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不死[无限](237)
燕危眼皮一抬,淡然问道:“怎么杀的?为什么杀了?”
“用厨具杀的,为了完成邪法。”
这一点,直到丁笑代入的那个工人死亡的那一刻才知道的。
连续失踪了几个人,列车内终于充斥着惶恐的情绪。有人开始想着离开,但接下来的一件事情扩大了他们的恐惧——列车的门窗打不开了,甚至于窗户都无法砸破。这里似乎成为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好像永远也出不去了。
在某种意义上,率先完成了李茂想要达到的永恒。
工人们非常害怕,李茂却一如往常,不仅维持着列车上工作的运转,还仍然给剩下的人做着饭。他面色不变,神情自然,似乎还有些开心。可惜他平时疯惯了,工人们虽然恐慌,却也没有人往李茂身上想——毕竟工人失踪,看上去对李茂毫无益处,甚至还是坏事。
又过了几天,列车中弥漫着铁锈与腐臭交织的味道,一点一点地沁入人的鼻腔,令人作呕。
包括丁笑附身的那个工人在内,几个负责发动机的工人合计了一下,打算去味道传来的车头看看——发动机就在车头。
随后,他们看到了几个工人被残虐至死的尸体——一如燕危等人看到的赵景臣和曹群的尸体那样,被肢解、被剖开,藏在了机车部分。尸体——或者说是肉块,腐烂之后发出了腐臭味,鲜血浸染金属,散发出一种诡谲的感觉,血腥可怖。
亲眼看到这一幕,这几人总算把目光放到了李茂的身上。
他们慌乱中,赶忙拍了照片,用车头的传真机打印下来藏了起来打算留作证据。但他们刚刚把这一切告诉其他人,让大家设法逃离,就被后方跟来的李茂杀了。
丁笑说到这,嗓音已然有些哑,正想随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矿泉水,便听到晏明光冷然的声音响起:“那瓶燕危喝过。”
这句话语调下沉,润着如雪般的冷意。
丁笑赶忙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没有为此表达任何不满。林情司空见惯一般看了一眼晏明光,蹲下身,从桌子底下的纸箱中拿出全新的矿泉水递给了丁笑。
许妙妙:“……?”
“回溯的最后一刻,”丁笑喝了口水,接着道,“就是这个工人被李茂扎穿了心脏,流血倒地,他看着李茂拿着刀走近,感受到车厢似乎开始晃荡,列车开始缓慢地往前行驶,然后他就彻底闭上了眼睛。我也就出来了。如果里面没有任何作假,那个被藏起来的照片就是象征阶梯的物品。”
死亡压迫本里面,这么关键的物品只有可能代表着阶梯。
燕危懂了:“这就是李茂的邪法吧?物理意义上,没有任何永恒的永动机,但是怨气不消,厉鬼的怨念却不会停止。他用残忍的手法杀了这些工人,把他们彻底绑缚在列车之上,还控制了他们。因为他们生前对李茂许诺过‘愿意’,所以他们死亡也无法挣脱。鬼怪因此生出无止尽的怨气,怨气驱动了这辆列车无止尽地行驶下去。”
普罗米修斯将火种带往人间,赠予人类脱离苦痛的的希望。
宙斯将他视作最无可赦的背叛者,施以永生永世无法挣脱的惩罚,用锁链将他绑缚在岩石之上,每日重复着被恶鹰啄食的痛苦。
唯有射死折磨英雄的恶鹰,打碎束缚英雄的锁链,才能结束苦痛中的永恒。
第152章 无尽列车(18)
许妙妙托腮:“代表阶梯的物品,一般拥有着很大的象征意味,并且在整个副本的生成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如果回溯的内容都是真实的,那么那张作为证据被藏起来的照片,是打破悲剧的关键,阶梯是它不会错。”
燕危说:“这个回溯里面没有臆想。回溯的主人虽然拥有怨气,但是整个回溯从头到尾的时间线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并且闪回很快,没有任何需要你破除的障。工人没有需要欺骗人来诱导玩家帮忙破障的必要,这个回溯是他生前最怨重的不平事强调后的留存,它就是一个录像带。”
挤着五个人的卧铺间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愈发深重的铁锈味加重了无言的气氛,知道了回溯内容的五人都很清楚,这并不是列车年久才有的铁锈,而是随着李茂杀害“工人”的进度不断浓郁的血腥。不久之后,这辆车上会慢慢涌出腐臭味和浓厚的血腥味,而李茂杀人的速度也会骤然加快——因为回溯里,李茂第四次杀人,把列车上所有的活人都杀了。
“所以这个本其实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倒计时,”林情徐徐道,“第一次杀人,是1101号床的工人,第二次杀人,是今天写在小黑板上那两个床号的工人,第三次杀人,就是丁笑读取回溯的那个工人发现事实的时候,第四次杀人,是李茂杀了这几个去过车头的工人之后,直接杀了列车上所有活人。”
燕危摇头:“确实是进入倒计时,但是不是四次,是三次。第三次和第四次是接连发生的,只要第三次那几个工人对应床号上的玩家死绝,李茂会立刻开启屠杀。我们要在第三次开始之前,找到阶梯。”
“明天是最后一天。”晏明光说。比起其他几人凝重的神情,他仍然淡漠,清冷纯黑的双瞳像是望不见底的一汪死水,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反而透露出了些许的从容。
但他垂着眸,一手搂在燕危的肩膀上,半张脸隐没在上铺床板留下的阴影中,没有人发现他的眼神多么无谓。
列车行进的轰鸣不绝于耳,一下一下规律地敲击着众人的耳膜。这个声音从他们上车前便响起,永远也不会停止。
燕危摊手:“别这么沉闷嘛,这屋里的低气压,感觉好像我们比鬼怪还怨气大。副本进入了倒计时,我们不也走到了最后一步吗?”
死亡压迫本不是那些诡谲多变的恐怖或者悬疑副本,在破局上极尽全力布置迷雾,让玩家在其中迷失、坠入陷阱。相反,死亡压迫本在破局关键上十分直接,比如这次的照片,他们既然看到了那个照片,那么物品在车头就不会有太大的变数。
难度永远在于——怎么拿到那个物品?
换句话说——这破地方那个虚无缥缈的车头在哪?
许妙妙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皱了皱眉,脑海中思绪万千,刚张口:“有几个情况——”
燕危几乎和她同时开口:“听上去不可能,但也有可能。”
听到她开口,燕危话语一顿,下巴轻点,示意许妙妙先说。
但许妙妙张了张嘴,方才想说的话此刻又不想说了。和彼岸花其他玩家行动的时候,她就是队伍的核心,是点出关键、纠正别人错误想法的那个人。但是和燕危一起,她生出了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总觉得她开了口,就会变成无用的卖弄。
对方明明是个副本经验比他少得多的高层新手。
许妙妙心下懊恼。她方才明明还在心里奇怪,为什么丁笑和林情都仿佛以燕危为核心,想着自己怎么样也要在丁笑面前表现表现,结果到头来,先露怯的反而是她自己。
她低声说:“你想的比我周全,你说吧。”
燕危也不客气,轻笑一声,道:“行。我们之所以觉得难,是因为这车走不到头,丁笑试过了,其他玩家也试过,何栋甚至死在了跑向车尾的路上。但我记得,我们上车的时候,是看到了车头的,因为那辆列车是从远方朝我们行驶而来。当时列车头并没有离我们太远,我们也在十一号车厢……”
“但我往前走了几十节,”丁笑说,“还是没有尽头。”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事出反常必有妖,奇怪代表着可以探究的点——为什么列车行驶了之后,这辆车就仿佛凭空拉长了?李茂要的明明是永不停歇的列车,但这辆车却无止无尽。”
林情靠在拉门上,双手交叠地思索了片刻,“会不会起点意味着开始?在这辆车被怨气影响之后,车头不再是具象化的东西,而是抽象的开始。我们上车的地方,餐车厢这个起点,就是车头。楼内副本经常会有这样的虚虚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