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李傅非转头看他。
郁乐承从摩托车上下来,打开书包就像掏手机,结果不等拉开拉链,书包就被人一把夺走。
“怎么,想给我爸打电话啊?”李傅非拎着书包笑得不怀好意,“想得美。”
“没人让你来接我。”郁乐承终于反应过来,皱眉道:“我给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一口一个妈妈你他妈是没断奶吗!”李傅非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酒吧门口,“进去。”
郁乐承站着没动,伸手想去拿他手里的书包,却被李傅非躲开,“郁乐承,你转学前是在七中上学吧?”
郁乐承顿时觉得不妙,仓惶地抬起头看他。
“看来没错,你这么慌张干什么?”李傅非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带着人往前走,“我有一发小说跟你是同学,特别想见见你。”
郁乐承踩着楼梯踉跄着往下,令人目眩的灯光将他仓惶的脸映照得格外苍白,嘈杂的音乐声里激烈的鼓点催促着心跳,那些他不想再记起来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他无比希望李傅非的发小不是他想到的那些人里的之一,又或者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但此时此刻他却连逃跑的勇气都积攒不出来。
一切都糟糕透顶。
远处的舞台上灯光昏暗,乐队里的人在调着麦克风,鼓点倏然急促激烈,继而又有一搭没一搭地懒洋洋敲着,吧台前零星坐着几个人,调酒师在笑着跟面前的人低声说话。
郁乐承踩着地毯头晕目眩地往前走,被李傅非带到了一处半包围的卡座。
卡座里坐着男男女女十来个人,看到李傅非便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吵闹声和拍桌子的声音。
“非哥这就是你那便宜哥哥?”
“卧槽卧槽真人不露相啊!”
“长得还挺帅?”
“哟吼——”
“快快快,给钱给钱!我就说非哥肯定能把人给弄来哈哈哈!”
李傅非坐下笑着骂道:“滚你爹的蛋!他也配当我哥。”
最外边的穿着吊带和牛仔外套的小姑娘瞥了他一眼,咬住了嘴里的棒棒糖,含糊不清道:“季哥,他就是你同学?”
吵闹着的一群人顿时安静下来,看向了卡座中间低头玩手机的人。
那人剃着板寸穿着件黑色的短袖,闻言缓缓地抬起头来,在明暗扑朔的灯光下,露出了张郁乐承熟悉的脸。
“郁乐承,好久不见。”
郁乐承脸色霎时惨白一片,转头就要走,却被旁边的李傅非一把扣住了手腕,“干嘛,想跑啊。”
季飞宇一脚踩在了桌子边缘,看着郁乐承惊恐的神情笑出了声道:“怎么,看见暗恋对象就不好意思了?”
原本闹哄哄的一群人倏然一静。
“什么意思啊?”咬着棒棒糖的女孩挑了挑眉。
“他喜欢男的。”季飞宇将腿搭在了一起,嫌恶又不爽地看着郁乐承,“傻逼玩意儿还喜欢到老子头上。”
“卧槽!”一群人顿时炸开了锅。
“牛逼啊季哥!”
“变态啊我靠!”
“难怪长得这么娘我日!”
“啊啊啊救命恶心死了——”
郁乐承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喘不上气来,他看着季飞宇那张脸,无力地辩驳,“我没有……”
然而这点声音很快就湮没在喧闹声里。
李傅非猛地松开了扣着他的手,震惊地看着他,“我操?!你竟然喜欢男的!同性恋啊!”
季飞宇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郁乐承,你以为转学咱俩的账就能一笔勾销吗?”
郁乐承垂下眼睛不敢看他,弯腰去拿李傅非旁边自己的书包,却被人一把勾走,叼着根烟的男生戏谑道:“听说同性恋都玩得很变态,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还给我。”郁乐承想过去拿,旁边的人却夸张地喊了一声,抬起了脚,“卧槽你别过来,想占便宜啊!”
郁乐承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把书包还给我!”
季飞宇啧了一声,手抄着裤兜站了起来,李傅非皱着眉抬腿踩在桌子上一挡,“季飞宇。”
季飞宇低头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跟他搞啊?”
李傅非仰着头靠在卡座上瞪他,“你别太过分。”
“那你还把他带来干嘛?”季飞宇嗤笑他,“他妈当三儿破坏你家庭,我他妈给你出气你还拦?”
李傅非面色阴沉地放下了腿。
季飞宇拎了瓶酒坐在了桌子上,看着僵在原地的郁乐承,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郁乐承,我以为你还挺硬气,好歹扛到高考,结果一声不吭地转学了,芜城就这么屁大点地方,你还能跑到哪里?”
郁乐承往后踉跄了两步,攥紧了拳头,“你还想怎么样?”
季飞宇咧嘴一笑,“你妈还不知道你是同性恋吧?想要李傅非告诉她吗?”
郁乐承倏然抬起头来。
鼓点声欢快地响了一阵。
“我靠宿礼,你犯什么病?”抱着贝斯的长毛吓了一跳。
宿礼飞快地将手里的鼓槌转了两圈,砸在了碎音嚓上,将墨镜推到了额头上,垂头丧气道:“我想我家小兔子。”
“那你把它抱来啊!”坐着擦吉他的短发姑娘哈哈大笑。
“他胆子小,来这种地方估计要被吓死。”宿礼一只手敲着鼓,一只手撑在座位上,打了个哈欠道:“奶盖干嘛呢?”
“失恋郁闷呢。”短发姑娘耸了耸肩。
“我操,那边一伙干嘛呢?”长毛看向酒吧西边的角落。
“欺负人呢吧。”调麦的肌肉男闷声道:“傻逼高中生。”
“你说话注意点啊。”宿礼“嘭”一声砸了砸鼓面,“捶你信不信?”
“哎哟,当然不包括咱家大哥。”肌肉男笑道:“大哥鼓技精湛——”
“哎哎哎,快看,好像要动手,快,奶盖,喊老板。”长毛去踢旁边蹲在地上养蘑菇的人。
宿礼兴致缺缺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目光忽然顿住。
——
郁乐承知道自己向来运气不好,但没想到运气能不好到这种程度。
在他最讨厌的人里,季飞宇绝对是名列榜首。
他当初大概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季飞宇是个好人。
“怎么着,”季飞宇瞥了一眼他紧攥的拳头,歪了歪脖子,笑道:“还想跟我单挑啊?”
旁边的一群人发出了阵爆笑。
熟悉的取笑声,如出一辙的话,在七中那些不堪的回忆和三中安稳的生活交织在一处,季飞宇像噩梦一样将他包裹在黑暗的空间里,让他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岌岌可危。
郁乐承甚至很想时间倒流,和宿礼一起留在宿舍,起码那样他不会感到愤怒。
猛地砸出去的拳头被人一把握在了掌心。
“承承,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宿礼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郁乐承愕然转头,就对上了宿礼含笑的眼睛。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啊啊手好疼妈的!郁乐承这怂货还敢打人!?不!一定是幻觉!可爱乖巧的小兔子是绝对不会打人的!肯定是这群傻逼欺人太甚!疼疼疼,好疼啊啊啊啊——】
郁乐承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宿礼?”
宿礼神情淡定地攥住了他的拳头压到了身边,目光扫过面前这裙五彩缤纷的傻逼,弯腰将地上的书包捡了起来背到了身上,冲郁乐承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去看我打鼓吗?”
【我打鼓超帅的哦~】
郁乐承茫然地看着他,但是却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卫衣袖子。
“你谁啊?”季飞宇看向宿礼,身后坐着的一群人也默契地站起了身。
“乐队鼓手。”宿礼笑得彬彬有礼,抬手指了指后面的舞台,“下午六点开演,欢迎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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