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顾时的视线,谛听的目光穿过人群望过来,两个清醒人默默相视片刻,谛听起身,走到顾时旁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想得没错,这帮东西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他摇头叹息,“没救了。”
顾时跟着点了点头,又说:“说了别看我脑子。”
谛听不以为意:“我等你脑内朗诵小黄蚊等了很久。”
顾时:“。”
多久前的老黄历了您还记着呢。
谛听转头问顾时:“谢九思准备怎么处理混沌?”
“我不知道啊。”顾时话音刚落,谢九思就走了过来。
他垂眼看着紧靠着顾时啃沙琪玛的金乌,而无表情的。
金乌汗毛直立,警觉地坐直了身体,刚要回头,就被谢九思提着衣领,像只小鸡仔一样拎到了一边。
谢九思在顾时身边坐下。
金乌抱着沙琪玛,看着坐到他跟顾时中间的谢九思,愣住。
顾时见金乌没有继续哭的意思了,也没在意,只是问道:“谢老板,你准备怎么处理混沌?”
谢九思一顿。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
“问问k自己什么打算。”谢九思慢吞吞答道。
还挺民主。
顾时正这么想着,谢九思又补充:“九幽和钟山让k选一个。”
顾时:“……”
收回前言。
谛听笑了一声,在顾时看过来之前清了清嗓了,小声提醒:“如果你准备让你师父这件事情有关的占筮,最好还是让他到这里来,你们那个山门大阵,挡不住盘古神的。”
顾时一愣,点点头:“谢谢。”
谛听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顾时盘算了一会儿,扯了扯谢九思的衣袖:“谢九思,凤凰的事稍微晚几天也没事吧?”
谢九思点头。
当然没事,他们在这件事上没有进展都已经十几年了,晚个几天也没差。
凤凰也不至于就在这几天里出事,毕竟他的运气是天地盖章的好,说是心想事成也不为过,想干一件事,失败都难。
“好的哦。”顾时放了心,翻了翻手机上的备忘录,“那你送我回去一下吧,我去跟老头子谈谈。”
谢九思微顿,看了看时间,片刻,启唇道:“晚饭……”
他话都没说完,顾时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谢九思嘴角一翘,当即掐诀送走了顾时。
然后他转头,盯着还在发愣的金乌。
金乌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谢九思仍旧盯着他,目光冷冷淡淡。
金乌飞速蹦起来,“噌噌噌”地躲到了整个院子距离谢九思最远的地方去。
谛听有点看不下去:“你别吓唬人小朋友。”
谢九思收回视线:“我没有。”
谛听无语:“那你那样盯人家做什么?”
谢九思没做声,他的目光擦过金乌头顶细软的碎发,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说实话,他是鳞甲类的,哪怕是化作人形了,头发的手感也比不上那些个毛绒绒的家伙。
顾时应该是不会喜欢的。
毕竟顾时从来没摸过他的头。
但却摸了金乌的。
谢九思感觉心里泛着什么不太舒服的滋味,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总之,是头一次体验、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有点新鲜,还有点不痛快。
第五十一章
顾时回了家,找上了正对着镜子拆头冠的顾修明。
顾时被唬了一跳,好奇:“咱们家今天来客人了?”
顾修明手里拿着头冠,扭头看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顾时,皮笑肉不笑:“来了只鸽子。”
“?”顾时笑了,幸灾乐祸,“哦哟,被放鸽子了啊?”
顾修明看着顾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今天穿得正式没地方藏东西,这会儿戒尺早已经舞上了。
他小心的把玉冠放进了柜子抽屉里,然后一拍桌子,粗声道:“你同学呢?”
“他们要倒时差啊,谢九思做主让他们留三界院里休息了。”顾时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咱们家又不缺那几个客房。”顾修明说,“都收拾好了。”
顾时听他这么说,喝着水差点没呛到。
“您说笑呢?咱们家凭什么跟人高端疗养会所比?”顾时放下杯子,“行行好吧,人家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了,还带着小孩儿,再不好好休息要猝死了。”
顾修明想反驳,但想想现在这天气和自家的条件,又默默闭上了嘴。
苍梧观落成极早,自然不可能考虑到埋水电的问题,于是苍梧观的连电线和自来水都是顾时到了学前班年龄的时候才接进来。
本身条件就不怎么样,都不用说什么空调暖气了,师徒两个到了冬季基本都用吼御寒靠抖发热,最多最多烧盆碳放房间里,凑活凑活也能熬。
一直以来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如果以此为标准招待客人的话,对于现代人而言,问题就很大了。
“行吧。”顾修明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他跟顾时现在的生活出自于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他们还是准备来参观一下的。”
顾修明两眼一亮。
“另外。”顾时说道,“你也得暂时搬进三界院里去了,我听他们说,他们在调查的这事儿跟盘古神有关系,咱们再继续算下去,山门大阵肯定拦不住,何况您这一脉可能早就已经在盘古神那边挂上号了。”
顾修明对这件事并不意外,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点头:“我搬走了,你一个人打理得过来吗?”
“当然打理不过来。”顾时承认得飞快。
“?”顾修明哽住,飞快道,“那我去不得。”
顾时翻白眼:“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顾修明一屁股坐床上:“你说。”
“我托余靓她嫂子帮了忙,可以尽快找文物局的人来。”
顾时不觉得靠人脉走后门有什么离谱的,毕竟按照正常流程,各种手续程序谈判之类的事情,拖个一两年都有可能。
而且他们还可能吃大亏。
毕竟老头子一直把苍梧一脉视作他的责任,要求肯定龟毛又苛刻,不找点门路的话,谈崩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顾时深知顾修明固执起来有多难搞。
他叹气,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所以这几天,咱们先把不方便摆出来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把修缮事宜搞个粗略的章程出来,然后你就专心去三界院里接受保护,我负责跟进后续事宜。”
顾时把自己的想法――比如将苍梧观修缮、改成半公开的博物馆形式对外开放之类的构想跟顾修明提了一嘴。
顾修明沉默地听着。
顾时考虑了很多。
顾修明知道顾时这小鬼平时不爱动脑子,但动起脑子来效率也非常的高,再加上他向来运气好,几乎就没有他下定决心办不成的事情。
这臭小子总是能够在最恰当的时间遇到最恰当的人,然后恰巧能够处理掉他想要达成的事。
邪门,但是是好事。
顾修明心中想着。
顾时等着顾修明想明白,自己拉了条凳子,打开了外窗。
他们住的院子在第三大殿旁边,算是很高的位置了。从老头子的房间往外看,顺着山势的坡道,能将大半个苍梧观纳入眼中。
他看着窗外绵延的群山,看到几个院子的屋顶瓦缝间生出了杂草,在寒风里纤弱的颤动着。
等开春,又该翻一翻瓦片了。
顾时想着,听到旁边顾修明打了个喷嚏。
顾修明骂他:“你要死啊?大冬天的开窗户!”
“反正我又不冷。”顾时无所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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