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思有点摸不清楚顾时这话的意思。
他看着顾时的发型,沉思片刻,评价:“挺别致的。”
顾时:?
顾时瞪大了眼看着谢九思。
谢九思顿了顿,换了个说法:“挺时髦的。”
顾时握紧了手里的柴火棍:“您可收声吧。”
谢九思:“。”
顾修明听着他便宜徒弟对着钟山山神吆五喝六,心里忽冷忽热七上八下。
苍梧观依托着钟山而建的,虽然当初建的时候,烛阴并不在,但也是规规矩矩的奉上了祭品算是拜了山头的。
根据古时流传下来的规矩,他们拜了山头落了户,就算是钟山的子民了。要是作为山神的烛阴心中不愉,动动手指就能把苍梧观砸个稀巴烂!
顾修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有点点慌。
这臭小子对谢九思的态度可不对劲,之前还没这么随意呢!
顾修明觉得,顾时和谢九思大概是出门找帝流浆的时候同吃同住走得亲近了一些。他一手养大的徒弟他自己再明白不过了,顾时这小子就是那种给点阳光就能拔地而起,给点颜色就能当场骑脸的人,顺杆爬和恃宠而骄的技能早就已经点到了满级。
顾修明感觉头疼。
他倒不是觉得顾时这性格有问题,他只是觉得,这次的对象不太行。
谢九思是什么角色?
上古时就留存下来的烛龙!根据顾时带回来的消息,还是掌控者九幽冥土的存在。
现在谢九思看起来温和无害,顾修明却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龙爪。
烛阴真要有什么动作,碾死他跟顾时就像人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虽然从后来的相处来看,这位钟山的山神似乎也没有端什么神明的架子。
顾修明承认,他只是因为最初见面时的那一爪子而对谢九思有那么一点点PTSD。
再加上顾时的行径实在是太放肆了。
顾修明木着一张脸,看着顾时扒着谢九思的手臂对他探头探脑龇牙咧嘴,又看了看面无表情任顾时扒拉来扒拉去的谢九思,深吸口气。
或许是我多虑了,顾修明想。
他想起自己早先在收留顾时的时候就给这小朋友粗略的起过一卦,卦象上顾时这一生顺遂幸福,福寿绵延,命中多贵人。
谢九思也许就是这贵人中的一个。
顾修明这么想着,平和了一下心态,手上一捋长须,正要说话,参差不齐的扎手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吐出了一个字:“草!”
顾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他看看挡在他前边的谢九思,扒着谢九思的手臂,胆子又肥了起来。
顾时说:“你怎么说脏话啊,真不文明。”
顾修明:?
谢九思:?
谢九思一顿,张口想说顾时平时也没少骂骂咧咧,但第一个音节还没吐出来,就被有所预见的顾时抬手捂住了嘴。
顾修明:!!!
无礼!放肆!大不敬!!
顾时比谢九思要矮上那么一些,从后边捂住谢九思的嘴手抬着有点费劲,小臂压在谢九思肩膀上,沉沉的。
谢九思停顿片刻,略一思考,便微微屈了屈膝,好让顾时搭得舒服一些。
他动作细微,顾时并没有察觉,他只是凑在谢九思后边,小小声说道:“谢老板,你别讲话!”
谢九思点了点头。
顾时收回手,看向顾修明的神情无比N瑟。
顾修明拳头邦邦硬,但碍于谢九思在场,半晌也想不出什么绕过这尊大神暴打不孝徒弟的办法,最终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向谢九思致意之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怒气冲冲的走了。
顾时瞅瞅顾修明的背影,只从那背影里看出了“秋后算账”四个大字。
哼,秋后算账又怎么样?
这一次是他赢了!
顾时得意的想着,要有尾巴的话估计已经要翘上天去。
此时一阵山风吹拂而来,顾时感觉头皮一凉,浑身一震。
他抬手摸到头上两个坑,脸上的得意瞬间龟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忍无可忍骂出声来:“草!”
谢九思顿了顿:“不要说脏话。”
“我哪有说脏话。”顾时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屋里走,“草,是一种植物,是谢老板您心里脏才会觉得我说的是脏话!”
谢九思跟在顾时后边,听他这么说,脚步一顿,差点就要信了。
“……强词夺理。”
顾时闻言,回头看了谢九思一眼,表情有些新鲜。
谢九思:“?”
顾时嘟哝:“你以前都是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谢九思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现在回想起来,顾时没少胡说八道。
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谢九思反应过来了也并不介意。
“挺好的,继续保持独立思维能力,别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顾时说着,从屋里摸了鸭舌帽戴上,对着镜子左看看又看看,确信帽子下面的异常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才瘪着嘴,扭头看向谢九思:“早饭吃过了吗?”
谢九思摇了摇头。
顾时于是撩起袖子就往后边的伙房走:“今天周末咱们不用上班,时间多得很,正好昨晚上睡觉之前发了团面,今早吃包子好了。”
谢九思并没有拒绝,而是跟在顾时身后走进了伙房里。
钟山的山神有点习惯顾时总留他在苍梧观里吃饭了,而且顾时的手艺这么多年锻炼下来,也着实不错。
谢九思在灶台边上左右看看,然后坐到了灶门烧火的位置上,回忆了一下平时顾时和顾修明的动作,回身拿了捆柴火,掌心一翻便燃起了一团火。
顾时一愣:“谢老板你想烧火啊?”
谢九思点头:“试试。”
顾时看着谢九思点了捆柴就往灶口里塞,一个头两个大:“你得先在把这些灰扒个坑,柴捆搭在坑上,再点一捆干草垫在坑里……”
谢九思认真听着,上手飞快。
入了冬之后天亮得晚,师徒俩闹完到现在,天色也仍旧是蒙蒙的昏沉一片。
伙房里腾升起蒸汽与烟,衬着房梁上悬挂而下的钨丝灯,远远的看过来,就是暗沉天幕之下的一豆灯火,小而温柔。
顾修明站在钟楼上,看了那边一眼,在寒风里搓了搓手,撞起了钟。
钟声响起的时候,顾时烧好了壶水,给谢九思倒了杯正适口的温水。
谢九思看着灶台里烧红的柴枝,捧着杯子,隔着雾气,看着顾时揉面擀面剁肉馅。
他喝了口水,看着连做饭都要戴着鸭舌帽的顾时,一边小声嘀咕着“臭老头子”、“麻烦死了”之类都话,一边乖乖地搓了几个馒头和菜包,放进了蒸笼里。
顾修明偶尔也吃荤,但更习惯吃素。
这一点,经常来吃饭的谢九思都十分清楚。
正因为清楚,才更加觉得奇怪。
刚刚不是都要打起来了?
谢九思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都要打起来了,你还给他做早饭?”
顾时低头封咸菜包的动作一滞,拿着咸菜包愣了三秒,抬眼看向谢九思,想说什么,又满脸微妙。
谢九思迷惑。
“……谢老板。”顾时把手里的咸菜包封上,深吸口气,“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问一些会让人尴尬的问题?”
谢九思摇头:“我没有。”
顾时仔细观察了一下谢九思的表情。
这位山神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模样。
看着不像是故意的。
顾时清了清嗓子,超大声:“我不做饭,老头子饿死了怎么办?”
谢九思突然领会到了什么:“你爱在心口难开。”
“……”顾时手上一紧,刚封好的咸菜包直接被捏成了咸菜馅饼,他干脆直接把包子拍扁了,翻了个白眼:“您少说话。”
谢九思捧着杯子,看着灯光下顾时一点点红起来的脸,片刻,挪开视线,慢吞吞地喝起了杯子里剩余的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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