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简单并且充分——秦达意不是副校长的话,他在密大的学习和生活质量都会有所下降。
旁听述职前,祂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戚逐芳去了一趟图书馆。
自从子虚离开后,这个在特定时间会显得异常热闹的地方莫名就冷清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此地的新主人不喜欢喧闹的缘故。
站在书架前,祂随手抽了一本书,在心中默念父亲的名字,请求祂的现身。
塔维尔没有出现,门之主未曾给予祂任何回应。
轻轻把书推回那个空缺的位置上,戚逐芳垂下了眼。
犹格·索托斯在生气。
因由不明。
可如果没有来自半身和父亲的帮助,仅凭祂自己能支配的力量,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办到这件事。
祂有极大的可能会输给奈亚。
戚逐芳没由来地感到难过。
究竟是因为犹格·索托斯的拒绝还是因为会输给奈亚这一可能性,说不清楚。
祂静默地在书架前站了会儿,开始思考起别的退路。
方法未必只有一条,肯定还有什么是祂没有想到的地方。
祂未曾发觉——不知从何时起,塔维尔缓缓从虚空中凝聚出身形,站在了祂的身后。
“为何要与奈亚纠缠?”
塔维尔这样问祂,金瞳冰冷且无机质,“吾告诫过你。”
戚逐芳下意识回过头,发现祂的模样和自己印象中存在些许不同。
眼前这个“塔维尔”的头发是暗银色的,越往发梢处暗色便越重,像是阴沉的乌云。
祂脸上没有面纱,身上隐隐可以看见狂暴的气息,迫使祂仰起头的动作也充斥着强势和不容忤逆。
亚弗戈蒙,犹格·索托斯的另一化身,象征其更加阴暗残暴的另一面。
戚逐芳发出勉强的叹息,“......并非是有意纠缠。”
“正是因为想要彻底摆脱,所以才请求您的现身与帮助。”
祂避开了亚弗戈蒙审视的目光,“只有您能解决这件事。”
“吾为什么要出手?”
亚弗戈蒙露出了极不近人情的一面,“输给奈亚,汝也将教训,自然会明白回归于吾才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是以\'‘死亡’的形式?”戚逐芳反问祂。
“......我宁愿永远陷入沉睡。”
在亚弗戈蒙给出回答前,祂便已经这样开口。
“不要威胁吾。”亚弗戈蒙反而笑了,“吾不是塔维尔,没有那样的耐心。”
戚逐芳倔强地同亚弗戈蒙对视,“不是威胁,是决定。”
“我无法接受输给奈亚拉托提普,更无法理解您的袖手旁观——我只是被动地参与了进来。”
“只要汝回归本体,赌约自然作废。”
亚弗戈蒙依旧坚决。
祂用言语证明了自己未曾放下过对戚逐芳的关注,“混乱确实由奈亚挑起,祂对汝有超乎寻常的兴趣和执着。”
“——但汝同样给了他回应。”
戚逐芳:......
虽然这样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但亚弗戈蒙的描述让祂感觉有点奇怪。
思索无果,祂只好将其归咎于父亲两位化身的性格差异。
“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彻底想办法解决祂。”戚逐芳据理力争,“这是对吾等的挑衅,您如何置之不理?”
亚弗戈蒙只是斜斜地瞥了祂一眼,“所以吾会带你回去。”
听到祂这样说,戚逐芳心中再度划过古怪。
为什么要如此迫不及待地让祂回归本体,分明在不久之前,塔维尔还是不强求的态度。
哪怕化身之间有性格差异,这点差异也不会导致门之主的决定改变得如此之快。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祂不知道的事。
——总不可能是奈亚特地去了一趟宇宙之外,说服了犹格·索托斯吧?
这个念头几乎是在想起的瞬间就被否决了。
奈亚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我请求您。”戚逐芳只好继续放低姿态,试图以示弱来软化油盐不进的亚弗戈蒙,“这件事只有您可以做到。”
“请您给予我帮助,请您注视于我,赐福于我——”
亚弗戈蒙伸手把玩着祂的长发,“这不是汝请求就能改变的。”
“那威胁呢?”
戚逐芳咬着咬唇,“我拒绝和您回去,会输给奈亚,并会输掉后直接选择沉睡,除非王座之上的那位苏醒——唔唔唔!”
亚弗戈蒙不满地捂住了祂的嘴,脸上怒容尽现:“不要威胁吾。”
话是这么说,戚逐芳敏锐觉察到祂的态度要比之前稍微软化了那么一丝丝。
吃硬不吃软和吃软不吃硬。
祂仿佛明白了什么。
“赢得和奈亚的赌局后,我会跟着您回去。”戚逐芳叹息道,“以此为条件,我请求您的帮助。”
虽然是奈亚提议的游戏,但在游戏走向尾声之时,祂也应该能从人类身上得到答案了。
良久的沉默,亚弗戈蒙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是否值得。
“......父亲,拜托您。”戚逐芳嘴唇嗡动。他正处于人类形态,隐隐感到某种难以启齿的羞愧。
祂主动上前,以无比驯从乖顺的姿态亲吻着亚弗戈蒙的手背,“您是与我同出一源的半身,世上最亲密的存在。”
“除您之外,我再无别的依靠。”
“......”
哪怕清楚这只是为了让祂答应而做出的权宜之策,亚弗戈蒙还是心软了。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事实无法改变。
“吾准许了。”祂终究退让了半步,“记得汝说的话。”
第42章
整理好校长发给自己的资料, 戚逐芳慢悠悠地走向已经秦达意要述职的大会议室。
九点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述职已经开始,这个时候走进会议室, 无疑是极不礼貌,甚至可以称得上“藐视”的举动。
不凑巧的是, 抱有这个想法的不仅有祂。
戚逐芳几乎是刚碰到门把手,某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让让——”男人这样说,同时挤前面,抢在他之前拉开了门,“挡到路了。”
是危沂风。
戚逐芳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在校长旁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教授们大半没到, 而本该出场述职,检讨自己过失的秦达意也不在现场。和整整齐齐, 正装出席的相关部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毕竟我们的教授还要上课。”校长慢悠悠地开口,“诸位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课随时可以上。”某个坐在前排,明显有着职位的人开口, 脸上是隐忍的怒气, “从那个图书管理员, 再到W市的剧场事故......”
“会也随时可以开。”危沂风环着手臂,嗤笑了一声, “对我们处理的结果不满意,可以自己派人去干。”
“咳, 小危。”等他说完,校长才佯装不悦地警告道, “怎么跟其他校委这么说话的,再乱说就出去。”
算上戚逐芳在内,他们这边统共也才来了七个人, 再少一个存在感极强的危沂风,无疑会显得更加冷清。
“小危比较年轻,刚从第一线下来没两年,脾气不太好,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训斥完自己手下的教师后,校长无比熟练地当起了和事佬,“我先替他给大家陪个不是,大家也不要往心里去,咱们和和气气地把会开完。”
尽管声音很轻,但戚逐芳还是听见角落里有人低声骂了句老狐狸。
祂记住了那个人的样子。
对面的负责人也相当大度地摆了摆手,“年轻人血气方刚也很正常,秦副校长什么时候来?要是有什么急事,我们就改个会议时间。”
可惜,不管改到几点,秦达意都不会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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