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之后,随从妖谄媚地问:“犬神大人要写什么样的奏书,小的正好带了朱砂,可以代您书写。”
白犬神冷冷一笑:“一步到位,给我写【赤胆易命谏】。”
随从妖神色怔楞,说话都支吾了,“这、这会不会太过啊。”
【赤胆易命谏】是天庭众仙上奏的一种谏章,名为“赤胆”,是因为上奏者必须以自己的仙籍和名望做担保,保证所呈内容不得有一丝错漏,否则就要剥去仙籍,打入天牢。
当然,与之相对的是,一旦天庭查明上奏内容属实,就会立即派天将下凡抓捕。
罪名严重的,甚至要押在南天门前公开千刀万剐,以作警示。
当年梼杌公然顶撞天帝,和佛界勾结不清,就有一干仙众赤忱上奏,希望能看到梼杌被活着刮成三千片的样子。
可惜当时派下去的天兵天将都有去无回。
一想到能整死梼杌的小情人,白犬神就满脸兴味,迫不及待掏出二郎真君的“行令符”,“快写,写好了我来盖章!”
……
敖凛依依不舍告别哥哥,准备踏上回滨南的路途。
走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心,“蛋蛋留在这里会不会太麻烦?”
主要是怕灵解一个不高兴把蛋给丢了,砸穿地表不要紧,就怕伤着人。
敖秉温温笑道:“没事,有人乐意看着。”
他没告诉小红龙,昨天半夜自己发现某只长手长腿的大鸟偷偷把蛋抱了去,缩在客厅沙发,试图用体温孵蛋。
大鹏鸟一族也是由父辈负责孵蛋的。
灵解虽然痛恨敖秉折磨自己,但对于这颗蛋,还是抱着怜爱的心态,想要多和它培养一点感情。
哪怕敖秉不领情,蛋也不领情。
鸟类体温较高,一般能有42度,没一会儿蛋就在灵解怀里摇来拱去,不舒服地吭叽:“蛋好热!”
在客厅宁静的黑暗中,灵解慌得想要去捂嘴,却骤然想起,蛋哪来的嘴?
于是乎,敖秉醒了,打开灯时正撞上灵解尴尬躲闪的视线。
蛋蛋迅速出卖老鸟:“爹爹,他把我偷出来想孵我!”
灵解缓慢蠕动干燥的嘴唇:“我的蛋,不能看吗。”
敖秉轻轻扫了他一眼。
灵解心头一紧,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悉数褪去后,却觉得那道目光空洞又可怜,再一想是自己之前的不闻不问才让敖秉变成这样,下意识想上前揽住小青龙。
在他指尖碰触到敖秉衣角的瞬间,对方转身了。
“蛋蛋别怕啊,我们回屋去。”
灵解僵硬着肩膀,注视他的背影,“你就这么恨我……”
哄蛋时轻柔的语调瞬间刮起冷风寒雨,敖秉稍稍侧脸:“天尊大人,时间不早了,你该好好休息。还是说,比起沙发,你更愿意睡鸟架的栖杆?”
灵解脸上闪过一抹受辱似的痛楚。敖秉靠在门边欣赏完毕,才断然关上门。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然而——
厨房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冰箱门打开,过了很久才合上。
有人蹑手蹑脚走进他的卧室,浑身散发着不合时宜的寒气,屏住呼吸,四处寻找着蛋。
在经过床边时,被窝里猛然伸出一只白腻的手,一把拽住男人的长发,粗乱扯过来,左手压着肩膀摁倒,右手死抓住链子,像伏击了一只夜间觅食的病鸟。
一片布飞到角落的蛋蛋头上。
蛋很识趣地说:“蛋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哦。”
敖秉还是加了层隔音结界,以挡住灵解急促惶乱的喘声。
他稍微眯起眼睛,在灵解脖子一侧抚了把,翻过手掌看着上面凝结的冷露。
这傻鸟,拿冰在身上抹了一层,就为了偷摸过来抱蛋?
灵解深深呼吸,或许是今夜的气氛过于沉重,他已经累到不想和敖秉争吵,试着转移话题:“蛋挺懂事。”
敖秉垂下冷冽的眸光,再次声明:“不是你的蛋。”
灵解面上浮起微怒,想挣扎起来反驳什么,可敖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左手猛然捂住他的嘴,指头用力到陷进他脸颊,压低身体,对他缓慢耳语:
“不许出声,吵醒了小凛,我就剪光你的毛。”
面对这样的威胁,灵解哀恸地转过眼珠,缓缓闭了闭眼,似乎是纵容默许了,还主动想去满足青龙。
……是自己欠他的。
“嘘!”敖秉在他耳畔警告,攥紧手中的链子,禁止他未经许可对自己妄动。
灵解形容不出那是怎样的感觉……错乱,颠覆,无力,明明自己在名义上还是掠夺的一方,却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似乎权力主导早在暗中发生了转移。
就在自己说出“爱”的刹那……
青龙的身势很凶烈,大滴大滴的汗珠砸在灵解的眼皮上,敖秉始终别过脑袋不看他,仿佛只是夜间心血来潮的单纯发泄,换了谁在这里都可以。
灵解仰望着他在迷惘和混沌中反复挣扎的脸,心底忍不住一绞,一股困厄的冲动涌上来,“敖秉,我想过,我确实——”
说话的同时,喉咙即刻倒涌上一股糜烂的心血。
他不能谈爱。
一谈就会加重伤情。
敖秉身形骤然顿住,竟然点亮床头小灯,看着灵解在潮热中略显诡异的苍白薄唇,颤颤着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宛如所有的狼狈与妥协都在一盏昏黄小灯下无所遁形,暴露无疑。
灵解转过脸,眼中掠起痛恨,留恋与苦麻,还是坚持要说完:“确实钟意……你。”
“啪嗒!”,敖秉猛得关上灯。
为什么要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灵解没看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喘着嘶声在黑暗里命令:“闭嘴!满足我!”
如他所愿,灵解接管了一切,直到卧室里的空气变得黏/稠,灵解下意识低头亲了亲小青龙潮湿的额角,如从前一样情意缱绻。
“行了,我倦了。”敖秉不太适应那种亲昵,手臂软软推开他,闭上眼睛,绷起的嘴角显出一分无情。
“我抱你去清洗?”灵解神色淡淡,俯视着他。
“你出去吧。”敖秉侧过身背对他,不留情面,出言赶他走。
灵解张了张唇,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枯涩地沤住。
最终,他只是坐在床脚,骨节粗/大的手掌悄悄塞进被子边缘,找到小青龙细细的脚脖子,小心地握住,摩挲,抚摸。
像在无声地安抚敖秉。
敖秉掀开眼皮,冷冷和他对视。
灵解不自在地挪开目光,低着头替他掖好被角,缓缓支起腰离开。
现在的敖秉,对待自己就像对一件器具,只是用久用熟了才没舍得扔,但也不会珍惜,用完就丢到一旁,多一秒都不想看见他。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们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人去妥协。
灵解高挑的身影停在门边,华美矜贵的气质杂糅了一股浓厚的衰败,他转过暗金色的瞳眸,深深望着那条青龙:
“不如我还命给你。”
敖秉的肩头颤动一下,又归于平静,从被子里传出一个闷闷的字:“滚!”
“好。”灵解掩上门,头一次尊重了他的话。
但灵解不知道,敖秉在他走后,抱着膝盖愣愣在床褥上坐了一整夜。
从混乱的回想中脱离出来,敖秉一回神,弟弟在登机口的背影已经远去了。
……
敖凛回到滨南,刚走进龙王庙,就听到九婴在兴致勃勃和一群人类推销CP。
九婴说得眉飞色舞:“你们相信我,信龙王妃,得永生!而且我们小师母……咳,我们龙王爷和龙王妃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卧龙凤雏!”
路过的信众们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九婴打眼看见敖凛,连忙上来打招呼:“小师母,我在帮你拉信徒,你看我是不是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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