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既来整个人都麻了,被亲吻的喉咙干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感觉到自己的袍子掉在地上,人被李则安打横抱起。
今夜他求过婚,自己也答应了。
三个月过去,不必再酌情。
“头发一会儿再吹,”李则安垫在他脖子下的手掰开花洒,低头轻轻地哄,“还会湿的。”
谭既来这下终于知道李则安为啥突然说头发香了。
香的根本不是洗发水……
花洒喷出温热的水流,他被抵在大理石墙面上用力索吻。
对方的头发和脸上都挂着水珠,眸子里轻蒙一层水汽。
谭既来喉结滚动,捧着他的头,覆上他清黑的眼睛。
在亲吻中,他摸到他耳后的伤。
经年旧疤,已经跟皮肤肌理快要融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压着情绪低声问。
李则安眯着眼睛:“大三吧,在非洲,一颗子弹擦耳飞过。”
谭既来又摸到他背后有一条长长的口子,张了张嘴,却没有问。
似乎承受不起。
好多次赤诚热烈的拥抱,他看见对方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疤痕。
他一一吻过那些痕迹,极力想要抹去过去所有的伤害和痛苦。
李则安扣着他的手,努力平复汹涌的情绪:“别难过……”
他说完这三字得攒很久的理智,才能支撑自己继续说人话:“早就,不疼了……”
尾音还是在发抖。
谭既来长吐一口气,闭上眼睛,嗓音沙哑回应。
我想你以后也不要受伤。
永远不要疼。
这澡洗得很慢长。
冲掉了很多情绪。
谭既来迷迷糊糊眯着眼睛,弯腰低头看着脚下完整的大理石,四周被雕凿四指宽的凹陷。
流水源源不断冲刷下来,他想这就是水到渠成。
钟表转过几圈,谭既来被裹上另一条干净的浴巾。
李则安抱着他回到酒店的大床。
他歪着头,看着李则安细细帮他吹头发。
不知道是困还是累,谭既来眼睛睁不开,在吹风机嘈杂的噪音中,几秒钟的时间就昏睡过去。
他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团棉花,蓬松柔软,没有力道。
耳边噪音停下不久,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他腰间,带着熟悉的体温。
他很喜欢这份温暖,腰背的酸麻感也被舒缓不少。
他慢吞吞伸手,摸到对方肩臂的肌肉。
顺着摸下去,又摸到弹性良好的胸肌和腹肌。
他跟黄嘉河扯嘴皮子时犟过,不过是几块好看的肌肉,练一下他也有的。
现在他想收回这句话——哪怕不练,他也有了。
都是他的。
醒来已经三点。
谭既来都懵了。
他们俩错过了早餐,又错过了午餐,体力透支,饥肠辘辘。
而谭斌他们去酒吧通宵狂欢,也没起得来按时吃饭。
于是在出发去看球赛前,谭斌让客房服务送了四盒披萨,大家聚到Sam房间充饥。
谭既来抢占了松软的沙发——他今天绝对坐不了硬板凳——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托着一块BBQ风味的披萨慢慢啃。
谭斌看了他一眼,眉心皱起来:“你是不是生病了?”
谭既来麻木转头,弱弱问:“没有吧。”
谭斌:“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则安:“水土不服。”
谭既来哼哼唧唧:“舅服你。”
众人根本没听懂他俩的意思。
对面谭斌打个哈欠,很快绕着圈,传染了一片人。
李则安捂着嘴,也浅浅呼出一口气,问:“你们昨晚……今早几点回来的?”
谭斌:“四点,你们几点回来的。”
李则安:“晚上十一点多。”
黄嘉河很羡慕,又咧着大嘴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打完眼泪都流出来了:“那你们睡的不错。我们不行,四点回来,五点洗洗睡下,睡到三点十个小时,感觉觉也补不过来。”
左伊手支着额头:“难怪,三十,退休。”
岁月不饶人。
谭斌严格纠正:“是退下一线。”
Sam很浪费地把披萨的外沿丢到垃圾桶:“反正年纪大了是真的熬不了夜了,我今晚得早点睡。”
谭斌一脚蹬翻他舅老爷的翘臀:“你才22,23?年纪大屁大,找打!”
Sam拍打着屁股:“我认真的大孙子。两年前我熬俩夜都没事,昨天就浪了一个通宵,今天下床时,也怪酒店的地毯太软,差点儿没厥过去。”
谭既来举手同意:“我也是……”
谭斌:“你起什么哄,你又不是五点睡的。”
谭既来:“……”
那不一定。
湖人不是当年的湖人。
但是情怀永远都在。
2月5日的球赛,下午五点在LA中心城区的Staples Center,准时开始。
湖人主场,对战鹈鹕。
入场的时候,他们一拨八个人,除了谭既来和Sam,其他人都整齐划一戴上了棒球帽、墨镜和口罩。
身上也披着外套穿着长裤,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
因为这种赛事,全球电视转播。
按照理事会的规定,为了安全,暗线必须得遮挡身体和脸。
谭既来和Sam笑疯了。
谭既来:“哪个鬼才让你们带墨镜看球赛的?你们看得见吗?”
Sam:“而且,你们不觉得这样更引人注意吗?”
谁来看球赛不是T恤汗衫、张着嘴瞪着眼睛发疯。
全球观众看着六个神秘人,该更好奇吧。
不说观众……安保都往他们这边扫了好几眼了。
不过不需要担心的是,他们都有警官证,不至于被当成可以分子逮捕。
谭斌瓮声瓮气地说:“没办法,我顶头上司要求的,不然绝不同意我们来看球。”
左伊发·票,说:“分散,注意。”
谭既来看着票,本来身体就虚,这下真应了Sam那句话——厥过去了。
妈的他跟李则安离着二十米远。
“不是吧,”他哭丧,“那还看个什么劲。”
李则安低头在他耳边说:“没事,你先进去,我想办法去找你。”
入场不久,谭既来看到李则安像下跳棋一样,一步一步往自己这边挪。
他警察的专业能力,使得他在人群中扫一眼,就知道哪些是拖家带口来的,哪些是一个人。
小集体肯定不会跟他换座位,因此他专挑一个人的“软柿子”下手。
几经努力,他成功在开赛前,坐到谭既来身边。
“假装不认识我。”他说。
谭既来:“刺激。”
球员入场,一声哨响,球赛开始。
谭既来第一次感受现场,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挺直腰杆儿目不转睛,就怕错过任何精彩瞬间。
这是湖人的主场,每一个漂亮的进球,都会引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在炽热的气氛中,很快谭既来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兴奋。
偶尔忘乎所以的时候,他也会伸手去拍身边的人:“三分,又他妈三分!”
李则安一根手指轻微挑起墨镜,鼻翼侧露出条细缝:“是吗,我看不见……”
谭既来笑到抽筋。
谭斌的领导,真是绝了。
第一节结束,谭既来看到对面的谭斌左伊黄嘉河——统统都在扒墨镜,就想掏手机拍他们。
然而屏幕一亮,他家家庭群接连好几条消息。
是谭航和姜淑云,恰好也在看NBA,从电视转播看到了篮球狂热分子谭既来。
最后一条是姜淑云发的:“小来,你在现场?!”
谭既来:“对!”
谭航:“你自己去的?你朋友们呢?我看你身边全是老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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