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封琛应声,抱着颜布布转身出了大厅上楼。
楼上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大包小包地往房间外走,封琛看到几名隔离的发烧病人躺在推床上,被士兵推向甲板,显然也要一起撤走。
吴优在通道一头指挥着,看见封琛后立即喊他:“秦深,快回去收拾下,我们以前老蜂巢C区的人,要搬去现在那条叫做C蜂巢的船。”
“好的。”封琛抱着颜布布往前走,经过吴优身侧时,颜布布叫了声吴叔。
吴优捏了下他的脸,低声道:“去了C蜂巢,吴叔再给你找个有窗户的房子。”
“好,谢谢吴叔。”颜布布笑得眉眼弯弯。
封琛回到房里,立即关上门,从天花板上取下来那个密码盒。
他看着这个密码盒,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金属外壳,神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这密码盒是东联军的物品,也清楚它的价值,并牢记父亲曾经的叮嘱,将它保存得好好的,不让西联军发现。
可如果这盒子能换得颜布布的平安,能让其他人也安全度过变异期,那它究竟是属于东联军还是西联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封琛摇摇头。
不,那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林奋能修好船。只要能离开海云城,他就会将密码盒交出去。
“哥哥,别看了,快藏起来。”颜布布一直都知道这密码盒是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他生怕外面有人会闯进来,连忙低声催促。
封琛将盒子放进他挎着的布袋,低声回道:“好,收起来。”
将干净衣服都叠好,日用品收纳进大袋子,其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带上的了。两人出了房门,跟着其他人一起下楼,乘上船边停着的气垫船,去往C蜂巢。
一条船上住着两三千人,平均分到其他船上,的确拥挤了不少。至少原本只住一家人的大套房,就变成了两家人合住。原本没有塞满的六人间,如今也塞得满满的。
而且每条船还要腾一些舱房,用来隔离那些发烧病患。
封琛两人虽然没有住上A蜂巢那种小套房,但吴优依旧给了他们照顾,和别人合住进了一套有两间卧室的中型套房。和之前相比的话,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卫生间在客厅,两家人一起用。
“我们的新房子也有窗户。”颜布布趴在窗户上,喜滋滋地戳了戳玻璃,又有些担心地对封琛说:“就是不知道这个窗户能不能看到衣服自己在飞。”
封琛将衣服往柜子里放,瞥了眼旁边趴着的黑狮。
黑狮立即心虚地垂下头,用爪子捂着自己的眼。
封琛问:“你害怕看见衣服自己飞?那些动画片里盘子碟子都能飞,你看着不害怕?”
“看动画片的时候不害怕。”颜布布有些困扰地说:“但是真的看到衣服飞,还是觉得怪怪的。”
封琛嗤笑了一声:“胆小鬼。”
“我才不是胆小鬼。”颜布布不高兴了,斜着眼睛看他,“我自己也能飞的。”
封琛继续叠衣服,叠了两件后才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厉声道:“我告诉你啊,你不要想着去船沿或是楼上什么地方再飞一次试试。如果敢有那种想法,我就要揍你。”
“啊……”颜布布茫然地看着他,“我还没想过要去再飞一次试试呢。”
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启示般,一幅醍醐灌顶的模样,眼睛逐渐发亮,眼珠子也在转来转去。
封琛冷笑一声,抿着唇去衣柜里取出一个木衣架,满脸怒气地开始挽袖子。
这熟悉的阵势,颜布布以前在妈妈那里见过数次,一下子慌了神,熟练求饶:“我不敢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真不敢?”封琛将衣架敲在掌心,发出啪的一声。
颜布布一个哆嗦:“真不敢。”
封琛警告地看了他片刻,这才收起衣架继续叠衣服,最后拿过颜布布的布袋,将密码盒藏到了天花板上。
虽然他现在并不太在意密码盒会不会被西联军发现,但这东西太过重要,在没交出之前肯定还是要藏好的,免得被其他人发现拿走就麻烦了。
放好密码盒,他又从衣兜里掏出林奋给他的空盒子,丢给了颜布布。
“给你。”
颜布布接住密码盒,不解地问:“给我做什么?还要装在我的包包里吗?”
“这是另一个空的,给你玩。”封琛走上前,念了几个数字,教给他打开盒子的方法。
颜布布果然很喜欢这个盒子,爱不释手地打开又合上,念叨着要找点宝贝装在里面。
“现在先收起来,该吃午饭了。”
因为人多了,饭堂前的队列就更长,颜布布两人排在队伍里慢慢往前挪,听着身旁人的小声议论。
“啃得只剩下骨头了,连眼珠子都吃掉了。”
“好在换了船,不然晚上都不敢睡觉。”
“你们说那到底是什么啊,会不会真是船员的鬼魂?毕竟整艘船搜了好几遍都没有找着。”
“管他是什么,反正不住在那条鬼船上就行。”
……
吃过午饭,又到了学习时间,颜布布的手指点着纸上的几个字,一个一个认真读,封琛在旁边坐着,不时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
“上,下,大,小,左,右……”
封琛看着颜布布的侧脸,听着他的诵读,一边忧心忡忡怕他还要发烧,一边又自我安慰,觉得就算是变异也不会那么快。
毕竟当初他第一次发烧到变异,也经历了较长的一段时间,等到林奋将船修好,去了中心城就行。
封琛一直在发愣,回过神时发现屋内没了声音,颜布布已经停下了念字,正盯着他。
“怎么没念了?”封琛问。
颜布布迟疑了下:“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
他昨晚发烧时一直在昏睡,只隐约记得自己不太舒服,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生过病。
“没有。”封琛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颜布布面露狐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敏锐。
封琛问:“怎么看着你?”
“就是……好像……那种不高兴……”颜布布费力半天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词,最后说:“反正我看着你,心里就很闷。”
他摸着自己心口,轻声道:“你让我觉得这儿闷闷的。”
封琛抬手盖在他手背上,片刻后低声道:“没事的,你别乱想。”
“可是我刚才明明读错了几个字,你都没有吼我。”
“那是我在走神,根本没有听你念字。”
颜布布相信了,点头道:“唔,好吧。”
他继续念字,封琛也强打起精神认真听。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封琛心里又酸又软,所以纠正错字时耐性特别好,声音也分外柔和。
但这种情绪只勉强撑过了二十分钟便消磨殆尽,怒气不可遏制地开始上涌,那些悲伤和怜惜也被冲到了脑后。
“这个字我教过你几次了?没有二十次也有十八次,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风,这是风,不是雨,不要老是将这两个字搞混淆。”
“这十分钟内你要上几次厕所?不准去。”
……
当敲门声响起时,颜布布如蒙大赦,不待封琛出声,就飞快地跳下床冲过去:“我去开门!我去开!”
封琛这个位置看不到门口,但听到屋门打开后,颜布布瞬间失去了任何声音,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林奋一步步走进了屋,颜布布如同一只僵化的鹌鹑般跟在他身后。
“秦深,你的感知力比较突出,我需要你去A蜂巢,用精神力探知一下那条船上究竟有什么异常。”
封琛没有拒绝,立即起身应道:“好。”
按照往常的话,颜布布一定要闹着跟去,但现在只一声不吭地站着,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封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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