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才绕半个小圈儿,它就已经能在院子里绕一整个大圈儿了。
玄鳞看不见人,可听着声也跟着高兴。
那热热闹闹的模样,让死气沉沉了三年的院子活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乌飞兔走,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夏至。
天气越发炎热,穹苍之上, 红通通一轮圆日,映得天边火云如烧。
赤日炎炎,天气闷得蒸笼一样,玄鳞本来就不多走动, 而今更是没有胃口,饭都吃不下。
王墨瞧得心急,换着花样给他做吃食, 可都不咋见效。
昨儿个午后,闻笙叫遥枝送过来一篮子乌梅, 说是家里坡上新下来的, 给王墨尝尝鲜。
王墨正愁汉子吃不下饭, 想着这下可是好,给他做些酸梅汤开胃。
新鲜的乌梅洗干净,用温水浸泡上。
灶房的橱子里, 还存了些山楂干、桂花干,王墨抓出一小把,也拿温水泡了起来。
山楂缓缓沉了底, 本来还蜷缩着的桂花瓣儿, 遇着水,慢慢地舒展开来, 黄亮亮的,很是可人。
洗干净锅子, 王墨舀了一瓢子清水进去。
水声哗啦啦响,他将又圆又大的乌梅轻轻掷入锅中。
炉灶里生起火, 火苗团簇,挠着锅底,不多会儿,乌梅汤便烧开了,冒着腾腾热气。
王墨将泡好的桂花放入锅中,盖上锅盖,蹲下/身,添了两块稍大的木柴,转小火慢煮。
他拉了一把小马扎坐着,两手捧着脸,等着汤沸。
孙婆子进门,将砍好的柴火抱到墙角,一摞一摞地码放整齐。
乌梅汤的酸味混合着桂花的沁甜清香,在屋子里弥漫。
孙婆子闻见了,随口问道:“二爷这又是在做啥?”
王墨笑起来:“酸梅汤。做了可多,一会儿您也来碗尝尝。”
“那赶情好,这天气忒热,正吃不下饭。”孙婆子伸手将衣摆上的灰拍干净,搓了把手,小声问,“那啥……我那碗不喝,带回去成吗?”
孙婆子的相公在吴家庄上做活儿,前几日,不小心摔了腿,吴老夫人可怜他,允准孙婆子夜里头回家照顾。
王墨道:“您喝过了,再拿些回去嘛,管够呢。”
孙婆子不多好意思地笑:“二爷,您这酸梅汤是特地给大爷做的吧?老婆子借了光了。”
王墨伸手揉了把耳朵:“哎呀!昨儿个遥枝送了一篮子来,赶巧了。”
孙婆子抿着唇笑:“大爷身边能有您,真是修来的福分。”
酸梅汤很快滚沸了。
王墨站起身,打开锅盖,加了一勺冰糖,执着木勺,缓缓搅匀了。
待糖化开,他才熄了火,找了个平日盛汤的大瓷碗,将酸梅汤倒了进去。
吴家有自己的地窖,里头存着冰。
可这东西金贵,一个院儿也分不到几块儿。
王墨不想到管事儿那讨没趣,便到井边,打了一桶子井水。
地下头的水,又清又澈,还有点儿冰手。
王墨早晨放的甜瓜还在井里头,黄澄澄一个圆球儿,漂在水面上,露出半个头。
趁着打水,王墨用桶将甜瓜捞了上来,也省得一会儿再跑一趟。
他拎着水桶回了灶房,寻了个大木盆,舀了半瓢井水进盆子,井水将将没过底,王墨将盛了酸梅汤的大瓷碗放了进去。
不多会儿,木盆里的井水变了温,热烫的酸梅汤渐凉了下去。
如法炮制,王墨很快晾好了酸梅汤,将剩下的桂花轻轻洒上,棕红的汤面漂着朵朵小黄花,可是好看。
他又切了半个甜瓜,摆到瓷盘上,叫孙婆子一并送去了四院儿。
这时节,蚊虫多,卧房门口子挂上了珠帘,风一起,磨着门框轻轻地响。
王墨抬手掀开帘子,一阵碎响,进了屋。
屋里窗户半开着,炕上也铺了竹席子,可天气热得紧,风都不清凉。
小狗子一身的毛,四腿大敞、肚皮贴着地趴在地上,热得直吐舌头。
见王墨进来了,仰起头“呜汪”一声,又恹恹地趴了回去。
炕头子,玄鳞正仰躺着,偏头看向王墨:“外头那么热,就别干活了。”
“这有啥。”王墨将木托盘放到矮桌上,以前他在家,天上就是下火,也得到地里做活,现下这些,不算啥。
他到炕边,俯过身,道:“爷,我做酸梅汤了,咱喝一碗?”
玄鳞热得不想动,可又不想王墨扫兴,伸手拉住木头把手,靠墙坐了起来。
玄鳞有一碗汤,小狗子自然也有一碗。
王墨拿起托盘上的小瓷碗轻轻放到地上,招手叫小狗子过来:“地蛋儿,来喝酸梅汤。”
小狗子动了动毛耳朵,摇着尾巴凑了过来。
它没喝过这东西,有点怕,伸着小舌头,浅浅舔了一口,忒酸。
小狗子“呜汪”一声,爪爪拍着地,毛茸茸的小身子直打颤。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彼此看了一眼,抿着唇笑了起来。
收了笑,王墨将盘子里的甜瓜拿出一片,轻轻放到地上:“地蛋儿来,吃甜瓜了。”
小狗子呜呜唧唧地叫,凑到王墨跟前,将甜瓜吃进了嘴里。
不知道咋的,玄鳞瞧着王墨哄小狗儿的模样,总不自觉地想着往后,俩人有了娃儿,王墨该是怎样地耐心。
他旁敲侧击问过孙婆子,小哥儿该是能受孕的,只是不多好有。
这不打紧,他有的是时间。
王墨拿起一片瓜,瞧向玄鳞:“爷,你也尝尝,我放井水里镇过的,可爽口。”
玄鳞点点头,借着王墨的手,轻咬了一口。
王墨歪着头,问他:“甜不?”
玄鳞淡淡地笑:“甜。”
没你甜。
*
六月天,说变就变,儿戏得很。
白日还睛空万里,到了子时忽然下起暴雨。
泼墨夜色里,疾风狂卷,电闪雷鸣。
白光穿云而过,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天都要裂开一角。
王墨自睡梦里猛然惊醒,才惊觉外头正在打雷。
他一个激灵,忙揉了揉心口子,却瞥见开了半面窗子、漏进来的月光里,小狗子怕得夹紧耳朵,缩在桌脚边,瑟瑟发抖。
王墨借着稀薄的月光,去看身边的汉子。
夜色深浓,只能瞧见团模糊的轮廓,他起身凑到近前,见人闭着眼还在睡,才稍微放下心来。
王墨浅浅呼出口气,正打算下地关窗子,却听得窸窸窣窣一阵噪响。
他扭过头,忙伸手拍了拍汉子单薄的胸膛,软声道:“打雷呢,没啥事儿,你继续睡。”
许久,听不见回应。
王墨以为汉子又睡下了,正欲抽回手,蓦地一声惊咳,在耳际沉重地炸了开来,紧接着,一滩水喷溅在了王墨的手背上。
炕头子,玄鳞侧身而卧,浑身筛糠似的振颤。
他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急促地喘息、惊咳,力道大的似要将肺都吐出来。
好半晌,王墨才自僵硬里抽回了神。
他颤抖着将手自玄鳞胸口子缓缓抽了回来,用另一只手摸上去。
手背上又粘又浓,一股子腥气。
血,是血……
王墨瞳孔震颤,倒吸了一口子凉气,哑着嗓子恸哭起来:“这是咋了……你别吓我!爷!”
第四十二章
炕上的汉子紧紧闭着眼, 痛苦的喘息,未应。
上一篇:娇气美人被献祭后躺赢[无限]
下一篇:就算变成丧尸也要摆烂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