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水垂眸,思索片刻,明白他的意思,皱眉道:“你要废除……”
“废除阶级特权和基因优劣论,”程云舒压低声音,笑得却很放肆:“殿下怎么看?”
“很荒唐,比两年登顶首席议长还要荒唐。”
林在水沉吟片刻,抬眸认真道:
“若论以往,即使你给足了诚意,我也不会完全信任你,但这次,更荒唐的人是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完全可信,所以,我同意你的结盟,也会给你承诺。”
程云舒拍拍手,利落地打了一个响指:“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殿下请尽量对此事保密,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要提及。”
“自然。”
“我会依旧以指导的身份和殿下相处,殿下照常叫我程哥就行。”
林在水迟疑一瞬,仍然应道:“好。”
程云舒笑眯眯地拱手:“殿下,合作愉快!”
*
跟着程云舒在立法部工作了一天,林在水算是知道划水和不划水的区别了,光是在一边把卷宗分门别类就已经够忙了,程云舒还要挨个审批文件。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对方看见写得太蠢的只骂两句,林在水都要夸一句热爱工作。
林在水连续忙了十个小时,再回皇宫已经来不及,干脆申请了一间员工宿舍休息。
等他洗漱完,躺在床上打开光脑,点开视频通话,许逢君那边的画面立刻投射在屋内。
对方应该是在战场上,周围满是虫族和机甲,频频晃动的场景显示,许逢君还在快速移动中。
林在水点开声音后,爆破声和嘶吼声不绝于耳。他听见司杉下令诛杀母虫的声音,还有第三军团主力队的应答声,紧接着是刀枪剑戟劈砍母虫的刺耳撞击声,有大片的血迸溅出来,母虫随之发出凄厉的尖叫。
最后,是一声清越到极致的刀鸣。
林在水努力在混乱的动图中辨别着那道身影,终于捕捉到了踪迹。
母虫的身躯已经一分为二,虫潮如潮水般退去,许逢君的机甲面罩落下,有一抹刀光映在眼底,他冷静而又沉着地收刀归鞘:“报告,母虫已死。”
全场爆发一阵欢呼,齐齐高喊着:“第三军团,今日大捷!!!”
许是战局激烈氛围高涨,又或许单纯因为,许逢君身上锋芒毕露的气息实在太吸引人,林在水的手悬在半空,虚虚地探到那个已经被簇拥起来的身影上。
隔着数万光年,他知道他的声音注定会淹没在浪潮一样的呼喊里,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送去一声祝福:“知知,恭喜大捷。”
镜头里,许逢君似有所察觉,抬起手腕,慢慢地凑近,在光脑边落下一吻。
他低垂着眉眼,战场上杀戮之气未消,神色却缱绻,林在水第一次知道,温柔和凌厉交织,也会异常地和谐。
“殿下,”他轻轻开口,声音一点一点落在林在水耳朵里:“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
程云舒:绝不能被老大知道他老公喊我程哥
第102章 我不可能和他结婚
距离林在水加入议会,已经过了一年半。
他从立法部最简单的议员做起,逐渐和程云舒平起平坐,最后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立法部的议长。
至于许逢君那边,飞马座虫潮持续了太久,最近泛滥反扑严重,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在水只能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光脑看一看他,然后克制地关掉。
看多了只会徒增思念,林在水怕自己心软,更怕自己松懈,到最后坚持不下来。
半年后首席议长选举在即,他不敢松懈,几乎把所有的假都推了,以至于这个年假,他只给自己放了三天,回到皇宫的时候还带着积压的文件,准备在书房批完。
“上个月边知醉当上第一军团首席单兵了吧?”
林执推门走进来,林在水停下手里的工作,应道:“是,他天赋很好,晋升得很快。”
林执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上的热气,扫了一眼桌案上等待审批的电子文件,满意地点点头:“议会这次要休几天?”
“三天。”
“三天够了,立法部的文件尽快处理,两天内做完,留一天我有事交代。”
林在水低眉顺眼地应道:“是,父皇,方便现在告知我吗?”
林执摆摆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没什么,就是你在议会干了快两年,也差不多站稳了脚跟,是时候为将来做打算了。”
林在水垂眸,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父皇是想……?”
“五年期快到了,我计划过两天为你们举办婚礼,你记得把他叫回来。”
“嗯……”
就在林执以为林在水还是像以往那样,接受安排后继续处理工作时,林在水在桌沿上敲了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父皇,但是我不想和他结婚。”
林执皱眉:“都是快当上首席议长的人了,这时候还耍什么小性子,我让你和他结婚,就是利用他接管军团而已。”
“我知道,不过我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已经想很久了,”林在水仰起头:“这场婚姻没有感情,所谓般配的结合,从头到尾都是错误而已。”
“你懂什么?没有感情的婚姻才是完美的,因为有利可图,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只要你足够狠心,才最不容易受到伤害,”林执把茶杯重重地磕到桌子上,语气中带了一丝怒意:“我教你的被狗吃了,都已经在议会打磨这么久了,怎么还去想那一套小家子气的感情?”
林在水淡声道:“因为我感觉没有意义,没有感情只会折磨一生,与其说你让我利用他,不如说你想利用我们。”
他反驳得太快,甚至让林执都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疯了?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我没疯,如果非要说,我现在的状态要比以前清醒得多,”林在水合上光脑,转了转手腕,起身道:“父皇不能因为自己人生的失意,就去全盘否认感情对婚姻的意义。”
他像是戳到了林执的痛处,气得林执嘴唇颤抖了一下,仿佛回想到了什么,缓了半天后,终于怒道:“你什么意思?你从哪看出我人生失意了?你今天犯什么病?”
“我只是,把过去彻底回想起来了,”林在水面无表情:“所以想问明白。”
林在水慢慢走到他身前,质问道:“为什么要换掉关于我母后的记忆?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我从来都是孤单的一个人?为什么毁了我的童年之后,还要毁掉我未来的婚姻?”
林执一顿,摔在桌上的杯子又被他捧起来,凑到唇边喝了一口,才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洒得差不多了:“你……完全是无稽之谈。你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那你告诉我,我母后在受封皇后前,到底叫什么?她是什么出身?她长什么样子?”
林执张张嘴,眉眼低垂,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叫冯墨,已经和你离婚,现在是我的医生,她从来不是菟丝子,更没有只知道一味哭泣,利用我唤回你的爱,相反,她坚强勇敢待我始终如一,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林在水眼眶发红,攥紧拳头:“我的人生中根本没有那场大火,母后也没有葬身火海,是你改了我的记忆,让这一切像噩梦一样缠着我,成为我从小到大的心理障碍!”
“你想起来了……”林执瞳孔骤缩,喃喃道:“你怎么可能想起来?”
林在水抹了抹眼角,冷眼看过去:“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些就是我的记忆,我想起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既然做了,就该做好我想起来的准备。”
“你不该想起来,不然你还怎么走我给你铺好的路?”林执低头看着杯子,嘴里不停地低低念叨:“不能前功尽弃,谢慕远,对,谢慕远还能改回来,只要再删一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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