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伸出手,想要去拉动那块蓝色的布帘,然而,许多轻软的丝带垂落下来,挡在了他和布帘之间。景泽抬起头,在他头顶正上方的星空中央出现了一朵巨大的水母,这次的形态清晰可辨,水母的触手仿佛圣诞节的挂饰一般纷纷垂落,将景泽笼罩在一片虚幻当中。
景泽对这不可捉摸的状况其实有一种下意识的警惕,但不知道是因为香气的原因还是有别的因素,尽管他的危机意识在针刺一样一下一下地提醒他,但就像是一个人在打了麻药以后补蛀牙那样,那种刺痛感很迟钝,景泽甚至没法反应过来。
真香啊……景泽被动地想,空气中到处盈动着那股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景泽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只是觉得香,那是一种清爽的、让人放松的、不会讨厌的香。
占卜……是这样的吗?景泽的脑子缓慢地转动着,如果占卜师想要袭击他的话,他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那倒不会。”狗子的声音忽然在这空荡荡的星海中响了起来,“这是个侵染型占卜者,她的控制范围和持续时长都受到很多条件限制,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保持戒备的话,她是无法轻易控制你的。”
景泽:“咦?”
狗子:“咦什么?”
景泽:“你好久没出现了。”
狗子:“我有正经事忙。”
景泽:“你还有正经事?”
“废话!”狗子有些气急败坏,“你以为我是你吗?”
景泽:“我还以为你怕小雪怕到都不敢出来了呢!”
狗子骂骂咧咧:“谁说我怕小雪了,我才不怕他!我是一个功能强大、无所畏惧的系统!”
景泽:“哦,那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狗子:“当然是忙……”
狗子突然刹住了嘴。
“小景……”狗子说,“你真的蔫儿坏蔫儿坏的!”
景泽功败垂成,不过并不气馁,来日方长嘛,他相信他总有套出狗子话的一天的。
突然,景泽听到了一个清脆的铃音,叮的一声,像是突然被人从梦中唤醒,景泽的神智一瞬间由混沌恢复清明,他甩了甩头,发现周围已经恢复了原样,星海不见了,他依然站在“试衣间”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了一点那种香气的影子,但已经很稀薄了。
“可以了,出来吧。”斯塔西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景泽拉开布帘。
在出去前,景泽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这次他看清楚了,天花板上只有一盏扁平的银白色吸顶灯,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居然连水母都是幻觉,景泽大为惊讶。
一走到外面,景泽就听到了老式打印机嘎吱嘎吱的声响,斯塔西亚微微蹙着眉头,盯着从打印机里吐出的纸张,不知道对什么事情感到不爽。
景泽有些犹豫着走到斯塔西亚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等待医生问诊的病人,而目前“医生”的表情似乎预示着他的检查结果有点糟糕。
打印机咔哧咔哧磨蹭了很久,终于艰难地把纸张吐完了,景泽看到斯塔西亚拿着几张纸翻来覆去地看,眉头越皱越紧。
景泽:“……”
不是吧,难道占卜个末日世界还能占卜出绝症来?
景泽又等了一会儿,见斯塔西亚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主动追问:“医……”啊呸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景泽赶紧纠正:“斯塔西亚女士,请问我的占卜结果怎么样?我下一个会去的末日世界是什么样的?”
斯塔西亚抬起头,犀利的眼神再次扫过景泽,让景泽感到了一股寒凉之意。
明明不是个攻击性的进化者,明明相貌也不错,但斯塔西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景泽觉得有点不安。
“有三个提示。”斯塔西亚说,声音有点喑哑。
景泽:“三个?都是什么样的提示?”
斯塔西亚却没开口,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信封,然后将那几张纸粗糙地对折了一下,塞进信封,递给景泽:“自己拿去看吧。”
景泽:“?”
景泽接过信封,正要将里面的纸抽出来,就听斯塔西亚说:“等离开这里再看。”
景泽觉得这不对劲:“女士,您不负责解答吗?”
斯塔西亚:“不负责。”
景泽:“……”
占卜师是这样的?
斯塔西亚不等景泽继续发问,已经自顾自站起身来,直接打开办公室后方的一扇门,就这么走了。
景泽:“???”
景泽傻愣了一会儿,确认斯塔西亚不会再回来了,这才不得不离开这座稀奇古怪的占卜馆。
从半地下踩着楼梯抵达地面上后,景泽的耳朵里灌进了各种日常生活的噪音。有机械设备运转的声音,人们讲话的声音,脚步声还有各种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景泽这才意识到,斯塔西亚占卜馆里可真静啊,静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景泽回过身,看向自己刚刚走出来的那道阶梯。
仅仅两人宽的狭窄楼梯笔直延伸往地下,或许是因为门面比较小的缘故,采光不好,只有最上面几级能够沐浴到日光,再往下就沉默在黑暗之中了。
自己刚刚居然就这么毫无戒备心地顺着这道楼梯走了下去?
景泽忽而有点后怕,转回身来,他快步离开了这栋古怪的建筑。一直到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下,周围的人群也多了起来后,景泽才慢慢放松了绷紧的那根弦。
占卜结果!
景泽打开手里的信封,将里头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里头一共是三张对折的A4纸,景泽打开,发现那是三幅画,三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画。第一幅画是暗色调的,画得似乎是一片黑夜中的旷野,旷野之上伫立着一座尖塔,尖塔的塔顶停着一只眼睛血红的乌鸦,画面充满肃杀的阴郁感;第二张画的色调就要明亮得多,在一片仿佛夕阳一般灿烂的光辉中出现的是一座华丽的大厅,一群身着盛装的“人”正围着圆桌似乎在用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然而这些人全部都没有正常人的五官,他们的脸上只有五团黑点,像是《惊声尖叫》里的面具人,与灿烂的背景色一组合,反而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第三张画则没有色调可言,雪白的纸张正中是一团乱麻一样的线,线头横七竖八地四处延展出去,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都什么意思啊,景泽想,根本一点都看不懂。
抬腕看了眼时间,景泽决定回头再研究这几张画,他得去见那个没准知道唐惟均消息的人了。
……
另一边,在景泽走后好一会儿,刚刚斯塔西亚进入的那扇门才打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里,有一只银灰色的冰冷眼眸冷冷注视着外头,大概是确认了景泽不会再回来,那条门缝才又拉宽了一点,几根半透明的触手忽然从里头伸了出来。触手伸到斯塔西亚刚刚坐过的椅子边,又越过了椅子。几根触手分别拉住了办公桌的一角,像是在用力把什么东西拖拽出来。于是,斯塔西亚的身体诡异地从门缝里挤出来了,她的银丝边眼镜掉落在地上,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变得扁扁的,垂在胸口。伴随着轻轻的“噗”的一声,她的脑袋忽然猛的一抬,有一团乳白色的东西从她的天灵盖上破开一道口子,钻了出来。
如果景泽能够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定会发现,从斯塔西亚脑袋里钻出来的东西其实跟他之前在“试衣间”天花板上看到的东西很像。那是一个散发着点点莹蓝光芒的水母。
水母一经钻出来,斯塔西亚的身体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像一口从未活过的破麻袋。
水母爬过了办公桌,进入景泽刚刚进入过的“试衣间”,伸出一根触手,拉上了那条蓝色的布帘。等了一会儿,布帘又被拉开,然而这一次,“试衣间”外头已经不再是斯塔西亚的办公室了,这只水母来到了一个四周皆是白色的圆弧形大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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