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
蛟龙骄矜地点了点头,他在确认请符人的无害后,并不反感交流信息,相较于那个引诱他来禹城的声音,显然跟上古有关系的请符人更能取得他的信任。
异兽本就傲慢,他们只相信他们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陈清淮见蛟龙宝宝点头了,立刻就问:“是谁把你镇在了锁龙井之下?”
其实答案,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但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嬴伯益。】
啊,果然是他,也只可能是他,作为锁龙井的开创者,又是治水的杰出者,才能在那样的地方落下锁龙井。
伯益实有大才,至少史书上写的那些,不足以突出其能耐。
【且,吾是自愿被他封印的。】
“竟然如此?”
【吾在腹中时,力量便远胜于其他的蛟,我母亲力量一般,难以将吾生下来,所以只能借江河湖海之势填补吾在腹中缺失的力量。】
【然则天地之下,力量盈亏都有定数,我母亲窃取了淮水的力量,淮水便闹起了水灾,力量反噬到人类头上,就有了你们人类口中的那场‘禹王锁蛟龙’。】
哦豁,合着罪恶之源是你啊,陈清淮看了一眼蛟龙的周身,却是没有冤孽缠身的痕迹。
第205章 中间
【我母亲被锁颍河后, 日日受锥心之痛,那是上苍的天罚,于是她在锁龙井中日日悲吟, 扰得周围百姓不得安睡,纷纷迁移了部落。】
【直到有一日, 嬴伯益来到了锁龙井。】
【他与我母亲做了一场交易, 交易的代价就是能让吾平安降生, 而吾降生后,需要自愿替他去镇守龙门山。】
原来如此啊,但直觉告诉他, 交易的内容应该不仅仅是如此, 毕竟那可是上古,如果只是单纯的镇守龙门山, 伯益大可找一条不相干的蛟龙, 甚至努力找找,龙也不是不能找到。
可偏偏伯益找上了跟大禹有仇的母蛟母子,不仅如此, 还要大费周折让蛟龙宝宝降生,这听上去就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起先, 我的母亲并不信任嬴伯益, 自然交易也无从谈起,但嬴伯益告诉我母亲,大禹即将死去, 而大禹的儿子启容不下他,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蛟龙对于人类没有任何的共情, 但仇恨可以。
陈清淮有些好奇:“所以, 皋陶真的是禹启父子害死的吗?”
【谁知道呢, 吾对这些并不关心,但嬴伯益确实是这么说的,我母亲说他是个仁慈又果决的人,远比启更适合做王。】
蛟龙的判断啊,那估摸着只能信三成,毕竟蛟龙一族最喜逞凶斗恶,所谓的“仁慈”,肯定是需要打骨折的。
“所以,你的母亲就答应了这场交易?”
【不仅仅是如此,吾出生后就身带孽债,这意味着一辈子都不可能化龙,我的母亲并不接受这一点,所以她替吾承下了所有的冤孽。】
陈清淮闻言,止不住的皱眉:“却周阁下,你身带的冤孽,是来自淮水的反噬,对不对?”
【不错。】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的母亲比你更加地想要完成化龙的目标?”
陈清淮没有错过却周刚才话里的讯息,母蛟力量一般,按照当时上古的力量体系,恐怕化龙是遥不可及的梦,所以她选择了孕育后代。
而却周确实也如同母蛟希望的那样,在腹中时就力量强盛,如果能够诞下,必将是蛟中英才,可她本身并不具备生下却周的力量,于是盯上了淮水的力量。
她也确实铤而走险了,只是结果并不尽如蛟意。
她不仅失败了,还被锁龙井囚禁起来,等待她的是来自天地的惩罚和永久的不甘。按照却周的话,母蛟是权衡利弊后才选择和伯益合作,但根据一系列的行为分析,陈清淮更倾向于是她一定会抓住这次机遇。
【你什么意思?】
却周并不蠢,他现在之所以选择蛰伏,一来是因为力量透支,二来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不了解,他在努力地获取信息,所以才摆出了相对和气的态度。
但这个请符人胡乱猜度他母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抱歉,无意冒犯。”陈清淮不知道蛟喜欢吃什么,所以就倒了杯矿泉水搁过去,“我只是不太认同你刚才的说法。”
“按照天道的评判标准,你母亲吸收淮水的力量助你诞生,确实你是既得利益者,淮水大部分的力量确实也为你所用,但这件事上,应该不是你主动的吧?既然一切都是由你母亲操办,你都不具备话语权,那么所谓的替你承受下了所有的冤孽,就得打个折扣了。”
而且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蛟是卵生的,那时候还是蛟龙蛋的却周,应该还没有开始传承记忆,那么如果有思想,大半也是母蛟灌输的。
【你这水,一点儿灵气都没有。】蛟龙的语气,显然略显嫌弃。
【吾知道你们人类喜欢论算清楚所谓的因果,但我们蛟龙不看重这些,只看重结果,不论我母亲算计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但吾能降生,都是她的功劳。】
【请符人,你很聪明,但这种没必要的试探,还是不用了。】
虽然说着水没灵气,但蛟龙出水后就没喝过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缩成小条钻进了玻璃杯里。
陈清淮脸皮厚,半点儿没有被蛟龙宝宝戳穿的窘迫,只说:“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如果阁下不想听,以后我不会再说。”
人族惯来狡诈,蛟龙闻言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那么我们说回正题吧,却周阁下,能说一说你母亲和伯益的交易内容吗?如果能细致一些,那就更好了。”
瞧瞧这得寸进尺的嘴脸,倒是和传承记忆里的请符人形容愈发贴切了。
【那么作为友好,你是不是也该为吾解惑下景江河的现状,如果吾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应该对付不了景江河吧?】
陈清淮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副兴味的表情:“可以啊,如果阁下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先替阁下解惑,反正景江河就摆在那里,我能拦得住阁下一日,但并不代表能一直拦得住。”
【那你说说看。】
说就说呗,他也想通过景江河的叙述,稍微摸摸蛟龙的态度,异兽到底不是人族,如果态度过于暧昧,大概率就是敌非友了。
不过幸好,他讲完景江河的劫难,蛟龙都懒懒散散地圈在玻璃杯里,旁边的落地灯光散落下来,是毋庸置疑的美感。
蛟龙,曾经也是天地钟爱的种族之一啊。
【你没有说谎。】却周下了判断。
“当然,这是我的诚意,在这样的事情上,耍小心眼是没必要的。”他做人虽然称不上多么的光明磊落,但也没蠢到在这种问题上去欺骗一只蛟龙宝宝。
【那么作为交换,吾也把交易内容坦诚于你。】
按照却周的叙述,伯益本来该是与其母定下约定,但其母在天地面前已是孽蛟,所以最后是由却周本蛟与嬴伯益立下了天地誓言,也难怪却周自己说是自愿镇守墓穴了。
伯益也确实履行了契约,不仅帮助却周生下来,更是在墓中作了布置,成功让他在墓中破壳而出。
“这么说,您是第一次出现在天地之间啊?”
【吾虽不出世,却知天下事。】只是后来时间越久,他的瓶颈就越大,他不得不被迫进入休眠状态,中间醒来过几次,也听到有人入墓的动静,但却周对那些事情并不关心,他只需要坚守契约,直到契约失效的那一刻。
“所以,你与伯益的契约失效了?”
【早就失效了。】
“有具体的时间吗?”
蛟龙吹了吹水,然后一跃而出,地板上很快多了一滩湿漉漉的水,可惜无人在意:
【可能是几十年前吧,你们人类的纪年法吾不懂。】
那不就是景江河第一次暴动的时候?不,伯益虽然能耐,但如果能算计到这种程度,又何至于这么迂回地去算计禹启父子!
陈清淮几乎是在瞬间,就肯定了这场交易,必然有却周不知道的补充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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