
郁衡身材不错,胸肌腹肌,宽肩窄腰,该有的都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红伤痕都没能影响其美感,就是受伤不轻,估计被抓起来前没少受苦。
嗯,应该能活,不用管。
小魅魔心安理得躺平休息,等待对方苏醒。
果不其然,解开束缚衣半小时后,郁衡醒了。
只是他的意识似乎陷入沉睡前依旧在战斗的那一刻,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发出精神力刀刃,直直刺向面前的人。
阿米利亚闪身避开,毫不留情,狠狠一脚踹向郁衡。
逃跑了这么久,他还没休息好,怎么就要被辛苦救回来的人袭击不可?
他这么想着,也问出了声,“……郁衡,你的眼睛要是瞎了,现在还能再去换一双。”
郁衡这才看清他的脸,一时忘了闪躲,被踢了个正着,顿时闷哼一声。
“怎么是你?”他咬牙捂着下腹,皱着眉,像是以为在做梦,伸手掐了自己一把,见到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脸色一变,“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米利亚这时没什么精神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坐在铺好的垫子上,冷笑,“还能做什么,你要是想再昏睡过去,就继续穿那身衣服。”
这话一出,郁衡原本伸手去够衣服的手一滞,目光瞥向另一边,耳朵有些发红,他抿唇:“抱歉,我不知道。”
“哦?”红发青年语气嘲讽,“当初说知道的人到底是谁?你知道现在过去多久了吗?”
郁衡一愣:“多久?”
“已经一个月了,你让余枝等你等了一个月。”阿米利亚语气冷淡,“你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妹妹的?”
郁衡双手紧握,低头:“除了这样做,我……”
“所以你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吗?”
“不,找到了。”郁衡表情阴沉,顿了顿,“被我毁掉了。”
“哈?”
阿米利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想拽住郁衡的脖颈再问仔细一点。
可郁衡已经等不及了,他找了旁边建筑里的破旧衣服,匆匆收拾了自己,当即要往回赶,想要去见一见余枝。
“时间不够了,我不能再浪费了。”他脚步不停,“余枝在等我。”
阿米利亚没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决定之后再好好教训这个可恶的奴隶。
看在余枝的面子上,放过你一次。
一路奔波,紧赶慢赶,郁衡在夜色浓重的天空下,赶到了余枝面前。
他第一句话想要道歉,可余枝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感情,见到他的第一眼,眼角就有些湿润。
下一秒,她就扔了个枕头出去:“哥哥!你……你为什么不回来?”
“抱歉,我……”
郁衡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段时间的经历,或许什么解释在面对妹妹苍白忧伤的脸色时都过于无力。
他呼出口气,靠着墙壁,垂头坐倒在地,一手搭在膝盖上,像是个经历长途跋涉的旅人,浑身都透出浓厚的疲惫。
随后,他低低出声,慢慢地,一点点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郁衡一开始去找了黑市,想要重金收购医疗器材。可惜各方求购都没有得到回应,走投无路之下,他才去找了教团,试图用某个情报交换,但没能达成交易,还被偷袭,抓住囚禁了半个月,导致一直没能和她联系。
人世间的不如意如此之多,孤掷一注也没能得到相应的结果,他错失了很多时间。
“可是哥哥,我不在乎那些……我希望你能留下。”余枝静静听着,许久才如此说。
郁衡垂着头,没有应声,似乎不打算放弃。
“我的时间不多了,哥哥,你真的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放弃现在吗?”余枝眉头皱成一团,面皮绷得紧紧的。
但那是能够拯救你的可能。
如果放弃……
“哥哥,你真的不明白我想要什么吗?”她带上了哭腔。
郁衡闻言一惊,这才抬了头,发现了妹妹不同以往的表情。
自从生病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妹妹哭出来了。
余枝不是个不会哭的孩子,相反,小时候她总会为一点在其他人看来不足为道的事哭泣。
偏偏生病后,她不再哭了。
他清楚理由。
因为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表现得软弱。
好孩子不该被辜负。
他其实不想让自己的妹妹难过,可他好像一直在做让她难过的事。
郁衡沙哑着嗓子,许久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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