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实修仙的恶果(296)
花扬看的头疼,下意识摸摸脖子,制止了她继续“自虐”。
“行吧,我们兄妹俩能在这种地方碰面也算是缘分,等下你什么都不做,应该可以活着离开。”
花彩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植物的视觉中,色彩斑斓的构图中唯有一处气魄逼人,光芒耀眼的连植物都感受到了致盲般的效果。
“那里有什么!”她尖细的叫了一声,两片细细的叶子捧住了花盘。
花扬哈哈笑了几声,随手将她放在肩头。
“昊天大帝,那里是他在的地方。”
“……哥,你到底要干什么?”花彩抬起“头”,这种状态下,难以分辨出她的情绪如何,所幸她并不怎么会掩饰,略带犹豫的口吻很容易暴露出她的真实想法。
“你居然还对我怀有期待?”花扬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故意,戳戳花彩的花骨朵,“晚了。”
花彩激动的想要说什么,但被花扬阻止下来。
“我马上就要去见这片天地的主人。”
“我会死吧……”
他叹息道,但意外的使人感觉不到遗憾。
花扬的目光中,倒映着这片古老的土地,神色莫名忧伤。
所有人目睹的“九龙皇城”,分别是不同时间的山海界。
名为城……实为万古青天之下的每一寸王土。
王土之上,皆为威权君临之处。
何其狂妄,何其傲慢,又……何其令人敬佩!
花扬启唇,神色之间流露出浓浓的敬意。
“哪怕我与他为敌,最后死在他手里,我也只会无憾,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被询问的对象不知其然。
花扬本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毕竟,这个敌人可是光明正大的对自己发出邀请,而自己明知是阳谋也要主动踏入到陷阱中来。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花扬走上的一定是一条绝路。
可就算是绝路,一言以蔽之,此人也值得自己这样做。
修士求道,一往无悔。
他踏上这条绝路,正如求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昊天大帝,我来了!”
这挑战——你必须接下!
温池舟头戴九琉,身披华服,袖上日月,华虫争相做秀,手边,黑鞘帝剑含而不出。
沉重的色调,尊贵肃穆的图案,内敛的奢华与威严从御座之上往下蔓延。
帝居之处往下,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意为通天。
想见帝尊者,必踏登天阶。
花扬扬首走上去,第一步,水火加身!
他忍耐不发,走上第二步,雷光蛇影!
第三步,金光火锥!
第四步,刀枪剑雨!
第五……
……足足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亦是九百九十九种劫数。
能以肉身和意志坚定的扛过这一路上遇到的刀山火海,魔怪妖异,那这个人才有觐见帝尊的资格。
这倒不是温池舟有意阻拦,而是这里本就是这样的规矩。
按照规矩,花扬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在帝座之下的白玉台上,昊天大帝才会起身,持剑相迎。
然而往往没有人能坚持到这一步。
多数人倒在二十阶的位置。
一部分心态坚定的修士则走过了八十级。
寥寥无几的天才能跨过百步。
心有执念的痴人走过第三百步化为枯骨。
台阶上可以看出过往有多少人怀抱执念想见帝尊一面,而他们统统埋骨在四百级以下。
整条通天路分为两段,前面的半路,枯骨成山,尸骸遍地,风干的修士尸体维持生前最后的模样,全无体面。
后面的半路,青石成阶,历经风雨,不论多少岁月流逝,始终保持最初的模样,干净的使人心生寒意。
花扬作为近年来唯一的挑战者,他需要跨过“前辈”们的尸骸,踩碎他们的枯骨,把无数失败的执念丢弃到身后,坚信自己的意志,一往无悔……才能超越这里许许多多的失败者。
他能成功吗?
见到那些尸体时,花彩恐惧的想要逃离花扬的掌心,但是她做不到,她被带着一同走上那通天路。
“昊天大帝……”
吹拂在台阶上的风声,似乎回荡着这些惨死者临终前的呜咽。
为王者,何其无情,才能任由子民死于觐见自己的路上,又是何其冷酷,才能坐视这一切发生。
“毫无怜悯之心。”花扬忍住打从心底冒出的剧痛,咬紧牙关,零星几朵火星从嘴里冒出来,这一步,孽火焚烧五脏,他却笑的讥诮,仿佛在指责那高高在上的帝尊陛下。
怎么就不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孤高的王座下,有多少枉死之人。
他高高在上的统治,有多少生灵失掉性命。
通天之路,越是往上,劫数越是可怖。
种种伤害犹如酷刑出现在他身上,不多时,他就成了血一样的人。
花扬的惨状,花彩已经看不下去了,尽管她自己比花扬还惨,但残余的那点儿意识让她死死抱住花扬的脖子,依附在他身上,被他带着往上走。
幸好花扬居然也没介意她这样做,还用手托了托她,不然就花彩的心志实力,留下就是个死,唯有跟在花扬身边儿才有一线生机!
温池舟自始至终都在王座上看着,和平时不同,正装在身,威风凛凛,却透出一股和平时不同的漫不经心。
花扬的努力,花扬的坚持,花扬的控诉……他看见也听见了,但也只是看见了和听见了。
冷漠的眼神,犹如恒古高悬的天道,冰冷的控制着世间万物的走向,有人因自己的命运嚎泣,有人怨念天道不公,有人高喊逆天而为,但在这位暴君的统治下,所有叫嚷出来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天命的洪流之中。
这条从世界的最初,贯穿到世界末日的长河,吞食了所有弱者的声音,尽管那声音本就微弱的,不仔细去听就听不见,但暴君却如此理所当然的忽视了它。
忽视了这自古以来所有时代的悲哀,忽视了这时代中生存的所有生命的呼唤,忽视了这片“王土”本该怜悯其身的臣民们的渴望。
王者失格!
花扬坚持着跨上一步又一步,就是为了朝那个□□的暴君,怒吼出这一声不公。
即使那并不是自己的想法,那也不是自己的心愿,自己只是个疯子,这种事儿本该交由英雄来做。
但他是个疯子,疯子总是喜欢做出超人所想的事情。
比如:走过九百九十九级通天路,踏上白玉台,像个热血的英雄,挑战古老的王权。
为此他哪怕心智不存,遍体鳞伤,他也不在乎。
谁让天命注定他做个“疯子”!
……
通天路上发生的一幕,像是一场不好笑的搞笑节目。
在发生之前,可能所有人都不曾想过,牡丹王的心智,器量,居然统统放在了这一刻!
他也曾是为王的人。
他也有麾下无数子民要照顾。
但他背叛的时候毫不犹豫。
就如同他今日,踏上通天路时的毅然决然。
没人能理解花扬的想法,一如花扬的孤独深入骨髓,他的寂寞无人所知,连他为什么要踏上这条不归路,也无人能弄清原因。
这对众生而言,认识花扬的人而言,可能是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秘密。
但对花扬本人,或许只是又一次孤独之人的心血来潮。
他的孤独,使他患上重病。
……
就在牡丹王花扬现身就以截然不同的身姿,二度震惊世人之际。
向君华这头,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景。
这一路上,他差不多已经确认自己悄悄跟踪的人是温池舟,但又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池舟。
他是距今三千年前,那个刚刚出世不久的昊天大帝,不是那个留在凡间小国,位高权重的高门宰相。
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在这个“昊天大帝”身上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花扬是个绝对无人理解的疯子,我设计他的时候,感觉上就是一团混沌,人格诡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