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队员觉得他会死,救援飞行器早就走了。”
“是啊,楚妤对我说——现在谈生死还太早了。我不知道飞行器在等待什么,直到我队长的手术都完成了,就听见机舱里一阵激动的呼喊声,我跟着楚妤去全息屏幕那里,看到螭吻的蛋壳越来越薄,也越来越透明,我们甚至能用肉眼看到里面才刚刚成型的螭吻!洛队的战术刀将最后那一层蛋壳划开,裹在里面的螭吻呼啦一下就掉了出来。我们将洛队拉了上来,而北辰市灰塔的研究部门终于有了第一条螭吻标本。”
“你……去看过那个标本吗?”谈墨问。
安孝和怔了一下,“谈副队,你可真有意思。你不问洛队的情况怎样,却问我有没有去见过那个标本?”
“这不是显而易见洛队活得好好的,还带着你们来银湾了吗?所以我当然更关心那条没来及的破壳就被解决的螭吻啊。”
“那你也可以关心一下我啊。我也可能有ptsd啊。”安孝和委屈死了。
难道自己还不如条死掉的螭吻吗?
谈墨的胳膊搭上安孝和的肩膀,笑着说:“孩子,你这么心思单纯不藏事儿,出心理问题的概率不大。反倒是那头螭吻,估计投胎了都会记得你们洛队的。”
安孝和点开了自己的通信器,调出了全息资料,“喏,这就是那头螭吻。”
谈墨抱着胳膊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它。它确实已经有了完整的形态,但是生物组织大量破损,看起来就像破布烂衫做出来的皮影。谈墨是不相信洛轻云在蛋里那么有限的空间还能和螭吻大打出手。
到底是什么能力毁掉了它?
“谈副队,我的故事说完了,你……是不是该把酒给喝了?”安孝和小心翼翼地问。
“喝,我当然喝。你小子还担心我赖账吗?”
谈墨仰起脸,将安孝和带来的酒一口气喝光了,然后又摆出一副要去点歌的样子,安孝和也赶紧回到了江春雷的身边,趁着谈墨还没开麦,能多唱几句是几句。
吴雨声麻利地又混了一瓶酒出来,起身走向谈墨。
沙发上的楚妤点开了自己刚才敬酒时录下来的画面,庄敬凑过来问:“在看什么呢?”
“人间绝色。”楚妤笑着关掉了视频,然后点了发送。
“人间绝色?谁?”庄敬看向台上“执手相看泪眼”的两人,“江春雷还是……安孝和?”
“你猜。”
吴雨声来的时候,谈墨已经起了戒心,他接过了吴雨声手中的酒瓶,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吴雨声刚要说什么,谈墨的脚尖在他的小腿上轻轻踢了一下,“你鞋带散开了,绊倒你自己没什么,别绊倒我。”
吴雨声低下头去系鞋带,谈墨顺带接过了他的酒瓶。
等到吴雨声站起来的时候,谈墨拿过了自己放在台子上的酒,抬了抬下巴,“阿声,废话不多说了,兄弟情义都在酒中。”
吴雨声才喝了一口,差点没呛到天上去。
这不就是他倒了一大杯xo的那瓶酒吗?
吴雨声一抬眼,就看到谈墨勾起的嘴角,笑得就像人渣反派。
“别愣着,干!”谈墨一口气把酒喝完了。
吴雨声已经开始头晕了,他娘的“兄弟情义都在酒中”,吴雨声算是明白谈墨那句话的意思了。
此时的洛轻云正在灰塔指挥中心的办公室里,面前的全息电脑呈现出这段时间内银湾市的疑似开普勒现象。
他起身去煮了个咖啡,低下头的时候才发现手腕上的通信器有一条信息。
点开一看,画面里昏暗的光线下好像是某个人的脖子。
“无聊。”
洛轻云正要将它关闭,画面里脖颈线条随着酒入咽喉的动作而紧绷起来。
镜头上移,对方的下颌线形成一个独特的角度,出现在洛轻云的视野里。
那是一种富有力度感的线条,仿佛从极致的黑暗里破茧而出,揉杂着最隐晦却温柔的欲,随心所欲和克制严谨交织在一起,仿佛荒草与磐石,越是压抑就越是肆虐般四下蔓延,当对方的喉咙一个滚动,无形中一种力量悄然而坚决地撞击在洛轻云的心头。
咖啡好了,但是他却打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不紧不慢地回复:你们在哪儿?
半个小时之后,谈墨还是没能拿到麦,酒倒是被灌了不少。
一队那帮人,从一开始的“把谈墨灌醉保住耳朵”变成了“谁是最后那个让谈副队倒下的人”。
吴雨声已经趴下了,王小二想要护着谈墨,谈墨却摸了摸王小二的脑袋,“小宝……你谈副队厉害着呢……这群漏渣不是我的对手!”
王小二欲哭无泪,“谈副队,我不是小宝,我是王小二……我是实习医疗兵……”
“我知道你是实习医疗兵,你是我们队里最小的宝宝,所以你是小宝。”谈墨笑着说。
王小二看着谈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谈墨的笑,有点恍神。
“来,我陪副队走一个。”常恒靠着谈墨,手在桌上排成一排的玻璃杯上弹了一下,玻璃杯上的小铁杯稀里哗啦落进去,这酒度数高,除了常恒,没人敢来跟谈墨拼。
“你这是自不量力。”谈墨扯起嘴角。
车轮战之后,谈墨已经有点上头了。脸上发烫,要不是包厢里的光线偏冷色调,其他人应该早就发现他脸红了。
不仅如此,他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当楚妤走到全息舞台上放声高歌的时候,谈墨的脑袋有点晕。
这是喝醉的前兆。
啧啧啧,这群龟儿子……他今天好不容易听了一些关于洛轻云的事情,还想分析分析他那双手的能力是什么呢,结果现在脑子都不灵光了。
他向后仰着,靠着沙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江春雷拎着酒瓶在谈墨的身边坐下,大着舌头说:“谈……谈副队……我敬你……我们来一个!”
谈墨有气无力地回答:“我醉了,不喝了。”
江春雷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狠狠在谈墨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骗……骗人!喝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没醉!你说自己醉了,说明你没醉!”
“真的醉了……我头晕。”谈墨回答。
“你看不起我!所以才不跟我喝!”江春雷强硬地把酒瓶塞进谈墨的手里。
谈墨把酒瓶又塞了回去,“不用怀疑,我就是看不起你。”
酒精会降低自己的判断力,非必要情况,谈墨不会让自己喝断片。
江春雷说风就是雨,竟然哭鼻子了。
“哇——谈副队看不起我!我就知道他看不起我!我开枪没他准!胆子没他大!经验没他丰富!更加没他讨高队长喜欢!没有话语权!哇——哇——”
江春雷哭到打嗝,看得旁边还没有倒下的常恒、庄敬还有安孝和向他投以谴责的目光。
“好好好!别哭了!我喝我喝!”
谈墨又喝了一瓶下去,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歌声停下来了,只剩下此起彼伏打鼾的声音。
王小二倒在地上和常恒抱在一起,吴雨声侧躺在沙发上,安孝和和江春雷坐在地上靠着沙发,两人的脑袋挨在一起,就跟在比心一样。庄敬很端正地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身上,闭着眼睛。
至于楚妤,就侧卧在谈墨的身边,谈墨随手拎了一件外套,盖在楚妤的身上。
有点头晕,睡一会儿吧。
迷迷糊糊之间,谈墨听到了包厢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原本xo和啤酒的味道占据了整个空间,可就在那一瞬,咖啡醇厚的香气一涌而来,瞬间五脏六腑都变得暖热,还有一丝让人清醒的夜间露水的味道,直达谈墨的嗅觉神经深处,他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身穿灰塔制服的男人,逆着光,谈墨只能分辨出他修劲利落的身型,腰背挺拔,形成一种峻峭冷淡的轮廓,步伐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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