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一刻钟,门被打开,脚步声越靠越近,骤然停下:“谁?”
是伊酒的声音。
洛斯惊诧地挑了挑眉,床放置在帘子后,他没有露出脚,竟然被伊酒发现了:“是我。”
伊酒的声音和缓下来:“洛斯?你不是伤心过度病倒了吗?”
不仅警惕性惊人,就连消息也出乎意料的灵通。
洛斯眯了眯眼,从床上下来:“来找你拿点药。”
“看你不像是伤心欲绝的样子。”伊酒打开灯,熟练地换衣服、消毒,“你们有什么计划?别搪塞我,燕戮说你病倒的时候我就没信。”
“你遇到他们了?”
“事故发生的地方距离军区驻地不远,他们到的时候,我们正打算离开。”
洛斯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没有问题:“你能带我离开军区驻地吗?”
伊酒皱眉:“你要去找白濋?”
“我怎么不猜我想跑路?”
“你不像这种人。”
伊酒拿起一件白大褂扔给他:“穿上,唔,我去给你找顶假发。”
洛斯装扮完成,看着伊酒一套抽血的工具:“坐下,我抽一管你的血。”
“为什么?”
“之前你用过研究所的血液检测设备,他们一直通知补充血液备份,正好拿来做理由。”伊酒揉了揉眉心,“整个中心城都封锁起来了,军区驻地戒严,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无法离开。”
洛斯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我的血能够作为特殊的理由?”
伊酒摇摇头:“作为理由的不是你的血,是研究所至高无上的特权。”
洛斯打着商量:“能少抽点吗?我怕自己晕了。”
伊酒思考了下,换了个2ml的真空容器:“这个总不会把你抽晕了吧。”
“可以。”洛斯伸出胳膊,看着他利落地抽血,封装,“这么点血,研究所能买账吗?”
伊酒耸耸肩:“他们正忙着比对DNA,顾不上这茬,如果他们不买账,我就随便抽别人的血混合一下,迷失者的血液基因突然发生了改变,是正常的现象。”
洛斯随口道:“没想到你对异变还挺了解。”
“实验不是白做的,走吧,你跟在我后面,到了车上就趴在后座,不要被发现,我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放下你。”
按照伊酒的安排,顺利通过驻地的检查,洛斯被放在没人的巷子里。
伊酒塞给他一份地图:“我先走了,希望你能将白濋带回来。”
洛斯目送着车子开走,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将内容记下后就把地图撕了。
他脱了白大褂,摘掉假发,确认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伊酒给他的东西,才戴好外套的帽子,离开了巷子。
绕了一段路,洛斯来到了沈伯诊所的后街,诊所是前屋后院的布局,他撩起衣服,三下五除二就翻进了院子里。
凌晨,有一间房间的灯还亮着,洛斯没有犹豫,径直走过去。
还没靠近房间,就听到了压低的争吵声。
“……不行,爸,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病人。”
“我们不钻牛角尖行吗,他是白濋,整座城都封了,就是在找他,我们不能掺和。”
……
听到这里,洛斯一直悬空的心才落下。
还好,这祸害命大。
年轻男子的声音决绝:“不行,说什么我都要把他送走。”
沈伯掷地有声:“那你先过了我这关。”
“爸……我不和您争了,我出去。”
洛斯眯了眯眼,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立刻冲进去,用匕首手柄敲晕了男子。
将人放倒后,他对着愣住的沈伯鞠了一躬:“抱歉沈伯,我不能让他将白濋的消息传出去,不过您放心,他只是晕了过去。”
沈伯半天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指指旁边的屋子:“劳烦你帮忙把我儿子送进去,别让他一直躺在地上。”
洛斯连忙将男子送进房间,还没开口,沈伯就指了指亮着灯的房间:“小白在里面,没有性命之忧,你去看看他吧。”
洛斯连忙推门进去,沈伯长叹一声,进了儿子的房间。
白濋躺在床上,身上是大块大块的红斑,已经涂了药。
被剪开的衣服扔在地上,上面满是被火燎出来的洞,还沾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中心城是刚刚封起来的,在此之前,沈伯和儿子就把白濋的伤处理好了。
从报道中知道了白濋的身份,沈伯的儿子才想要将白濋送走。
白濋睡的不沉,眉心紧蹙,不知是伤口太痛还是无法安心入睡。
洛斯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床边,正准备俯下身仔细看看白濋脸上的伤,床上的人就突然抬起了胳膊。
电光石火之间,寒光凛凛的刀片抵上了洛斯的脖子。
“你……”
白濋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吵到你了?”洛斯凑近了些,让他看得更清楚,“还能拿刀杀人,看来大长官的情况不是太严重。”
白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没等说出一个字,他就倒回了床上。
洛斯捡起掉落的刀片,看着白濋慢慢松开的眉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你这次真是吓死我了。”
洛斯在床边守了两个小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沈伯今天关了诊所,屋里一直很安静。
期间沈家儿子醒了一次,仍旧嚷嚷着要出去,洛斯嫌烦,又把他打晕了。
沈伯看到后,拿着佛珠念了半天。
洛斯听了一耳朵,没听明白,估摸着沈伯可能在说“造孽”一类的话。
在人家家里打晕人家儿子两次,他可不就是在造孽吗。
白濋身上都是爆炸后留下的伤口,隔一段时间要上一次药。
洛斯一边上药一边念叨:“隔壁就是佛堂,我要是功德有损,都得怪你。”
“嘶……我给你补功德。”
洛斯猛地转过头,惊喜道:“你醒了?!”
白濋费力地睁开眼睛,疼得又皱起了眉头:“被你吵醒了。”
烧死是最残酷的死法,即使是轻度烧伤,火辣辣的痛感也非常人能够忍受。
洛斯看着他都觉得疼:“你快别说话了,再睡会儿。”
他倒是想睡,关键是疼劲儿上来睡不着。
白濋没有说出来:“不睡了,收拾一下,我们离开这里。”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洛斯怀疑白濋可能疯了——正常人这么一身伤,动一下就会疼得嗷嗷叫。
“再待下去,会给沈伯惹麻烦。”白濋忍着痛坐起来,“现在不走,不止是你的功德,就连我的也得被扣没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害人一命,会损多少功德?
洛斯拗不过他:“你真的确定自己能行?”
“小废物,男人不行这话可不兴说。”白濋挤出一丝笑,“别忘了,我可是一路自己走到这里的。”
洛斯听得心里一揪,事故现场距离这里有四条街的距离,他想象不出白濋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离开的时候,白濋特地跟沈伯道了谢,并嘱咐了他一句话。
沈伯神色惊诧,白濋忍着痛,温和道:“一切费用由我承担,不日就会送到您手上,往后不知能不能再见了,沈伯,保重。”
暗处的手已经伸到了白濋的身上,为了保全沈伯,今日之后,他们最好不再往来。
从后门离开,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洛斯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张嘴。”
白濋怔了一瞬:“你把我当小孩哄呢?”
“觉得苦的时候,就吃点甜的。”洛斯将糖塞进他的嘴里,“让沈伯把诊所砸了,是想造成你强迫他们救你的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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