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低贱,生出的孩子也低贱,这也是人家的命……”
——母亲低贱,生出的孩子也低贱……
低贱吗?原来她和母亲,都是低贱之人吗?
那个下午,陆双双的世界仿佛被打碎又重塑。
她反反复复地思考,思考在父亲后院里唯唯诺诺的母亲,思考那些在强势母亲庇护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孩子;她也思考自己,思考她那个五十多岁的未婚夫。
她问自己,难道自己要成为一个低贱的母亲,再生下一个低贱的孩子,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当工具使用吗?
就像她这样,不能晒太阳,不能大声说话,不能随意出门,然后年纪不到就嫁给一个老男人换取利益?
陆双双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东极洲有什么地方是她的容身之地呢?
陆双双为此痛苦不已,可是她不后悔那个下午听到的那番话。她不再精心打扮,她努力修行,很快就从练气一层提到了练气二层。
然而她那个在东海国担任高官要职的父亲嗤之以鼻,“就是你修到练气高阶,也要嫁过去!”
陆双双的好友告诉她,“只有成了修士,你在他眼里才算是个人。”
“可是我生来就是人啊,我原本就是人啊!凭什么要成了修士,才能被看作是人呢?”
好友的声音很冷淡,“因为你不把自己当人。”
陆双双有些生气:“我哪里不把自己当人?”
好友:“既然你把自己当人,为何还要在意你爹的看法?为何还要祈求他的看重?”
陆双双愣住,她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迷茫地看着她。
“不要露出这副模样,那些坏男人见了,会想伤害你的,你要凶狠一些。”好友无奈地塞给她一个玉牌,“你看看这个,要是想逃走,我可以帮你。”
陆双双疑惑地按了按玉牌,玉牌亮了,屏幕里开始播放使用指南。
她对着玉牌看了一整晚。
里面有很多影像,有仙洲的风光,有热闹的凡间市井,还有朝歌的立国大典!
这是孤陋寡闻的陆双双头一次知道这个地方,她看着朝歌的子民走上城墙,看着他们愤怒地唾骂入侵者,看着他们的国君在立国大典上说的话,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不是父家,更不是夫家,而是一个远在千里之外,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我要让朝歌成为我的家乡,也成为我孩子的家乡。”倘若她以后会生下孩子的话。
下定决心,陆双双在好友的暗中相助下逃了出来,一路跋山涉水来了朝歌。
因为偷了家里的钱财出来,又有好友派来的护卫,陆双双一路上没怎么吃苦,混在一群难民堆里也格外醒目。
第一天的时候,她没能入城,也许因为看起来太不像难民了。
她就在城外的茅草棚里将就了一夜,半夜有流氓接近,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刺了过去,那人嚎得尖利,像下水沟里的老鼠。
陆双双当时心跳如鼓,可是竟然十分开心。
这场半夜发生的骚乱自然引起了轩辕卫的注意,她被一个姓夏的队长带了出来,自此终于能进城。
但是想要在朝歌定居,也不是件容易事,朝歌的宅子不算很贵,可是要买宅子,有许多条条框框,第一条就是要有稳定的工作。
陆双双自觉没什么特殊的才干,只能到处跟人抢活儿干。
好在修为上来以后,她的力气变大了许多,不怕干不了活,她知道有不少人看不惯她,但她也不在乎。拿到第一份工钱的时候,她兴奋地在大街上跳起舞来。
街上的行人都愣了一愣,然后有人打起了拍子,有人吹起了笛子,还有人唱起了歌……
陆双双的心情也从忐忑变得从容。
这一日,她正灰头土脸地在粮铺搬粮食,那个带她进城的夏队长过来寻她。
“去宴上跳舞?”陆双双猛摇头,“我不干!”
夏有辛很诧异道:“你身段好,跳舞很好看,为什么不去?”
陆双双有些厌恶道:“在宴上跳舞的,无论男女,都要被那些贵人动手动脚。”
她虽然出身官宦,不必去做舞姬。可在那段独自思考的日子,她惊觉自己和那些舞姬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舞姬没有固定的主人,谁都可以动手动脚,而她爹给她定了个主人,她以后一辈子都要被那人动手动脚。
想到这里,陆双双有些失望,她原以为朝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
夏有辛看明白了,她笑道:“你想什么呢!我们陛下连个侍女都没有,朝歌哪有人敢做这种事?我跟你说……”
在夏有辛的解释下,陆双双渐渐明白了。
原来陛下的结婴大典将近,城中要招待许多外来游客,要招许多能歌善舞的人表演节目。
夏有辛:“就像开店做生意,别人卖菜,你卖自己的舞,谁敢对你动手动脚,你不用商量,一脚踹飞他,打残了也不必负责。你去瓦舍看过没,就像在台上唱戏那样,想唱就唱,不想唱就不唱。”
“我们陛下是很希望每个人各展所能的。”夏有辛拍拍她的肩膀,“双双,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咚咚咚,陆双双发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也跳起了舞。
第194章 第一更
十月初,崆峒派掌门妙真仙子收到了朝歌送来的请柬。
那是一群黑色的鸟,乍一看个头小小,但速度却极快,一大群结成阵型飞掠而过时,仿佛一只巨大的妖鹏,气势十分惊人。
崆峒派的守山弟子只觉周遭一黑,头顶哗啦作响,一抬头,就见数封请柬从天而降。
这请柬是茶白色,打开一看,金光追着字形笔画游走,宛如一条藏在墨色间的金鱼,隐约还能嗅到雨后的清新气味、听见鱼尾摆动时的咕咚声,令人一眼惊艳。
妙真仙子的目光在请柬内页绘着的雨后松下戏鱼图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笑道:“朝歌还真有意趣,连一封请柬都做得如此精细。”
她身旁的长老道:“您头先还担心朝歌不请咱们,这回可放心了?”
妙真仙子笑了笑,没有言语。
数月前的闻道大会,崆峒派对战问星门,但在比试之前,却有人将问星门的情报送到山门前,当时不知是谁送的信,后来想想,除了朝歌还有谁?
人人都说朝歌主人仁善宽厚,她却心知,此人还睚眦必报。
问星门惹了他,掌门孙灵岩就一去不返,门内长老死的死,散的散,最后整个门派都覆灭,被仙盟除名。
厉鸣惹了他,那对师徒不但身死道消,还身败名裂人人唾骂。
他的善,是锋芒毕露的善,等闲不可招惹。
妙真仙子自认资质寻常,自然不敢招惹这样的天才人物,因此听闻那位结婴后,就早早备下了厚礼,如今可算是等来了这一封请柬。
目光盯着请柬上的署名,妙真仙子轻轻舒了口气。
而送信的黑鸫群,此时已经叼着装满了请柬的储物袋,朝着东辰洲上的其他仙门飞去。
黑色的眼珠里倒映着云下的秀丽山川,领头的黑鸫鸣叫一声,带着队伍向着一个建立在高山上的门派俯冲而去。
那门派前立着一块石碑,龙光门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隐约可见灵光流转。
仙鹤展开雪白羽翼从隔扇下飞过,镂空雕花的圆窗下,身穿黄色衣袍的龙光门弟子们正昏昏欲睡,还有人趁先生不注意,出手迅疾如风,从窗外仙鹤身上揪下来几根羽毛。
“嘿,能做一个毽子了。”这弟子心里正高兴,头上忽然一痛,一回头,就见讲课的金丹长老怒气冲冲骂道:“李争渡!不想修行就滚下山去!”
李争渡眼泪汪汪,竟然一副委屈样子,“长老冤枉人,我刚刚是看见外面有朝歌的信使,才探出头去的。”
“朝歌信使?”这长老愣了一下,怒容更盛,“你又想撒谎!屡教不改,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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