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了。
唯一一次读档是在一楼,虞温和段小雨那样熟悉,而段小雨知道怎样改变梦境,利用关卡内角色的能力营造出读档的假象并不困难。
之后每一次,不管是虞温濒死,还是自己濒死,他们都没有读档。
他一直怀疑,经常试探,直到五楼自己被虞温救出来时才得以肯定,他们就是无法读档。
他想,虞温或许会自己以命相赌,但绝不会拿他的安危开玩笑。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和虞温说过存档。
乔水不觉得自己脑子有多好使,但最起码的细节他还是观察得到。
从一楼上二楼,虞温走在他身后,有一瞬间他将手搭在门上,分明是关门的动作。
他在为段小雨关门。
进入二楼关卡以前,他匆匆瞥见过段小雨,虞温只是敷衍过去。二楼关卡里虞温明明知道通道开启的方法,却不预先告诉他,而是突然消失,把他推进季情床底也是早就构想好的。
回到一楼,虞温瞒得很好,但段小雨还是个孩子,藏不住事,即使背着他和虞温交流,也做不到瞒天过海。
小孩不停提问拖延时间过于明显,问题和后续的关卡内容没有任何联系,她下意识对虞温的信赖和亲昵更有抹不去的痕迹。
他们早就认识,言语之间的熟稔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的纰漏,这种熟悉感不仅段小雨和虞温有,元生和虞温之间也有。
可疑的细节比比皆是,他稍微一想就能想到两层楼,其余那些早就思考过的问题更是数不胜数。
虞温从来没向他解释过。他既然要瞒,就不会在当下回答真话。
所以他问什么都没有意义。
“嗯,如果你不想说,我会当你是读了档。”乔水接道。
“没关系,”虞温声音很轻,后半句乔水没有听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虞温起身,牵起他的手:“钓鱼。”
坐在湖岸阴凉处,乔水放好钓竿,调出一个视频。
“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视频中虞温站在水池里,强忍笑意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认真向他承诺,生死存亡之时绝对不会用性命开玩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采取特殊措施。
“认不认账?”乔水抬眼看虞温。
虞温一时间猜不到乔水在想什么。
他都已经发现自己有事瞒着他,为什么不追着自己盘问,而要改换话题?
良久,他说:“认。”
“刚才你是不是说了‘死不了’这样的话?”乔水问。
“是……”虞温确实是这样安慰乔水的,不过这也是实话,“但其实……”
“没有‘死不了’这种事情!”乔水打断他的辩解,“你刚刚……”
“你刚刚就是死了。”说出这话的时候,脑海里的画面锥心刺骨。
“怎么就不会死?谁都有可能会死!我会死,沈清和兰娘会死,换做谁都是一样的。”
虞温察觉到乔水的情绪不对劲。
他想的东西太多了,理智要他一点点分析所见的一切,什么都不放过,可他刚刚从噩梦中恢复,意识不断来回跳跃,有时将他送到过去,有时把他扯回现实,紧绷的神经无路可逃,最终选择了某一个方向。
那种潜意识里希望虞温不要死去的想法催促他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
在这个当下,对于乔水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虞温的性命更加重要。
“这不是又活过来了?”虞温凑近,轻声安抚他。
这样的安慰起到了相反的效果。乔水是不激动了,但是更低落地和他道歉:“抱歉,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
鱼钩下沉鱼线跳动也没人管,有人自责,有人手足无措。
“好了好了,”虞温连忙拍拍他,“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乔水摇摇头。
“是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第六十一章 水映断桥(5)
秋风清爽,偶尔也会吹得人身上发凉。
乔水被白色外套拢着,从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眼皮沉重,头脑困倦,意识在清醒与沉眠的边界浮沉,小舟一样于浪里摇摆。
他坐起身,虞温自然而然地松开圈着他的手。
“我睡了多久?”应该睡了很久,开口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虞温回答:“一整天。”
这么久?
乔水蹙眉,担心地问:“我有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事?”
在他睡着以前,虞温和他讲了之前的情况,相应的,他也把幻觉的内容如实相告。
“没有,你只是一直睡着,很安静。”
远处红枫落了一地叶子,秋天还没过去,阳光依旧在湖上跳跃。
比起春夏,秋天确实在乔水的记忆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他刚刚确实做了一个梦,与上两个幻觉不同,这场梦很平和。
平和到他几乎以为是现实,以至于他醒来看到湖泊时恍惚一瞬。
乔水无声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拍拍衣摆,捞起一旁的钓竿。
“在笑什么?”虞温问。
“没什么,”乔水偏过头看他一眼,目光从他的发梢流连至衣角,最后扫过湖面,又投向远方,“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虞温也笑起来:“说来听听?”
“不行,”乔水摇头,“梦是很私密的东西,不可以随便分享。”
“不过!”乔水在虞温凑上来之前拦住他,手抵在他额头上,“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讲。”
虞温握住那只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轻声说:“乔哥,我真的很想知道。”
乔水想说的话一下卡住,他忙把手抢回来,捂住半张薄红的脸说:“出去就告诉你。”
其实也不是多稀奇的梦。
梦里他走在下班的路上,难得不加班,天还亮着的时候就走出了公司。
马路两侧种有许多观赏菊,以往他总是要赶车,没什么时间细看。今天他似乎很闲,甚至有心情给花坛拍照。
「菊花。」
「【图片】是粉色的品种。【图片】」
他在给通讯器另一端的人发消息。
对面很快回复他:
「很漂亮。」
「我见过一次黄色的菊花,应该是最普通的那种。」
「快到家了吗?」
凭一张马路旁的照片就能判断出来他走到哪里,这人怕是摸透他回家的路线了。
他好像在对着屏幕笑。
「嗯。」
这次对面回消息慢了一些:
「我可能会晚一点。」
「要吃荔枝吗?」
乔水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该再多教他一段时间,再放他自己出去。
「这个季节的应季水果是橘子。」
他从对面的回复读出一点失落来:
「哦……」
于是他立马补上一句:
「荔枝也很好!现在一年四季都有人种,肯定买得到的。」
对方只发了一个垂头丧气的狗狗表情包。
乔水失笑,他有预感这下子有的哄了。
不过明天休假,他有很多很多时间和他在一起,只是希望简单哄哄就能哄好,不要做什么激烈的事情。
他不想连着两天都要换床具。
回到家里,他洗了手换好衣服,打开冰箱思考晚上吃什么。
既然他说要晚点才能回家,就晚点再做饭好了。
开始洗菜时他才有一点做梦的感觉,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两个人的食材。
他转头看向家中各处留下生活痕迹的地方,没有半分梦境的朦胧感。
等待是很漫长的过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家里会同时出现两个被社会无情剥削的可怜打工人。
他等人回来等得都要睡着了。
门锁开启,发出“嘀”的一声电子音。
梦的主角终于出现,和他预想中的一样,从门后走入客厅的人是虞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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