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凝成实质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从各个角落齐齐投射到他身上,以至于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跟着生出刺
痛。
约瑟缩了缩肩膀,局促地抬眼看去——
此时此刻,无数只红色的眼球遍布了他的所有视野。
它们出现在他的脚边,出现在周遭的林木草丛上,甚至像是太阳一样悬停挂在空中。
大抵是那些像是红色眼睛一样的斑纹全程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即便离开了蘑菇的视野中,这些诡异的花纹至今还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中,并在最后像是活物一般动作。
此时此刻,仿佛他从始至终都并未离开蘑菇的周身,而是转而被囚困在了怪物专门为他准备的囚笼中,被从外观察俯视。
“请永远注视着我……求求您,不要看我……”理智与疯狂不断拉扯,兴奋与痛苦一并出现在他身上,这让他看着就像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约瑟全程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逃回了自己的狭小的房屋内,闭塞阴暗的环境似乎也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恍惚中,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对着他出声问道:“约瑟,你这是怎么了?”
那是他熟悉的妻子的声音。
约瑟茫然地抬头看过去,妻子那张带着细微皱纹的面容陡然出现在一种红色的可怖眼球中,看着就像是神殿墙壁上绘刻的圣母像。
不过这点最终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面前熟悉的妻子转而开始蜡块一样融化,头发连带着头皮像是蜡烛燃烧后滴落的蜡烛油,撕扯着皮肉从头顶扑嗽嗽地落下。
就像是头颅齐整切开后的接卖弄,红色的血肉、粉色的大脑、灰白的骨骼逐渐从融化面透出,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点不正常的,带着点透明质感的白色。
那点白色越来越大,并在头颅消失小半后,露出更下面那抹熟悉的红。
一点黑色转瞬间移动出现,转动的深黑瞳孔在最后映出了一团不断战栗、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的人影。
半只眼球自此从融化的肉/体中脱胎而生,戏谑地看着他。
祂无处不在。
“约瑟……你到底怎么了?”妻子的声音仍然响在他的耳边,这个熟悉的女声大概是他此时还能保有些许理智的原因。
只是这个勉强维系的平衡最
终还是转瞬即逝。
此时“人烛”已然烧到了喉咙的位置。
伴随着那颗熟悉的眼球尽数从融化的血肉中诞生,无形的火焰已然烧灼到了喉咙的位置,烧毁了位于脖颈处的声带。
他听见那个温和的女声不断变得尖利,到了最后居然像是什么非人怪物的尖叫。
这阵尖锐的叫声自此彻底绷断了他大脑中最后一根神经。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约瑟低头,不敢抬头去看。
他推攘着眼前这个长着巨大人眼的怪物,崩溃地恳求低语:“出去,求求你了,出去,我真的不是刻意冒犯的你。”
面前的怪物不吭声。
那颗非人的巨大眼球不断转动。
正中的瞳孔皱缩,至此像是彻底确认了猎物的捕猎手,不断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随着对方的动作,融化的血肉不断从门口一连铺就出现在他面前,像是一条想要将他引回那片寻常树林、引回那朵蘑菇面前的红色地毯。
……如果不是落满了碎裂的肉块,凹凸不平的表面夹杂着不少没有尽数融化的内脏,它看着甚至像是一些祭典里引领着教堂的神眷者去往神像前的珍贵织物。
约瑟不敢上前。
他想要避开那半条朝他靠近的人影,然而在狭小的房间内最终避无可避。
融化地只剩下几节手指的手掌朝他的方向伸了过来。
他感觉一点温热的触感拂过他的脸庞。
在他眼中,那几节手指最后还是掉落在了他的面庞上。
“啊!”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约瑟彻底昏死了过去。
……
约瑟疯了。
先是约瑟慌慌张张地跑回了村子里,一路惊慌地躲回了自己的房屋内,之后就是约瑟的妻子慌慌张张地从自己家跑出,满脸张皇地和他们求救。
“怎么办,约瑟疯了……他看着很不正常,现在甚至还直接昏迷过去了。”约瑟的妻子一路找到了村庄里德高望重的村长,慌乱地拉扯年迈长者的手,一边颠三倒四地说出自己刚才的经历,一边慌慌张张地想要把人带到约瑟面前,“他刚才一直说什么听不懂的胡话,看到我后还让我出去,这要怎么办?”
“约瑟他怎么会疯了呢……今天我明明看他好好的出门,怎么没多久就看着这么不正常了。村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到底要怎么样做才好?”
“等等,你不要这么着急。”村长停住脚步,“你先和我说说,约瑟他到底怎么了。”
约瑟的妻子见状也只能和对方说明自己今天的所有见闻。
“……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一直说让我不要看他,看着反正就很不正常。明明只是出门和以前一样去农田干活,结果没多久就回家了不说,还一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循着记忆,她尽可能说了约瑟所有不正常的反应,转而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面前的村长。
村长闻言思考了片刻:“如果这这样的话,你这会儿也不该找我,而是应该加快速度赶往附近城镇的教堂,去教堂和那些神眷者寻求帮助。”
“你应该也听说过的吧,最近据说可能有污染物出现在附近。就约瑟这个反应,说不定是倒霉遇到了什么麻烦,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撞上了什么不该撞上的人。”
“你是说他撞上了污染物?不,这不可能。”约瑟的妻子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如果真撞上了污染物,他压根就不可能活着回来。”
这不是对约瑟实力的不满,而是最为正常的叙述。
污染物渴求着人类的血肉,而它们的实力往往比普通神眷者还要强悍。
如果有谁倒霉撞上了污染物,最后其他人能看到的就只有受害者的残肢,或者说更夸张的,只剩下带血的衣服或是一滩血迹,而不是全须全尾地活着走回来,并且仅仅只是在精神上收到冲击变得疯癫不正常。
村长:“那可不一定,谁知道那些污染物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它们扭曲的想法显然不是作为人类的我们能判定的。”
“而且就看约瑟此时的情况,就算没遇到污染物,说不定他也在附近遇到了什么怪物,无论哪个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在这种情况下,我看还是得专门去找神眷者,说动他们过来查看一番,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安心。”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像是说着说着开始笃定起了自己的决定。
约瑟的妻子有些为难:“可是就以那些神眷者的脾气……如果最后发现是误会,他们会不
会发脾气骂人?现在听说那些神眷者在到处搜寻污染物的踪迹,我们这样是不是也影响了他们工作?”
村长像是过来人一样开口说道:“这有什么,骂几句又怎么了。而且教会的神眷者和其他地方的神眷者可不一样,就算是脾气差点,他们最后最过分也就是在口头上说两句,再怎么着大家都是原初神的信徒,他们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而且,为了得到神明的喜爱,为了维持神明赐予他们的这份眷宠,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宣扬原初神的教义。教义中可规定了不允许动手,他们怎么可能违背教义动手打人呢。”他理所当然地这么说着。
约瑟的妻子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们不是得到了原初神的喜爱后才成为的神眷者么?教义真的能约束住他们么?相比起我们这些普通人,神果然还是会更偏心那些神眷者的吧。”
村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道:“我不清楚原初神的喜好,但我知道,在过去,我的父辈都是这么教我甚至也都这么做了。而从始至终,我都从未因此而受到其他任何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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