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整个世界就像是掀开了银白的幕布,所有的银白散去后,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是宁时亭。
顾听霜都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宁时亭,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只是这样知道。
他不知道宁时亭没事跑到他梦里来干什么,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问一问他,这一步迈出去后,下一步却直接浸入了温热的水中。
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百兽园的池水中,是夏季,外边很热,池水里面却十分清凉。顾听霜一抬头,宁时亭凑近的脸庞就撞进了他眼中,把他吓了一跳。
“你又跑到这里来了。”顾听霜咕哝说。“你就喜欢泡澡,鲛人,还拉我一起泡。”
他只觉得很热,百兽园头顶当空的日光实在是太烈了,晒得他浑身从里到外都一片火热,浸在这么凉的池水里竟然也没有丝毫好转。
他问宁时亭:“你不热吗?”
宁时亭弯起眼睛对他笑,没有说话。他整个人逆光,像是一瞬间和阳光一起灿烂了起来似的,顾听霜不太能看清他。
顾听霜凑上前去,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什么——宁时亭居然没有穿衣服!
鲛人裸.着身子在泡澡!
这个发现让顾听霜吓了一跳,心脏又狂跳了起来。他问他:“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问出这句话后,顾听霜才发觉自己问得好像没有道理。泡澡当然不应该穿衣服,可是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和宁时亭一起泡澡呢?
他涨红了脸,以为宁时亭会说:“因为臣在泡澡。”
但是宁时亭没有。他听见宁时亭低声说:“因为臣就在这里,等殿下来。”
眼前的场景突然又变了,他和宁时亭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床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碰触宁时亭而不被毒杀。
鲛人身上很凉。顾听霜依然燥热得难受,他狠狠地把宁时亭掐在怀中,终于觉得有了片刻的纾解,但是他觉得还不够,身体依然有什么地方如同被堵住了,这种凝涩阻绝的状态让顾听霜越来越焦躁,他想把宁时亭揉进身体里,化进自己的骨骼中。
这样是不是,就没那么热了呢?
鲛人的身体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而微凉,被他的体温染上微红的痕迹,像是桃花。宁时亭很乖很乖,就靠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脊背,眼眸微垂,像是还有些羞赧。
顾听霜注意到床角好像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在看他们,仔细一看,是小狼。然而这只小狼又好像不是他带大的那一只,因为没有那么胖,眼神也更加冷漠锋利,仿佛是狼形状的自己一样。
很快,顾听霜就验证了这个想法:他无师自通地了解了小狼的视角,和这只小狼灵识互通,感到很融洽。他的记忆就是它的,它的记忆也是他的,的确就是他自己不假。
可是多出了这样一只小狼的视角,顾听霜猛然看到了他和宁时亭在做什么——
他们抱在一起,亲吻缠绵。
帐中热浪翻涌,热气仿佛会永远凝固在这里似的驱逐不散,明晃晃的灯晃来晃去,越来越旖旎,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他从来没有体会的一种快乐在此刻充盈了他的大脑。
他想,原来这件事是这么快乐的。
正因为太过快乐,所以常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原来他此生,还能够拥有这样快乐的感觉。
……
顾听霜只感觉到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最后他自己被憋醒了,发觉是被子盖过了头,闷成了这样。
他掀开被子吸了一口冬日的冷气,头脑清醒了过来,然而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甚至能够回忆起凑近宁时亭时,看见的宁时亭的表情,微微有些痛苦,又有些沉迷和沦陷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拼了命欺负他。
梦里的一切他都能在傅慷给他的八十八式的书中找到答案,可是梦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实,以至于回想过后无时无刻不再冲击着他的感官。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顾听霜又不敢见宁时亭了。
他觉得如果再按这样发展下去,他为他取得避尘珠的第一条道路就会折在这里——因为无法再直视宁时亭而导致君臣关系破裂,他还没听说过有哪对君臣的关系是因为君主做了不该做的梦,以这样的情况下破裂掉的。
他觉得很郁闷。
这到底要算个什么事啊?
朦胧间,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太一样了。
但是具体是什么不一样了,他也有点说不清楚。
第二天早上晨起,他和往常一样,与宁时亭一起共进早餐。
宁时亭尝不出味道,只能闻香,喜欢吃各种各样香气浓重的东西,比如栀子花糕之类。
他慢慢地咬着糕点,喝着淡茶,顾听霜就盯着他看。
宁时亭没察觉,认真喝粥。
看了一会儿觉得收不住了,再看下去,估计整个人又要燥热起来,顾听霜就低头去吃他的饭。
一低头,才发现小狼蹲在他脚边,两只圆溜溜的金眼睛瞅着他,等着看他能不能把碗里不要的糯米肉云吞给它吃。
顾听霜没给它吃,伸手把它拎了起来,放在腿上。
一下子又控制不住去盯着宁时亭看。
这次宁时亭察觉了:“殿下有什么事么?”
“……”顾听霜垂下眼,用手揉着小狼毛茸茸圆溜溜的脑袋,一时间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只是在看看他,另一时间脑子里又是“轰”地一响——宁时亭不说话还好,一旦开口,就好像有了特殊的魔力似的,让他差点一个激灵。
鲛人的声音也这样好听。宁时亭的声音是有些淡雅秀气的那种,透着一点略微近似于沙哑的味道,一开口直接就撩在人心上。
顾听霜硬着头皮,也不知道说什么,说来说去还是前几天那件事:“那个……我……上次把你推下去……”
宁时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歪了歪头,好像很疑惑。他保留了这个从小狼那里学来的歪头习惯。
顾听霜脑子里又是“轰”地一声响,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
宁时亭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殿下。”
顾听霜立刻正襟危坐:“你先说,你说。”
小狼也在他膝头蹲好,蹲得直直的,表示认真听鱼说话。
宁时亭说:“臣是真的不介意,殿下不必老是跟臣提这件事了。殿下若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赔臣一双狼毛靴子。小狼最近又在换毛了,殿下可以费心攒一攒,不出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手机道一双足够鞋所需要的材料了。”
“狼毛鞋。”顾听霜记住了。他看着宁时亭的嘴巴一张一合,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他这张红润的嘴巴,只知道宁时亭好像在找他要什么东西。
鲛人找他要什么,他能不给吗?
他依稀还听见了一个词,是小狼。
鲛人想要小狼的毛做的靴子?
小狼肯定不愿意,难怪宁时亭要来找他。
“这个没问题,主次我分得清。你和小狼的话,还是以你为优先。”顾听霜说。
宁时亭:“……啊?”
顾听霜见到他没听懂,也不耐烦跟他解释了。袖中匕首一抽,另一只手直接揪着小狼的毛皮把它拎了起来,顺着脊背刷拉一声割下。
他的手法很利落,小狼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蹬腿儿,一大撮银白的狼毛就已经齐根掉了下来。狼毛厚实细密,柔韧保暖,的确是上佳材料。
顾听霜伸手把小狼的毛拢好,顺手将秃了一大半的小狼丢回地上去。
“喏。”顾听霜自信地望着宁时亭,认为鲛人一定被自己感动到了,“你要的小狼毛。”
宁时亭:“……”
他慎重地看了一眼顾听霜:“……殿下今日,没事吗?”
顾听霜说:“为什么这么问?我没事,我很好。”
小狼被丢到地上后,足足过了半盏茶时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上一篇:钓系美人如何咳血手册
下一篇:过气顶流是天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