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当然可以介意。”素凉薄迅速妥协,熟练地哄,“反正我只喜欢你,最最喜欢你。”
恶煞这才消停,反馈给他愉快的灵魂共鸣。
“亲爱的之前说过,会帮帮我的。”素凉薄哄好恶煞,毫不留情的利用,“让我听懂他的话,好不好嘛?”
他语气温软,甚至有点撒娇地意思。
就很不择手段,毕竟他为了策划,‘爸爸’都能随便叫。
恶煞哪能顶得住?认命为他进行翻译。
陈大树含糊不清的语言,自动通过意念,转化为流畅的话语,传递给素凉薄。
“素凉薄哥哥!”少年殷切地呼唤他。
“嗯。”素凉薄应了声。
陈大树震惊地睁大眼睛,有些疑惑素凉薄为什么突然,仿佛能听懂自己的话。
素凉薄俯身,与他平视,“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见到你很开心,所以忍不住就想笑。”陈大树咧开嘴,脏兮兮的脸,笑得比阳光还要明媚,“从我知道你的那一天,就一直想见到你了!”
第30章
陈大树嘴里说‘开心’,表情也确实挺开心,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素凉薄很难理解他现在的情绪,垂眸,沉沉看向陈大树残缺的身体,“就算变成这样?”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素凉薄自己遭受这么大痛苦,还被囚禁在地狱中,他肯定会彻底黑化,心中充满仇恨,让全世界为自己陪葬。
就像当初对待胡家一样。
大家都知道,素凉薄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放过。
“呃。”陈大树顺着他的视线,发现素凉薄在看自己残缺的腿,不自然地把断腿藏了藏。
面对眼前这个人,陈大树不想暴露自己的丑陋。
“其实呀,我这个人,从一出生开始,运气就特别差!村子里那么多小孩,只有我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爸爸妈妈,亲戚也不喜欢我。”
单单听开头,还以为陈大树在讲述素凉薄的人生。
运气差,一出生就没有妈妈,亲戚也不喜欢他。
何止不喜欢,后妈和便宜哥哥,巴不得他早早死掉。
“不是你的错。”素凉薄平静地说。
他才不会因为童年的糟糕境遇,就把自己视为‘不幸运’的人。
运势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支配他的命?
“我知道。”陈大树吸了吸鼻子,“可是啊,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干多少农活,他们也不会像对哥哥姐姐那样对待我。大家都说,因为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就是赖在家里吃白饭的。”
“我一直很听话!从来没有多吃家里一口饭!其他孩子去学校,我不能去。因为去学校耽搁做农活,会被婶婶讨厌。”
“素凉薄哥哥,你知道吗?”陈大树揉了揉眼睛,闷闷地说,“在我十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已经到头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素凉薄,眼睛重新变得亮晶晶,“还好,后来素凉薄哥哥出现了!”
无论后来经历了什么,无论素凉薄是怎样的人。至少十岁的陈大树,认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神明。
“你不会后悔吗?”
素凉薄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垂下眼睫,覆住漂亮的眼睛,轻声询问道:
“如果没有遇见我……”
你就不会遭遇陵城的一切。
虽然被困在小小的山村,过着平庸的人生,但是不会经历最痛苦最极端的丑恶。
或许……素凉薄想:真正带来丑恶的人,是我。
素凉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大树义正言辞的打断。
“我为什么要后悔?”陈大树说,“又不是哥哥做了坏事。怪我自己太没有警戒心,主要还是怪他们!”
说到这里,陈大树用力咬了咬牙,“他们太坏了!都是他们的错!”
陈大树确实单纯,骂人只会说‘太坏了’,没有一点威慑力。
“嗯,是他们的错。”素凉薄点点头,嘴上这样说。
但是恶煞能感觉到,素凉薄并没有因为陈大树不责怪,就饶过自己。
如果这个罪恶的组织,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恐怕素凉薄会一辈子寝食难安。
——自己的人类也就嘴硬了点。
本质是个温柔的人,同样拥有纯粹的内心。
只是他不敢承认罢了。
多余的温柔,往往会变成罪过,变成被别人伤害的软肋。
“哥哥,你不要为我难过。”陈大树动动胳膊,“我很能吃苦的!只要手还在,以后就算是爬,也能爬去学校,照样能读书写字。我去年拿了全校第一名,本来想告诉你…啊…但是这么久没去,恐怕学校已经期末考试了。”
陈大树想到自己落下的三个月学业,比断了腿更加让他伤心。
毕竟他来到陵城的初衷,是好好读书赚大钱,以后报答素凉薄的恩情。
“快到假期了,我请老师给你补课。”素凉薄又看看断腿,没有贸然保证什么。
“第一名,真厉害。”素凉薄夸了句。
让小孩爬着去学校的事,肯定不会在素凉薄的眼皮底下发生。
“你先呆在这里,等会我让人带你去医院。”素凉薄嘱咐一句,找个地方安顿好陈大树,同时用联络器通知外面等候的人。
方管家跟随素凉薄多年,姑且算了解他的行事风格,提前联系好医院方面。
素凉薄安排好这些,然后才转身走向之前见过的‘资深’乞丐。
他的一只手臂和一只脚被连根砍断,导致整个身体非常不协调。素凉薄走近,见他外表看起来,跟陈大树年纪相仿,顶多十三四岁。又想想留在养病房的日记,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这里。
头发因为很长时间没好好打理,变得像一团脏兮兮的杂草,挡住大半个脸。
隔着凌乱的头发,素凉薄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从刚才开始,这个孩子一直没有睡觉,反而清醒着听他们对话,对素凉薄这个人做出判断。
“你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吗?”素凉薄来到他笼子前,直接了当地问。
里面的人只是死死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过半个字,眼里翻滚着异样的情绪。
素凉薄明显意识到,他分明是想说话,想要向谁求救的。否则也不至于,在这个地狱中,一直保持着无望的期待。
但是真正有人来到他面前,过去那些痛苦的经历,让男孩不敢随便开口。
他在害怕。害怕素凉薄没有救他出去的能力,更害怕素凉薄只是组织派来试探他的工具。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组织管理层诡计多端,对于手底下的‘胚’非常不放心。隔三差五故意派个人,表示‘可以帮助你们’,诱导孩子说出内心想法。
等到孩子们交代以后,他就会暴露本性,把那些守不住秘密的人舌头割掉。
而且,男孩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即使告诉素凉薄也无济于事。
结果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之前其他孩子向别人求救,差点就要成功了。他们尝试过报警,但这群人已经有成熟的体系,在警察来到之前已经远走高飞,转移到其它城市。
想要对付他们,必须拥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实力。
素凉薄看起来瘦瘦弱弱,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实在靠不住。
“不敢说吗?”鉴于对方只是个小孩,素凉薄没有把擅长的套路摆出来,转头看向响起脚步声的走廊尽头。
白大褂去保管室撬锁费了点时间,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男孩听到这个声音,本能露出抗拒的表情。
钥匙响起,代表他们要被带出去,不知道丢在哪里,像过往的路人展示残缺的身体。
同样的生活无论重复多少次,依旧让他讨厌。
素凉薄懒得废话,从中挑选出男孩笼子的钥匙,打开沉重的锁,示意白大褂把人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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