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恪抬眼看她,沈景越神色淡然,并未露出担忧之色,问道:“沈脉主,你知道何长老被封印的事情吗?”
“我知道,小未告诉过我。”
“你不惊讶吗?”文恪有些意外。
“不惊讶。”沈景越沉思着,“我倒是认为,照水聆泉的结界目前牢不可破,说明何姐姐现在并无性命之忧。”
文恪愣了愣:“我的意思是——”
“你在问我,为什么不惊讶何姐姐有个哥哥,甚至被她哥哥封印?”沈景越神色坦然,文恪微微点头。
“我很早就知道了。”
顾青与文恪皆是一怔。
“我是被恩公救下的。”沈景越又提起往事,“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那天,恩公曾经与我促膝长谈。”
沈景越没有细说那天,施故究竟与她说了些什么,只言片语,隐晦地略了过去。
“那时候,我的宗门覆灭,无所依靠,恩公为了宽解我,告诉我说,他自小也是一个人漂泊的。”沈景越说着,又想了想,才继续道,“后来,他遇到了何姐姐,两个人相依为命,直到何姐姐进入临渊。”
“其实,算起来,何姐姐是我们几人当中,年岁最长的。她确实有个哥哥,但早年已经失散了。不过多年来,何姐姐对此讳莫如深,更不曾去找过她哥哥,我就猜测,他们兄妹两个关系并不好,所以,哥哥会对妹妹出手,也不意外。说到底,从他们兵戈相见开始,就已经是最熟悉的敌人了。”
沈景越说完,头痛欲裂。
没事的,这只是别人的故事,与她何干呢?恩公说,遗忘痛苦,并不是罪过。
沈景越微闭双眼,从灵囊中取出那本制琴图,笑笑:“说个好消息,我从历家藏书阁,找到了兰因琴的制琴图。”
文恪一下站起身,不敢置信:“你说,兰因琴?”
“对,兰因琴。”沈景越知他已然明了,“孙掌门,有救了。”
第69章
话分两头。
那日傅及与施未他们分开后, 便和孙夷则一道去寻找斩鬼刀的碎片,如今已找到十之有八。而这剩下的两块却意外的难寻,耽搁数十日, 依旧没有下落。
眼下隆冬大雪, 年关将至, 傅及不免担忧。孙夷则每每宽慰他,劝道:“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再过几日就能找到。”
傅及却心有郁结,并不踏实:“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可眼下敌在暗, 我在明,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孙夷则不知他这般忧思过度是何原因, 只觉他有些心事, 便哄道,“别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傅及望向他,孙夷则此次出山,将长鲸行留在了临渊,只携了一把往日所用旧剑,而那旧剑也已在与乔序的斗争中, 被对方折断。现在的孙夷则赤条条一个人,倒比做掌门的时候更敞亮些似的, 一些被藏着掖着的心性也露出了尾巴。
傅及忽然很想逗逗他, 便道:“孙掌门没了佩剑, 以后出了事,怎么护我周全?”
孙夷则闻言, 莞尔:“我既已是一派之主,自然有的是办法。”
傅及笑着:“那你先找把剑防身吧。”
“我临渊铸剑池乃是人间一绝,不过等它开炉再造一把还要一些时间。”
“你确定不需要长鲸行吗?”
孙夷则虽然对他说,此次暂且摒弃了临渊掌门的身份,与他同游红尘,但长鲸行毕竟是孙夷则的佩剑,也是把绝世名器,若是能放在身边,必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孙夷则想了想,道:“长鲸行虽已归属于我,但我始终觉得,我驾驭不了它,甚至很多时候,是它在指引着我。”
他说得坦诚,应是十分清楚这个中缘由的:“长鲸行自我临渊开宗立派以来,便代代相传,薪火相继,它本身就承载了无数先贤的力量,是无法被驯服的。古往今来,没有人可以在剑柄上留下姓名。若说斩鬼刀是鬼道的象征。那长鲸行,无疑就是我临渊至宝。世人只要提起临渊,必定会说起长鲸行。”
孙夷则抿了下唇:“我自继任掌门以来,便时有这种感觉,长鲸行有它自己的意志,并不会与我人剑合一。”
“有剑灵?”
“没有。”孙夷则摇摇头,“许是那力量太过庞大纯粹,我很难与它一同达到登峰造极,无我无剑的境界。”
他道:“所以,我想再历练一番,也许等我过尽千帆,对人生大道有了新的感悟,再握紧长鲸行的时候,便不会再有那样的疏离之感了。”
傅及点头:“你一定会成功的。”
二人相识一笑。
不日,他们便收到了施未的来信,说是已经找到了樗木炭,得到了兰因琴的制琴图,再过两天,就前来与他们会合。
傅及小心将信件收好,又一次燃起了信心。
大雪纷飞中,他们来到了一座繁荣冬城。
这城市交通南北,横贯东西,是五湖四海皆有人来,商贸十分繁荣。恰逢年底,许多人本着最后大赚一笔的念头,在这里做着年前最后一笔生意。
傅及二人恰好赶上了这个尾巴。
他们刚到一间客栈歇脚,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店小二满脸歉意地道:“客官,小店满了,实在没地儿腾给二位,您二位且先往西走,再寻别家吧。”
“好。”傅及答应得痛快,正要离开,余光突然瞥到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
一身紫金色的窄袖对襟长袍,腰间蹀躞描金镶玉。
还是那么,花里胡哨。
傅及收回目光,拉着孙夷则往外走,却听一声调笑:“门口二位,不如与我们一道坐,刚好还有两个位子。”
孙夷则一看,一个陌生男人正捏着个茶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们,而谢照卿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顾自地剥着炒熟的花生。
傅及本不想搭理,但念头转了个弯,便带着孙夷则大大方方坐了过去。
他有些事情要问谢照卿。
“咦,居然坐过来了?还以为你们这些正道弟子会破门而出呢。”那陌生男子阴阳怪气着,谢照卿朝他碟子里扔了两粒花生米,淡淡说道:“少说两句,你哥现在没精神和人打架。”
那男子很快就噤了声,捡起那两粒花生米扔到了嘴里。
“你弟弟?”傅及问着。
“是。”
“看来他的刀伤恢复得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逍遥。”
那男子猛地拍了下桌子,谢照卿点了点他的胳膊,对方顿时熄了火。
傅及见状,只觉好笑,谢照卿继续剥着他的花生米:“介绍下,我弟弟,谢穂。”
“亲弟弟?”
“亲弟弟。”
傅及若有所思:“看着不太像啊,你弟弟跟个二愣子似的。”
“你!”谢穂差点一拳砸在他脸上,又被谢照卿拦下了:“吃你的啊,别给你哥惹事。”
傅及见这激将法不管用,便有了些猜测:“你们这么安分守己的?是不是还有个人在附近?”
“你不用故意说些,”谢照卿波澜不惊,“燕知不在这儿,她去追那个开阵的神秘人了。”
“追上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一向任性妄为,也从不把我们哥俩放眼里,自然也不会和我们说这些事。”
傅及隐隐品出了点什么,比如说,谢照卿对燕知,似乎很无可奈何,而且这次,对他们的敌意明显减轻了不少。
“你们既然不一路同行,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他问。
谢照卿终于舍得抛下他那些花生米,抬头看向傅及:“托您几位的福,我现在还在追踪叛徒。”
“叛徒?”傅及一下反应过来,“就那个,人茧?”
“对。”谢照卿瞧着他,眼神颇有些玩味,“小道长,你们救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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