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如水回来后的第三个月,到医院里去预约一年一次的体检,她在走廊上看见浑身是血的罗密桑被推进来,她呆立在原地,一路跟到了手术室外头,看着红灯闪烁着,看着陌生的人冲进来,看着窗外的天变暗,她等了毫无意义的几小时,最终没等到任何消息。
后来过了几天,温如水去取体检报告,反倒意外撞到了跟父母打闹的罗密桑,他不像温如水认识的那个,见到人时会下意识皱皱眉头,而是热情又开朗地绽放笑容,询问:“大姐姐,你怎么了?”
“我走错病房了,不好意思。”最终温如水只是随便找个借口。
他不是那个人,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
等温如水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条陌生号码传来的短信已经出现在屏幕上了。
“听说你找我,什么事?——左弦。”
温如水若有所思:“有兴趣喝杯咖啡吗?我听说你对咖啡很有研究。”
左弦:“我不是独身。”
温如水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鼻梁,她已经开始觉得这是个坏主意了,不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发出消息。
“我也有伴,只是单纯请你品鉴一下。”温如水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硬,就在她思考该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比如说要不要聊点艺术方面的话题时,那头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只是咖啡?”
“只是咖啡。”
……
左弦一直都知道温如水的存在,也知道她对自己有些好奇,可事实上就是,他们谁也没打算认识对方。
甚至左弦都不太确定,温如水对他的好奇,到底是单纯对异性的兴趣所引发的,还是出于某些原因。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试图去拉近过这个距离,所以左弦猜测前者的可能性较大,来自五年后的咖啡邀约让他多少有些迷惑,不过考虑到之前的交情,哪怕是跟另一个温如水的交情,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温如水居然有伴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从以前开始,左弦就对她的择偶观还蛮好奇的,就算只是同位体,也不妨碍他的八卦之心。
左弦抵达预约的地点时,完完全全没料到自己看见的这一切。
温如水没撒谎,她的确带了伴过来。
甚至……看上去很亲密的模样。
只是左弦没想到,这个伴会是木慈,木慈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眉毛皱得很紧,不过还是忍耐下来,温如水正挽着他的手,似乎在安抚他。
左弦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几乎要裂开来了。
在他最恐怖的噩梦里,也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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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现实(06)
木慈跟温如水在一起了。
我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
左弦僵硬地掐了自己一把,剧痛让他愈发心神恍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算自然,不过大概是托在火车上的艰苦磨炼,他并没有让任何人看出异样,而是极为自然地走过去落座。
即便只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看起来也太奇怪了。
左弦忍不住想起在火车上的一些时光,他从没有感觉木慈跟温如水能擦出火花,他们之间单是看上去就不像能走到一起的人,可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木慈会选择他想要的人,仅此而已。
长久以来,左弦一直试图避开这个世界的木慈,并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理由,而是他异常绝望地意识到一个可能性,无论这个世界的木慈到底是不是他的那个,在过去的五年当中,他们是素昧平生的。
一旦左弦进入木慈的生活,平行世界就会开始增加,这个木慈即便上了火车,也不再是左弦所认识的木慈。
可如果这的确是他的木慈,左弦只能做好……在某个时间段,突然地再一次失去他的准备。
太可悲了,提前知道结局,却无法更改,左弦只能通过死讯来判断木慈的真伪,简直就像一场命中注定的悲剧。
然而现在看来,他们只不过单纯的不是同一个人。
“温小姐。”左弦跟温如水打了个招呼,坐在她的对面,他没什么信心去面对木慈,“好久不见。”
温如水轻笑了一下:“确实好久不见,左先生贵人事忙……”
坐在一旁的木慈始终没有说话,按道理来讲,温如水作为邀请人应该主动开口解释,或是左弦也该多少询问一下,可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忽略了木慈的存在,就好像坐在这里的是个隐形人一样。
不……还是太奇怪了。
左弦一心二用,一边敷衍着温如水,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坐在旁边的木慈。
这个伴,应该就是恋爱的意思。毕竟他当时明讲自己不是单身的时候,温如水的意思也很明显,她并不是来寻求恋爱关系的,她自己已经在一段关系当中了。
虽然是说是喝咖啡,但是实际上谁的心思都没在咖啡上,三杯热腾腾的咖啡配着甜点一同上来,本该是甜味化去苦涩,只留下醇厚的香气,可吃下去却是五味杂陈。
左弦是这样的吗?
跟刻意避开木慈的左弦不同,木慈几乎没怎么掩饰自己的目光,只是越看越觉得陌生,也许正如温如水所言,时间过去得太久,又或者消去的是一整个时空,他看着眼前跟温如水谈笑风生的左弦,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确实是不了解左弦的。
温如水跟左弦正漫不经心地闲聊着,对方滴水不漏,看不出任何问题,让她有种说不上的别扭感。
明明每个话题都恰到好处,左弦也足够幽默风趣,却让温如水如鲠在喉,她低头喝了一口香浓的咖啡,莫名怀念起当初在火车上随便开玩笑的同伴来。
昔日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说出来不过是成为笑料,没有人相信,在这五年来,温如水从惶恐不安到平静接受,耗去了不少时间,她知道在没有经历过的人眼里,这些无非是一些编排出来的笑料,更有甚者,还会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这样严肃认真的人也这么风趣。
与正常人的生活相隔甚远的冒险跟厮杀,成为一块无法成真的伤疤,隐隐作痛,又似有若无。
其他人还能忍耐,如果看见左弦也发出同样的嘲笑,温如水实在很难确定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一拳揍在这位无辜的同位体脸上。
她缓慢地在桌子底下,伸手握住木慈,温情地给予他力量,就如同木慈曾经在夏涵与罗密桑死去的那些时光里,竭尽所能地点亮她生命的火焰一样。
左弦当然看见了,只觉得刺眼,按照社交习惯,他应该在这时候诙谐地说一句:二位感情真好啊。
可他说不出来,脸色也显而易见的阴沉下去。
他甚至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赴约。
就在这个时候,左弦不自觉地又贪婪地看了一眼木慈,那双平静的眼睛正一心一意地注视着他,就如同左弦曾期待过的那样,如同他日日夜夜梦见的那样,在他最美好的幻想之中,在他来不及挽回的坠落之前。
左弦曾经想,在自己一无所知,蛮横地挥霍着木慈的爱意,沉溺在自己顾影自怜的深情当中时,木慈是否总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此平静而缱绻地注视着他。
那是他所不熟悉的,也是火车最不需要的平凡。
踏实又平稳的木慈却在最后一刻,轰轰烈烈地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变成五年来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
心底如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左弦的脸微微紧绷起来,再没办法露出笑脸,他甚至在搜肠刮肚,准备找个潦草的借口结束这场赴约的时候。
木慈忽然开口了。
“左弦……先生。”木慈生涩地称呼他,端详着那张笑脸下的不耐烦,温如水没能看出来,可也许是他们太亲密,而左弦与左弦之间又总是惊人的相似,他轻而易举就看出左弦压抑着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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