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未仰头看了眼遮天蔽日的大树,莫名不喜:“有种很让人生气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说?”历兰筝问他,施未咋舌:“说不上来,就是很让人生气。”
而且,好像以前也这样生气过。
施未两手抱胸,一脸深沉地走着。此时,一阵微弱的风拂过他的脸颊,他突然跳起来,叫住了身边的历兰筝:“等等。”
“怎么了?”
“中招了。”施未大喊,“都先别动!”
无人回应。
变故横生。
树梢哗哗作响,无风起浪,声动九天,及腰的野草也闻声而动,如金蛇狂舞,向二人扑来。施未与历兰筝凌空而上,踩上了树杈。施未拔刀,起的却是剑势,他自个儿愣了下,才想起来破夜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草叶化作利刃朝他刺了过来,历兰筝从天而降,一剑劈断了那些利刺。她纵身挡在施未跟前,手中雀羽再度化为长@枪,她持/枪挥舞,火焰升腾,一下将这些恼人的东西击了个粉碎。
施未又是一怔,蹲在树杈上瞧着历兰筝的背影,对方收势,转身问他:“你没事吧?”
施未人在,魂不知道去哪儿,摸了下脑门答道:“我没事,娘。”
“啊?”历兰筝也懵了一下,施未立马回过神:“哦,我是说我没事啊。”
“哦。”历兰筝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再深究。
火势渐退,草木尽凋,目之所及,皆是虚妄。历兰筝与施未所处之地也变作一块平地,地上点滴血迹,一路延伸至不远处的石头后面。施未站起身,叹道:“我说这地方怎么那么让我生气呢。”
他握紧手中长刀,两步上前,行至石头前边,然后放缓脚步,小心绕到了后方。
空无一人。
除了一滩尚未干涸的血泊,并未有人影。
施未不敢大意,他断定燕知就在附近。这种令人讨厌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真的令他恨得牙根发痒。
“你在找我?”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热气,施未一惊,迅速抽身,再定睛看去,燕知正端坐在那块石头上,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
她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腿和腹部都在往外渗血,几乎染红了大半的衣裙。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云淡风轻地摇着那把团扇,那微风轻轻拂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疲惫的眉眼以及苍白的唇角,像是要吹去满身血腥,留下骨肉里残存的倔强。
施未蹙眉:“你怎么伤成这样?”
“你在关心我?”燕知挑眉,一如既往地招摇,施未不想与她争辩,没有任何意义,便直言道:“是啊,我不想你死。”
燕知摇扇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而后她嗤笑一声,竟是没说话。
施未从灵囊中找到一颗悬命丹,递给燕知:“吃吧。”
对方垂眸,没有动作,施未不耐:“吃吧,还怕我害你不成?”
“呵,我会怕你?”燕知不屑,接过那颗丹药一口吞了下去,施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裹紧了燕知腰部以下的部位,对方瞬间给了他一巴掌,“啪”,施未被打得眼冒金星,顿时怒不可遏:“你凭什么打我!我是在救你!恩将仇报!”
燕知这才反应过来,施未是怕她流血过多,失血而亡,所以才想办法暂时给她止血,可她面色铁青,一点都不高兴:“我要你救了吗?自己上赶着找打!”
施未攥紧了拳头,生生咽下了这口恶气,伸手封住了她周身大穴,以免她真的失血过多昏过去。
“我警告你,你要是自己冲开穴道,逆天而行,后果自负。”施未说着,半边脸已经肿了老高,看着又滑稽又可怜,燕知哂笑:“就你这封穴的手法,说出去,你爹都得从坟地里爬出来掐死你。”
施未咬牙,骂道:“行啊!你这么能耐你现在就去死!我倒要看看到了九泉之下,我爹怎么收拾你!”
“他敢?”
“他怎么不敢!他身为鬼主,还不能教训你这个以下犯上的蠢货了?”
燕知气得脸色煞白,竟是喷出一口血来,施未还没骂完,又要开口,被历兰筝拦了下来:“好了好了,消消气,办正事要紧。”
施未冷哼一声,蹲下身,嘟囔着:“上来吧,我背你。”
燕知见状,狠狠踹了他一脚,直接踹得对方趴在了地上,啃了一嘴泥。施未简直火冒三丈,站起身就要和人拼命,历兰筝死死抓住他:“冷静点!”
燕知躲在历兰筝背后,朝着施未竖起一根中指:“骂我蠢货?那你是什么?是累赘!是害死你爹的废物!要不是你这个小畜生,他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我累赘?我废物?”施未气得满脸通红,“我就算再累赘,再废物,我爹也没有放弃过我!你呢?你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爹帮了你这么多次,你倒好,替别人卖命,还三番两次侮辱他!”
“够了!”不知是哪句话踩到了燕知的痛脚,她竟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怒极攻心,一下昏死过去。历兰筝赶忙抱住她,催促着:“别吵了,来帮忙啊。”
施未抹了把脸,打横抱起燕知,急匆匆去找文恪救命。
第114章
林深未见出路, 草密难寻来处,幽幽山野不知何时就困住了他们。施未抱着燕知,怎么都找不见傅及他们, 徒劳地大声呼喊了几句, 便沉默了。
“奇怪, 我们难道还在燕知的幻阵中吗?”施未不解,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燕知,对方面无血色,早已昏睡过去,那微弱的灵气断不可能支撑得了如此庞大的幻术。
历兰筝也心生困惑:“燕知的术法已经被我打破, 按理是不会再存续的。”
施未无奈,只好暂且将燕知放下, 默默将地上一片野草拔干净, 在平整的地皮上画起了符阵。他画符的本事一直不好,经常东边少一笔西边多两笔,小时候甚至将整个符阵画反,差点把地里埋的脏东西全都招出来,为此他挨了他爹好一顿打。
眼下施未也没什么底,画完之后左看右看,琢磨了好几遍,才喃喃着:“应该能行吧。”
历兰筝低头一看, 忽然按住了他即将结印的双手,施未抬眸看她, 对方微微摇头:“你这不对, 左上角的纹路应该是向内对折, 而不是朝外翻转。”
施未愣了愣,历兰筝只是耐心地在他原本的符阵基础上改了两笔:“这样才对。若是照你之前的画法, 这个符阵就没用了。”
施未莫名赧然:“好,我知道了。”
历兰筝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施未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问她:“历姑娘,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历兰筝闻言,这才定下心,和他说道:“这个符阵虽然有点难度,但也是最基本的符箓之一,可我见你画的时候很生疏,”
她顿了顿,也有点不好意思:“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下次我教你。”
施未一怔,忽地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历兰筝笑笑,亦是不言。
施未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暌违日久的期待。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年幼的,独坐屋前,对着山顶那轮明月许愿的自己。他祈祷上天,可以让他父亲少喝着酒,常常回家,对他多一些关心。他在日复一日的期待中长大,又在年年岁岁的成长中失望。
但现在,多年前的愿望,还有那皎洁的月光,一同映照在了历兰筝身上。
“谢谢你,历姑娘。”施未笑了笑,很快就低下头,眨了下眼睛,将快要掉出来的泪水又憋了回去。
“没事儿。”历兰筝话音刚落,施未就双手结印,开启了符阵。
只见符阵灵光大作,一道道符文跃然而起,如同纷飞的蝴蝶,飞快地扑向各处。可那些符文未能穿过困住他们的牢笼,反倒直接消失于森林尽头。
施未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将他们束缚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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