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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此时裴如昼已经看不太清楚周遭的景象了，但是从那黑雾微微颤抖的手指，裴如昼还是能够读出——他在紧张。
那人要做什么？
在黑雾的手指触到面具边缘的那一刻，裴如昼下意识觉得危险，他想要开口提醒一下永宵神尊，但是等张开嘴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现在是在永宵神尊的记忆中。
他没有办法提醒任何人，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
裴如昼强打起精神，让自己不要现在就睡着。
黑雾的手顿了一下，和往常桀骜的模样不同，现在他在犹豫。
但是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下一刻，他终于一点一点的，将那面具揭了开来。
与此同时，那个黑雾化成的陌生男子的长发，便从肩头散落，将两人的面容尽数遮挡。裴如昼只能看到，他在慢慢地靠近永宵神尊……
他要做什么？
裴如昼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冥河边上忽然吹来了一阵风。
那风不大，可正好将男人的长发缓缓扬起。
于是裴如昼看到了——男人靠近永宵神尊，停顿片刻后，那薄唇居然轻轻地贴在了永宵神尊的下巴上。男人笑了一下，接着……接着竟然张开嘴，用微尖的犬齿，轻轻地咬了永宵神尊的下巴一下！
住口！
裴如昼还从来没有想过情爱之事，只是在这一刻，看到那男人要永宵神尊下巴的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酥麻感也从自己的下颚，处向着周身蔓延而去。就像是那人咬的不是永宵神尊，而是自己一样……
不不不不！裴如昼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裴如昼赶紧摇头，努力尝试着将这奇奇怪怪的感觉从自己的脑海之中赶出去，并告诉自己非礼勿视。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无论裴如昼怎么努力，他的视线依旧落在永宵神尊和那黑雾的身上。
这黑雾怪不得被镇压在冥河下面呢，他竟然咬永宵神尊，这也太无耻了吧？
前一刻，裴如昼还在想着黑雾的无耻，而就在后一刻，更加无耻的事情发生了……裴如昼看到，那黑雾化成的人轻轻笑了一下。
冥河边上的风依旧在吹，透过墨发飞舞的间隙，裴如昼看到永宵神尊在这个时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吧，永宵神尊的眼角微微泛红，四处都透着一个神尊不该有的脆弱与美丽。明明之前的面具也没有将眼睛遮住，但是在这一刻，裴如昼的心中还是不由生出了一点熟悉感……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不过黑雾化成的男人，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
就在裴如昼想要回忆回忆自己在何处见过那双眼睛的时候，就见黑雾笑了一下，然后……然后居然！轻轻地在永宵神尊的唇上啄吻了一下。
他在做什么？！
这一刻，刚才已经有一点迷糊的裴如昼，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本能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在那啄吻结束之后，黑雾又朝着永宵神尊笑了笑，接着在神尊的耳边说：“神尊大人也喜欢，不是吗？”
……也喜欢？
裴如昼之前见过永宵神尊好多次，可能也怪每每见他的时候，永宵神尊都在打坐念经的缘故吧，裴如昼真的经常会忽略，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年轻男人，并不是少年，而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神仙。
他和依旧不怎么懂得情爱的裴如昼不一样。
此时裴如昼满脑子都是：他怎么敢！
而在想这句话的间隙，裴如昼的心中还会时不时地闪过——神界的断袖怎么那么多？
……
若是平常，作为幽冥界之主的永宵神尊，一定会将眼前这个黑雾化成的男人推走。
但是这一次喝了酒，永宵神尊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甚至在黑雾说出那句话后，永宵神尊竟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时那冥河边的风还在吹，那个男人伸出手去，轻轻地触到了永宵神尊的鬓边，所以裴如昼依旧只能看到神尊的眼睛。
他看到，永宵神尊的眼睛泛着一点点水汽，显得有些迷茫。
听到这话，裴如昼的心里面当然很震惊，他看到不只是自己，就连那个男人轻轻触在永宵神尊鬓边的手指，都微顿了一下。
他失态了。
但这样的反应，不过短短几息而已。
那人说：“那你还想……试试别的吗？”
永宵神尊虽然已经好几千岁，是个非常成熟的神。但是在另外一个方面，他很早很早就离开了日日歌舞不断的九重天，一个人来到了幽冥界，在某些方面他又保留着很单纯的一面。
比如大多数时候，永宵神尊的心中没有太多弯弯绕绕，而是凭借着本能去做事。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永宵神尊喝醉了。
而且看样子醉得不浅。
听到那个人的话，永宵神尊搭在地上的手指微微一颤，他没有说话，冥河边忽然沉默了下来。而就在裴如昼以为，永宵神尊打算拒绝对方，或者惩罚这个无礼的人时，却听到略微沙哑的一声：“……好。”
什么叫做试试别的？
直到这个时候，裴如昼才开始想刚才的事情。
不过很快裴如昼就不用去想了，眼前的画面给了他答案。
冥河边上的黑雾，愈发的浓。
裴如昼看到，那个男人俯身上前，接着……永宵神尊身上的红衣，竟然就这么从肩上落了下来。常年呆在幽冥界的神尊，皮肤比象牙还白，一点瑕疵都没有。
在墨发与红衣的对比下，白的愈发吓人。
而在此时，周围那只有黑色异石的冥河，竟然也生出了一点淫靡感。
裴如昼瞪大了眼睛，彻彻底底地愣在了这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这是在做什么？
——闭眼！赶紧闭眼！
然而和刚才一样，神魂被拉至此处的裴如昼，没有办法闭上眼睛。
黑雾极浓，但也有被冥河边的风稍稍吹散的时刻。裴如昼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画面，但越是这样，便越是引人遐思。
聚散间，裴如昼见到——永宵神尊洁白的脖颈与锁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泛起青红一片。甚至还有齿痕印在此处。
突然看到这里，裴如昼被吓了一跳，心脏都揪了一下。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声无比漠然的“该走了”出现在了他的耳旁，没等裴如昼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就如同刚才的黑雾一样忽然散开。
裴如昼的意识短暂的归回黑暗，等过了一会后，有阵略微陌生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裴公子醒了——”
……这是？
裴如昼忍不住疑惑了一下，接着才意识到这是宫里太医的声音。原来此时自己已经离开了幽冥界，重新回到了华章宫里。
大概是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太大，裴如昼一下子没有想起今天自己又是为什么躺在了病床上。
不等想清楚，下一刻，他的手便忽然被人轻轻地握了起来。
第37章 重回边关
“阿昼， 你感觉怎么样？”
这一句话，最近几个月裴如昼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裴如昼离开幽冥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 听到的第一句话依旧是这个。
裴如昼因为救戚云遥而中毒，皇帝将华章宫最好的太医派给了他。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太后很看重裴如昼，而作为太医， 他们的身家性命，也全都系在了裴如昼的身上。
因此每每裴如昼醒来，总是会听到太医无比关切的声音。
但是这一回不一样， 除了关心、松了一口气外， 裴如昼听到更多的是无法遮掩的恐惧。
以及戚白里看向他的眼神， 就像是看着整个世界。
最重要的是， 裴如昼在戚白里的眼角边，看到了一滴将要坠落的泪水。
……戚白里哭了？
这个时候他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方才给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戚白里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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