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不死[无限](288)
晏明光等人本就不是那种魁梧的男人身材,戴着垂着面纱的斗笠,除了身量高挑些,也没有太大的破绽。引路的人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和燕危聊着带人到院子里住下,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晏明光三人的身份是万花楼的姑娘,不宜做些什么徒惹别人生疑,进了院子便装模作样地一人进了一个房间。
燕危仍然和这沈宅的下人聊着。
“……所以东边的两个院子不能去?为什么啊?”
那下人面色不太好:“问为什么干什么?告诉你别去就别去,你一个杂役,关心那么多干什么?姑娘们留下,你明日回去就行。”
看来那两个院子,一个是姜静云停棺处,一个就是沈宅阵营玩家们住的地方了。
燕危暗自记下方位,假装讪讪地笑了笑,说:“好好好。那……那我替姑娘们问一句,贵宅主人什么时候来?”
那人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一个打杂的,这段时间连老爷的面都见不着,哪里知道这些。你们啊……”
他小声道:“还是祈祷老爷慢些来吧。我别的没少做,姑娘尸体倒是抬过不少。”
燕危暗自好笑,这人显然是在狐假虎威,想拿这种事情装腔作势。蜉蝣虽多,有人一心为善,有人恶贯满盈,也有人不善不恶,只是在一方小天地中当个井底之蛙,当个杂役都能有些许骄傲来。
他道了谢,那人边走了。
临近夜晚,不论是观音镇的大街上,还是沈宅这种地方,都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燕危转身,推门进了晏明光方才进的那间房。
屋内已经点起了烛火,明灭的光闪入燕危的眼中,他眼中素色绸缎溜过,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推到了窗边。
凉风从衣袖中窜入,对方温热的手却传来连绵的温暖,就连呼吸都带着热度。燕危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晏明光。他低低地笑了笑:“姑娘,你这样投怀送抱干什么?”
“听。”
燕危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晏明光的意思,稍稍闭上眼,感知力散开。
这个留客的小院外,有两人一同走过。这两人身上带着一些道具的数据波动,言行举止也明显是玩家。他们正低声交谈着。
“……你说这观音净瓶水,既然从头到尾都在沈宅里面,怎么就是掘地三尺也见不到任何踪影?”
“这事本来就蹊跷得很。沈员外请来的法师,带了观音净瓶水来,想帮沈员外驱邪,结果却死在了沈宅,观音净瓶水不知所踪,其余的没有额外的信息。我们也是从这个法师的手札里,看到了他带来观音净瓶水的记录。但既然是他带来的,按理来说,他没有藏着水的必要啊,要么在他身上,要么就在他行动过的地方。”
“但我们都看过了,我觉得说不定思路错了,手札又不代表一定对,万一不在沈宅呢?卓西东非要我们再找一遍,我觉得这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大家又不是什么普通玩家,找过的地方没有就是没有。”
“再找一遍吧。我也觉得应该去想想别的可能,但……刚才死的那两人,我们又不是没看到,尸体就挂在院门口以儆效尤呢,卓西东实在太狠。”
“行吧。”
“……”
那两人已然走远。
他们显然是在找观音净瓶水。昨晚的事情闹了一番,林缜的存在也暴露了,他那离间计持续不了这么久,卓西东现在已经重新整合了沈宅阵营的玩家,开始在沈宅内搜查观音净瓶水。
从这两人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卓西东对自己人都下了狠手。玩家之间虽然不能互相杀戮,但要让人死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口中那两个玩家恐怕是一开始不服卓西东,被卓西东用了什么折中的手段杀了,挂在院门口警告。
“我们这边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个出了事,于正青那么拉垮都怕他掉队。”燕危嘲讽地笑了一声,“他们倒好啊,这是人多不担心减员吗?居然为了平息内讧,直接杀了两个自己人杀鸡儆猴。”
“不是正途。”
晏明光后退了一步,让燕危得已站直。
这一瞬间,燕危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家晏老师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他余光扫了眼晏明光身上清冷的衣裙,颇有些失望。
“在想什么?”晏明光突然问他。
燕危下意识脱口而出:“在想你越来越伪君子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
燕危赶忙低下头,感觉到晏明光直勾勾的视线,他转移话题道:“观音净瓶水在的地方有问题,卓西东和这些沈宅阵营的玩家不是省油的灯,如此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居然翻找第二遍都没找出来——”
他话音一顿。
有人骤然开门而入!
燕危和晏明光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晏明光拉了一把燕危,燕危借力转身,几步间翻到了床上,躲在被褥之后。
晏明光戴上斗笠,转过头,隔着面纱望向来人——是之前给燕危他们引路的仆役。
这杂役站在门口,“嘿嘿”地笑了笑,反手关上门走进来,“刚才送你们进来,我就觉得你最美味,我也接了不少姑娘进来,你可是我见过气质最特殊的一个。”
燕危:“……”
这人搓了搓手,一步一步朝着晏明光走去,说:“刚才你们万花楼那个小厮,还帮你们问老爷的行踪。我偷偷和你说,老爷早就死啦,不如陪我玩玩,我高兴了,再送你回去……”
燕危躲在被褥后,神色一顿。
——沈员外死了!?
第183章 黑海镇棺(22)
那边, 杂役逐步靠近动也没动的晏明光,燕危藏在被褥后,面色凝重。
他倒不是担心晏明光。别说这人只是个沈宅的普通下人,就是沈宅里任何一个玩家, 都不可能在晏明光面前讨得了好。
他想的是沈员外死了这件事。而且从这个杂役的用词和态度来看, 沈员外并不是这两天刚死的, 而是死了很久。
什么时候死的?
为什么耿梁不知道这件事?
沈员外死了一段时间,沈宅一切运转如常, 还有人去万花楼买姑娘维持沈宅表面上的行为, 这其中又是谁在遮掩这些?
燕危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进入副本以来获得的线索, 觉得一切都按部就班, 却又好像陷入了一个找不到盲点的漩涡。这种感觉, 在燕危曾经的那些副本经验中出现过很多, 那代表着总有他们没有看到的重点。
但他现在还找不到。
那杂役已然凑到了晏明光的面前。
下一刻,这人微微抬起下巴,脚步动也没动, 抬手便拧上了杂役的上臂, 猛地一拽,瞬间将人掼到了桌上。
动作间带起细风,吹动斗笠垂下的白纱。晏明光的脸近乎埋在烛火跳动的阴霾之中, 轮廓都润着一层细碎的冷意。那人被按在桌上瞧见,就要惊呼出声,晏明光另一手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匕首,猛地往这人耳侧一掷——
那人惊吓到近乎失声, 匕首贴着他的耳朵深深刺入木桌,却恰恰好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燕危从床上翻起身,走到了晏明光身侧。这杂役此刻早就没了色心, 看见燕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他惹了不该惹的事情,张口就要求饶。
晏明光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只一眼,这杂役连求饶都说不出口了。
燕危看了看晏明光,转身便出了房间,将林缜和钟不凡喊来。待他们三个进房的时候,晏明光已经绑好了那个仆役,虽然没有塞对方的嘴,但这人站在一旁握着匕首,仆役根本不敢开口。
钟不凡惊诧地看着晏明光:“你在房间里动手了?我刚才根本没有感受到什么动静……”“这有什么奇怪的,”林缜大步上前,撸起他那宽大的红色袍袖,坐到桌前倒了杯水喝,“我也没感觉到,何况是你。”
钟不凡没空和林缜嘴贫。
他心中暗自惊讶于晏明光也比他想象中的实力要高,燕危也不似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平易近人温和无害,就连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稳重可言的林缜,时而看上去就是个纯粹第一次来到超高层,时而却会显露出一些超出预估的实力。玄鸟这一回进来的人,怎么都这么让人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