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32)
凌危云堪堪躲避开,黑蛇却没停顿,仍直冲向前,撞上了那扇紧闭的门。
凌危云睁大了眼,眼睁睁看着那扇灵力炮都轰不开的门,被黑蛇这么一撞,就开了。
门外漆黑一片,外面是什么一概看不清,但见黑蛇已经冲了出去,凌危云担心对方出事,来不及想太多,亦踮脚运力,迅速跟了上去——
沉重一声,门在身后被用力关上。
凌危云踏过了门,却是一脚踩空,门后竟是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有。
凌危云浮在其中,掐了朵云稳住身形,开始四处寻找倜夜。
好在黑蛇离他不远,只是因为太黑,几乎与虚空融为一体,一时还真不太容易看得见,倒是两只蛇瞳在漆黑中红得灼人眼球。
黑蛇在虚空中剧烈翻滚,似乎是痛极了,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都是沙哑而痛苦的,凌危云担忧更甚,紧张地问:“倜夜,倜夜,你怎么了?”
黑蛇听到他的声音,红瞳竖了一下,聚起了一点光,却又很快因为痛苦而散开了,黑蛇在虚空中打了个滚,突然身体绷直了,仿佛濒死一般,就要坠落下去。
凌危云脑中白了一下,在他意识里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行动作,他俯冲下去,双手捞住下坠的黑蛇,自己翻转过身,垫到下面,黑蛇沉重地砸进了他的怀里。
凌危云被砸得闷哼一声,向下沉了沉,才勉强稳住自己。
怀里的黑蛇瞳孔涣散,身体僵直,微微抽搐,凌危云用力地喊倜夜的名字,黑蛇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球,再多的反应就没有了。
凌危云简直被吓住了,一时竟有种不知所措的心慌。
他定了定神,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指尖聚起一丝灵气,将这丝灵力注入到黑蛇的额心。
他闭上眼,让自己的神识探入到倜夜的识海里。
结果一进去,凌危云就被惊住了,倜夜的识海里面乱得简直不像话。
灵流紊乱,四处冲撞,仿佛流星乱飞,灵流里都夹着碎片,上面有着具体的影像,这是识海主人内心的一个投射。
灵流窜得飞快,影像都成了模糊的残影,但凌危云还是看见了其中不少的画面。
而凌危云之所以能看清,是因为这些碎片里面,大部分都是他自己。
有些他认得,都是两人在云夜山上重逢之后的画面,而有些他自己也记不得了,只是能看得出来画面里的他很是年轻,还是一头黑发的模样,想来就是还在人界,他是倜夜师兄的时候了。
凌危云没想到,倜夜的识海里,竟然有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东西。
只是碎片如潮,流得又快,凌危云没能细看,也没心情细看,他很小心地避开这些灵流碎片,往更深处探入。
他得看看倜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灵核出了问题。
灵核是修炼之人的根本,也是赖以生存的基本,若是灵核受损,这个修真者就真的麻烦大了。
所以大多修者都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识海甚至是灵核,暴露给别人,但好在倜夜的识海对他这个外来者反应竟然不很强烈,好像只要凌危云不做出什么危险性举动,就默许他在里面任意穿梭似的。
在穿过最外围的灵流层之后,凌危云进入到了倜夜识海里的核心区。
这还是凌危云第一次进入他人的识海内部,也是才知道,原来每个人的识海内部是不一样的,灵核也都各有形状。
倜夜的这颗灵核就同凌危云的不太一样,漂浮在识海中央,是一粒红色晶石,如血一般,形状像是人的心脏,还嘭嘭地跳动着,笼罩着一层红光,源源不断地往外输送灵力。
不过看起来倒是很健康,很活泼。
凌危云围绕着这颗灵核,仔细地看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心下立即安定许多。
只要灵核没有出问题,那这个人基本上就还是安全的。
凌危云松了口气,准备从倜夜的识海里退出来。
但就在他退出核心区,穿过灵流层的时候,灵流突然搅动起来,整个识海都开始震荡。
凌危云身在其中,自然也被波及到,他被过往的灵流又冲又撞,几乎站立不稳,并且还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拉扯着他,凌危云被裹挟着,不知要被拖向哪里。
他眼看着周围的灵流碎片倏忽而逝,从魔界他被倜夜关起来的那间小屋,到云夜山的洞府,再到奇幻瑰丽的山川湖海……突然凌危云被那股吸力用力一拉,他整个人都好像被拉下去似的,整个人直往下坠。
一直坠到底,脚踩到了实处。
凌危云站稳脚跟,一抬眼,只见眼前青山连绵,数座山峰直耸入天,有白云出岫。
而凌危云就站在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脚下。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凌危云满腹疑惑,放眼一望四周,空山静寂,只闻猿啼鹤唳。
就在此时,却看到一名身着短打粗衣的少年,沿着山麓,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凌危云定睛一看,不由惊讶地张大了眼。
虽然是生涩许多,也干瘦许多,但这副脸貌,不是少年版的倜夜又是谁?
第32章 “我能拜你为师吗?”
此时的倜夜看起来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手脚细瘦,面色饥黄,穿着一身破烂短衣,踩一双夹趾草鞋,十个脚趾头都露在外面,头发乱糟糟,脸上也脏兮兮的,还东一块西一块地盖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一看就是受了很多苦的。
凌危云没有想到,年轻的倜夜竟然是这样惨兮兮的。
和他印象里嚣张狂妄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凌危云看着少年倜夜走到自己面前,然后目不斜视地穿过了他,继续往前走。
凌危云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自己。
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不小心闯进倜夜的梦境,或者幻境里去了吗?
他和倜夜本来就还在妙音池里,他又闯进了倜夜的识海,因此被拽进了倜夜的幻境里,的确也不是不可能的。
凌危云想罢,抬头一看,见倜夜已经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稍微思索,便抬步跟了上去。
既然是倜夜的幻境,那么先跟着他总是没错的。
凌危云跟在倜夜身后,见倜夜走一段,便要跪下来,磕一个头,如此且行且跪,走到了半山腰,一座巨大石雕牌楼面前。
凌危云仰头一看,只见牌楼高耸擎天,直插云霄,牌楼由整块青石垒砌而成,正中书了三个大字:道一宗。
凌危云看着这三个字,心头突然生出一点模糊的感觉,竟十分亲近似的。
牌楼将山道从中截断,倜夜没有再往上,而是跪在牌楼前,脊背挺直,姿势端正,就这样一动不动了。
不知多久,山上下来几个身穿道袍的少年,各自拎着苕帚,一路跑将下来,还用扫把互相拆招。
少年性子活泼,一路打闹,又有说话声传来:
“哎又被掌教师兄罚扫山门,他也忒小气,不就是早课上不想听他唧唧歪歪,冲他翻了个白眼吗,这都能被他逮住机会教训一顿。”
“掌教师兄心眼多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快扫一个月山门了。”
“哈哈哈谁让你在他的早膳里下泻药啊,听说他跑了一天茅房。”
“谁让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大师兄下山去执行任务,师父又闭关,他就猴子充大王,整天耀武扬威的,我都快烦死了。”
“就是啊,我都开始想念大师兄了,大师兄虽然不屑跟我等废物为伍,但是也从来不会找废物的麻烦。”
“呜呜实话讲,我甚至开始想念被大师兄藐视,还有那种冷飕飕的感觉了……”
“大师兄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已经快承受不来……”
说话声在看到山门外跪着的人时戛然而止,几个少年两步跳下石阶,站到牌楼前,其中一名举着扫把,指向倜夜,道:“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啊?”
倜夜跪得直挺挺的,也没看他们,脏污的脸上有股很倔的神情,道:“我来拜师。”
那个少年哼了一声,轻蔑又不耐烦地道:“拜什么师,这哪里有师给你拜,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样子,我们道一宗是收乞丐的地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