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尤弥安,一如既往地漂亮得像小精灵一般。
洁白的西装礼服衬得他的金发愈发像朝阳般灿烂,这天风大,礼服外加了一件重工华丽的披风,领口镶着尤弥安喜欢的绿宝石。
时声看得连连称赞,用语音器一连弹了十多个“小猫点赞”的表情包。
尤弥安却看起来还不如时声开心,坐在沙发里不知在想什么,十指无意识地拧在一起。
“尤弥,怎么了?”
尤弥安垂着眼,好一会儿才说,“你来的时候看见霍维斯了吗?”
时声愣了愣,“他,不是,在,隔壁,休息室,吗?”
尤弥安没说话。
好一会儿,时声听见他说,“是我想多了。”
尤弥安仍然垂着头,神经质一般抠着自己的手指。
“我总是怕他一会儿并不会出现在仪式上。”
“那多、多丢脸啊。”尤弥安抬起头笑了一下,“算了,是我胡思乱想。”
时声轻轻抱住他,拍拍他的肩。
尤弥安把脸埋在时声肩头,好一会儿才轻声问,“大嫂,结婚是什么感觉?”
直至此刻,他仍然觉得如梦一般。
不久前他还无望地追着霍维斯跑,好像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而过了今日,他们就是合法伴侣了。
不,早就是了。
谁也不知道,在去婚姻中心登记结束后,尤弥安在每个独处的时间里一遍遍打开自己的婚姻信息。
看着配偶一栏后霍维斯的名字,他想笑,一眨眼却掉了眼泪。
尤弥安知道很多人在笑话自己。
但他不在乎。
就如过去的每一年,他不在乎别人骂他恶毒,骂他任性嚣张一样。
他不怕任何人笑话。
既然女神不允许卡洛斯获得幸福,那天偏要为所欲为。
在这个全世界公认的最幸福的日子之一,尤弥安并不感到快乐。
但他有一种恶劣的畅快,以此来掩盖那双时常想流泪的眼睛。
砰砰。
休息室的门被扣响。
时声回过头,看见原本还在被尤弥安怀疑会逃婚的霍维斯站在门口。
他放开尤弥安站起来,霍维斯向他打了招呼,便朝尤弥安走来。
“卡洛斯的管家说你早上没吃东西。”高大的Alpha弯下腰,向尤弥安张开手心,“垫一些吧,仪式会很久。”
尤弥安微怔,低头看着霍维斯手心里的巧克力。
是尤弥安小时候最爱吃的一种。
他抿抿唇,一把抓过来,“你怎么知道仪式有多久,结过啊?”
霍维斯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时声歪着头看了霍维斯一会儿,确信他应该不会逃婚。
见尤弥安虽然脸上神情别扭,眼底却有很期待的光,时声决定留时间给他们独处,便悄悄跑了。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重要的是,他也想伊莱恩了。
时声绕去了圣殿的礼堂里。
这场婚礼的宾客来到现场后,会先去户外花园的冷餐会,等到了举行仪式的时间,便移步到礼堂观礼。
此刻礼堂里还没有宾客,都是负责婚礼的侍从们在忙碌。
时声前些日子一直在帮尤弥安一起筹备,因此侍从们都认得他。
“今天,的,香,都,准,备,好,了,吗?”时声用语音器问负责人。
负责人道:“刚好送来,正准备都打开。”
时声向他要了一份香料表,又让人把送来的香都拿到他面前。
首都贵族喜香,各种仪式、舞会等活动,熏香都是必不可少的。
时声比对着表格一点点闻过去,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很熟悉的一种香味。
虽然跟那日皇太子宴上引发伊莱恩失控的香并不一模一样,但材质和整体气味却很像。
“我,好像,没有,要,这,种,香。”
负责人凑过来一看,又闻了闻,“啊,是的,夫人,早晨供香那边的商人说缺了一种香,向我们推荐了这种,因为时间紧急,我看这香味也不刺激,就自作主张了。”
时声皱皱眉,“去掉,吧。”
顿了顿,他又强调,“直接,处理,掉,不,要,放,在,婚礼,上。”
负责人连忙应了。
时声又把人叫住,“香,是,谁,送,来,的?叫,什么?”
“是咱们这儿的一个帮工。”负责人说,“好像姓约尼。”
陌生的姓。
时声在心里记下,看着负责人叫人把那味香撤走,这才出去找伊莱恩了。
*
幸好,仪式进行得很顺利。
当主持仪式的司仪让新人在女神的嘱咐下接吻时,时声发现尤弥安的身体好像有些僵硬。
他转头去看伊莱恩,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感觉伊莱恩看霍维斯的目光并不十分满意。
再去看伊泽尔,二少爷斜倚在椅子里浅浅打着呵欠,听见司仪的话后挑了一下眉。
至于林赛,林赛在走神。
这一家子哥哥很明显都对霍维斯并不满意。
时声又去看台上的两人,就见到在司仪的催促下,霍维斯一只手握住尤弥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覆住尤弥安的眼睛,遮去他有些紧张无措的视线。
随后低下头,很轻、很快地在尤弥安唇上吻了一下。
时声坐得近,看见尤弥安的耳朵红了。
唔。
时声摸摸下巴。
好像比他以为的要好一些呢。
总之。
圣殿外的白鸽披着阳光飞来,落在斑斓的彩色玻璃上。
尤弥安的婚礼顺利结束了。
*
这是尤弥安成年后,久违的再次来到霍家。
他面上若无其事地站在霍维斯身边,听着他向侍从们介绍自己。
但实际上直到进了房间,他也一个名字都没有记住。
离开卡洛斯,离开哥哥们,离开时声,他肚子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大约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尤弥安开始点评霍维斯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
“东西这么少,你是出家了吗?”
“衣服也没有几件,警视厅给你360套制服每天换着穿是吗?”
“这什么摆设,丑死了。”
“枕头都只有一个,真寒酸……”
霍维斯去衣柜拿换洗衣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尤弥安说话。
“我平时不住这里,房间是婚礼前让人重新布置的,你要是不喜欢,叫小白来帮你安排。”
尤弥安愣了一下,“小白是谁?”
“管家。”霍维斯说,“要先洗澡吗?”
尤弥安的脸有些红,“啊。”
新婚夜应该做什么,他看那么多爱情小说,还是知道的。
但霍维斯看他一眼,说:“隔壁房间没有浴室,你想先洗我就待会儿再过来。”
尤弥安这才反应过来。
随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今晚不住这儿?”
“我睡隔壁。”霍维斯说,“这个房间的东西都是新换的,你想添些什么也直接告诉小白就行。”
尤弥安没说话。
他又神经质地抠着手指。
也没有注意到霍维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反应过来空旷的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尤弥安既迷惑又茫然。
今晚不是,他的新婚之夜吗?
为什么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一整天的紧张、和不能为人知的期待,好像都变成了笑话。
可霍维斯做错了吗?
没有啊,他们本来就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
不相爱的AO,当然不能共处一室,霍维斯对他已经足够尊重。
可是或许是仪式上的那个吻,让尤弥安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了。
忘了自己是怎样才得以和霍维斯结婚的。
忘了没有特殊情况,霍维斯对他根本没有兴趣。
嘴角勉强地勾起来。
没关系,尤弥安,你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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