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大雾(135)

    他还没傻到认为首相官邸就是赛路斯一个人的房子，虽然按道理来说在情人家里，想怎么逛都行，但如果情人的身份太特殊，住宅还是国家着名办公地点……想不藏头露尾也不行。
    三两步站到门边，温栾开始偷听外面的谈话。
    “……双子星什么稀有金属材料都没有，它在穷透了的孟查拉国，如果不是位于主要航路的位置不错，孟查拉早就国库破产了。”
    温栾透过门缝，看到光着脚的米切尔走来走去的抱怨。
    “没让你去。”赛路斯的声音。
    听听这平静的语气，早有计划啊这家伙！温栾咬牙切齿的想。
    如果说黑暗议会与决裂出去的魔党诅咒巫师是三观不合，历史遗留问题……那么黑暗议会跟圣辉帝国就是正正经经的对头。
    前身是猎魔人协会的神圣教廷，找一群黑暗生物的麻烦，很符合逻辑。可是一心要抓梦魔，实在有点神奇，温栾觉得自己智商没有那么糟糕，可任凭他如何费神苦思，都想不到神圣教廷抓梦魔的理由。
    难道要拿梦魔搞宗教献祭吗？
    只听说恶魔可以通过魔法阵召唤，奉献足够的祭品活杀，神也有这一套？那是邪教了吧，温栾本能的觉得这不可能，并不是他对敌人的正义值多么有信心，而是邪教这玩意，就算能蛊惑不少人，但绝对不可能一千个人里面一个脑子灵光的人都没有，圣辉帝国那么大的基业，要是只靠歪邪教义起家，科技还能发展到如此牛叉的水平？
    所以梦魔必然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用处。
    温栾想着，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起来，腰也开始隐隐作痛。他深呼吸，镇定的将恼怒情绪驱赶到一边，认真分析宿敌的能力值，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得出，梦魔除了造梦，以及最近自己亲身挖掘出来的超乎寻常掌控欲望的能力，真的没有别的长处了……
    “……这件事，我亲自去。”外面赛路斯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下。
    明明隔着一扇门，温栾却感觉到那双锐利的眼睛朝这里扫了一眼。
    这，这也太不科学了！
    温栾全身僵硬的想，随即抬头看天花板。
    “系尔，这房间里有监控？”温栾在精神连接里问系尔。
    “没有。主人你为什么这样想？”系尔很奇怪，就算赛路斯再相信安杜马里的能力，也不会让监控系统监视他自己吧！在外面会议室装还差不多。
    “我觉得赛路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不止是他，安朵斯也知道。”
    “什么？”
    面对温栾的质问，系尔无力：“如果安朵斯连空间跳跃的痕迹都没感觉到，他还算得上一个称职的骑士吗？”
    “是保镖。”温栾淡定的纠正，透过窄小的门缝继续偷窥外面。
    果然看到黑铁塔似的安朵斯抱着手臂站在墙角，眼睛是闭着的。
    “安朵斯看起来不像……”温栾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安朵斯电子眼猛然闪烁。
    “嗯？”
    内阁大臣都是研究所出身，他们可不像秘书官与随从，不知道安朵斯行为象征的意义。米切尔在注意到安朵斯眼睛里的数据字符时，就迅速扭头朝房门那里看。
    “对了，那个你派出去抓获天使机甲的人，在哪里？”
    同为执政党，当然不会被首相秘密培养操纵机甲的人才这个烟雾弹糊弄过去，在发现雷蒙盖顿机甲难以操纵后，他们修改了设计权限，未来的发展方向就是王级机甲作为军团旗舰，由一个参谋部在旗舰上工作，替王级机甲出主意。
    有这样的发展方向，赛路斯怎么可能培养什么机甲操纵者。
    国防与军务大臣提出疑问后，米切尔也立刻说：“而且那个人进了首相官邸，走进你的私人办公室后再也没有人看见他出来……”
    “……”
    别看米切尔是神经病，他好歹还是情报局局长，万事不管也有属下汇报的。
    像温栾这样，由赛路斯亲自去港口迎接，带回首相官邸，然后就没消息的神秘人士，怎么可能不引起各方关注？
    赛路斯发现温栾来了，其实不是安朵斯提醒，只不过是梦魔感觉到宿敌的本能。
    他稍微走神了两秒，就遭遇了同僚们好奇又疑惑的质问。
    “他……”这件事还真有点难说，赛路斯本来多得是理由含糊过去，可他知道温栾就在门后面，就算是梦魔，也有点患得患失，仔细琢磨到底要怎么说才妥当。
    就这么一个没留神，米切尔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就忽然一脚踹开了门。
    ——米切尔本来距离门还有好几米远呢，不过这家伙三十多年前就宣称发明了小型空间挪移器，一次也就跨越十多米的距离，这种技术其实随便从研究所武器拆下来就行，其他人没有神经病，妄想自己是神带着这玩意炫耀。
    赛路斯现在知道这是高阶血族的能力，不过米切尔自己都相信谎言……赛路斯实在没办法去揭穿。
    这么猝不及防的发难，连系尔都只来得及在精神连接里喊了一声警报。
    “轰！”
    装饰着青铜的硬木门被一脚踹开。
    温栾危急中发挥了开机甲逃命的能力，两手一缩，往后滚倒，总算没被门扇飞。
    系尔也恰好赶上一步，挡在温栾面前，完全敞开到百分之八十的门，砸在银甲骑士坚固的右手大臂上，顿时反作用力拍回去了。
    “哎哟！”
    米切尔捂着脸当场趴下。
    小会议室里的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有个秘书连眼镜滑到鼻梁下面都不知道。
    “我的鼻子，我的脸……”米切尔尖锐的哀嚎。
    总算有个顾问反应过来，连忙大喊：“快来人，把米切尔大人抬下去看看伤势。”
    “不！我不走，冒犯神的人要受到百倍伤害！”
    米切尔又犯病了，挣脱几个秘书官的扶持，连滚带爬冲到门边，抱着门框死活不放。
    门里温栾还没从地上站起来，系尔却很恶意的笑了一声，示意温栾看米切尔顺着门框塞进来的手臂，然后很温和的伸出一根金属手指，戳了米切尔的胳膊一下。
    只听到“嗷”的一声喊，米切尔抽风般的颤抖起来。
    “唔，电流伏特还可以加大，血族亲王果然连导电性都比正常人要高得多……”系尔戳着手指不放，浅蓝色电弧擦着受害者胳膊抖动。
    “……”
    温栾哭笑不得，左右看看，发现除了宽大的办公桌外，这房间里竟然没地方可以躲。
    而且跑去打开通往卧室的门也来不及，温栾记得很清楚，走廊上还有防御系统呢。临时跑路温栾又不甘心，他还要找某人算账。
    于是温栾想都不想，就滚进那张办公桌的底下了。
    “系尔……”温栾探头出来催促还在继续玩米切尔的机甲。
    “守护主人是骑士的义务，请放心！任何想伤害你的人都不能走进这扇门。”系尔一个立正，在温栾黑线的目光中，恢复了笔直站姿，靠在门边墙上一动不动。
    “……”
    眼看抽搐着米切尔被拉回去，门开了，温栾果断将脑袋缩回来。
    温栾对这个房间的格局一点都不熟。
    所以他也不知道，就算他躲在办公桌底下，地板很光，墙壁也平整得像镜子，清楚的照出办公桌底下有一双脚的影子。
    门外的人集体失声。
    内阁要员们想起之前阿斯蒙帝斯在港口说过，赛路斯有情人的事，原来这不是胡说？也不是开玩笑？
    秘书官、官邸护卫的表情就精彩了，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
    他们不敢夸张的注视赛路斯，首相的积威太重了，靠得越近的人越害怕。就只好愣神的盯着那双脚的影子，努力说服自己那是其他东西，不是一个人……
    见鬼！！怎么看都是一个人，而且穿的靴子还很眼熟！
    深蓝王国上流社会就是这么个地方，衣服要手工缝制的，靴子也要手工做的，样式独有！全深蓝星就这么一个人穿这种款，有的小贵族没这种待遇，也就是细节装饰搞搞区别，至于深蓝王国首相的，连配色都没人敢跟他撞。
    金褐色能裹到小腿的靴子，与首相常穿的礼服领口腰带是同样颜色。
    ——温栾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原来的衣服肯定都报废了，他怎么会客气，当然顺手开了某人衣柜穿上就走。
    对于靴子衣服独家专有这种秘密，温栾完全不知道，所以在黑暗议会，黑猫与约翰看温栾的眼神都很奇怪，不过他们忍住了，思路歪到了宿敌那个方向：貘都能吃梦，抢梦魔的东西算什么。
    跟了赛路斯不少年的秘书官与顾问恨不得自戳双目。
    办公桌下的人，穿着首相的靴子……原谅他们能脑补出一堆贵族流行的不和谐场景。
    深蓝王国上流社会有豢养情人的习惯，许多贵族也喜欢藏着，这是流行！！不管情人身份是什么，都只肯露出那么点痕迹让别人看见，作为风流韵事的谈资，然后得意的随便外界猜测自己的情人是何等样貌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