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大雾(118)

    “我们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每个人都活过。”大长老抓着舱壁扶手，一本正经的说，“黑暗议会收藏、古地球时期剧本经典名言，如果遗言能被看到，我觉得这句挺不错。”
    “……太棒了！经典名言也给我一份，我连墓志铭都知道怎么写了——咳，当然啦，根据目前的不幸状况，这要求算在下辈子好了。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我真想跟你谈谈人生，哦不，是谈谈来生。”
    这时，银甲巨人一个剧烈晃动，系尔接到了温栾的最新命令：“机会来了，赶紧抛弃这个身体！”
    温栾不知道系尔刚才与普尔森的秘密对话，也不知道遗言广播的事，他满头大汗的看着屏幕上的姿态优雅的天使们，就算肩甲变形好像扛着巨炮也遮挡不住横张的雪白四翼，温栾全身紧绷，自言自语的说：“果然火力变弱了，看来是以为我能量消耗得无法支撑防御罩，接下来他们就要近身攻击，破坏系尔的部件，防止系尔自爆……”
    “主人，你怎么知道？”系尔恍然大悟，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
    “有些事情很容易猜。”这边可是貘，专门吃人类阴暗面滋生出恐怖噩梦。
    系尔默默决定开始重视开机时间这种数据，经验有时候比智商还有用的样子——骑士系尔，如果你当初复制到资料库的不是血族遗失人口剧本与荒唐冒险小说，而是腹黑学心理学，你现在也不差啊。
    “快，系尔，体型小更容易逃脱！”
    “核心部件重组中。”呜，辛辛苦苦抢来的材料。
    “你私自扣下的稀有金属制造的仪器也带走，不能留给他们！”温栾补充提醒。
    “……”系尔乖乖照做了，还打包了大长老。
    把广播改成本次航班即将坠毁现在启动紧急逃生A计划。
    突然敌方机甲整齐的抬起手臂，瞄准银甲巨人的腰部与大腿。
    “混蛋，我恨这个时代的机甲作战！”温栾痛骂，以他共享的系尔视角，这简直就像一群动机不良的骚扰狂徒一样，对准那些部位轰炸。
    实际上支撑机甲连接、灵活翻转的主体就在腰部关节与两条腿的胯部。
    一旦这里被击穿毁坏，机甲就失去了近身搏斗能力。
    “系尔，报告进程！”
    “以驾驶舱为核心，放弃掠夺过来的金属，复原重组开机原态，进度条读取为百分之八十，预计时间还有七分钟。”
    “什么？你五分钟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却需要你七分钟？”温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你这是什么进度表？”
    “事实上，从百分之九十九到最后彻底完成这个阶段需要整整三分钟。有怨言请投诉制造程序与我的人。”
    “这是什么原理？”温栾忽然黑线的想到以前在陨石镇时，用网络下载的资源也是在最后一秒突然龟速。
    系尔当然不知道温栾跳线到了两千年，它严肃回答，“需要最后检查。”
    温栾已经悲催的发现自己精神强大到，可以一边表演“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艺术体操”（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那是开机甲），还一边吐槽。
    “系尔，你的左腿完了！”
    撤离核心部件，会导致操纵者对机甲的控制力下降，没有那么灵活的躲闪速度，肯定就开始中招了。
    不过这也是温栾故意制造的假象：能量耗尽不敢开防御罩了，防止敌人怀疑，再表现出竭力躲避但机甲逐渐不灵活的惨状。
    “来吧，你们这些蠢货，不是想来活捉我吗？”温栾狂躁的喊。
    “……”其实敌人想活捉的是机甲吧，系尔还是把想说的话删了，没敢打扰温栾。
    跟着报销的是银甲巨人的右腿。
    引擎全速开启下，系尔不能灵活躲避，速度还是越来越慢了。
    它现在的模样非常凄惨，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因为高速前进，失去控制力的两条腿只能依靠残余连接的部件挂着，拖到了后面，变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系尔——”
    “进度条百分之九十九。”单调机械音，逻辑模块在全力运行。
    温栾真想痛骂这该死的九十九，见鬼！简直是阴影！
    天使机甲们又是一次不同角度的齐射，封死了银色骑士的躲避空间，袭击目标是——机甲的腰部。
    天旋地转，银甲巨人被推出去好几公里。
    最后关头温栾及时做了一个蜷缩的动作，左臂整个飞了，但总算保证了系尔身体没有被轰成两截。
    这时屏幕中忽然出现一个光点。
    “系尔，援兵来了！”
    全力读进度条的系尔没有回答。
    敌人不肯放弃快到手的猎物，攻击稍微停滞一秒，意在根据能量反应判断对方实力。
    温栾看着太空中逐渐清晰的机甲形态，顿时憋闷的差点拍操纵椅。
    那是一辆该进博物馆的战车。
    大概在电影里可以看到，两河流域文明出现的这种只有两个车轮，没有后挡板，非常狭窄，前面两匹马，可供人站在车上拼杀冲锋的战车。
    连马带车都是红色金属外壳，非常耀眼，但说真心话，温栾觉得还不如系尔看起来有实力呢，马也很普通嘛，除了比系尔多一匹。
    机甲整体高度只有二十米，还没系尔膝盖高呢。
    温栾纠结的想，难道接下来的计划是五米小飞艇蹦到战车上逃命？
    “援救到达，编号68贝利亚，系尔请回答。”
    “逃命程序读取中，勿扰……”
    温栾赶紧拽过仪器，大声说：“我是系尔的操纵者，我们打算抛弃庞大外壳，你能配合吗？”
    光波通讯自动读取的声音忽然变成古怪的摇滚回音，嚓嚓乱响：“你好，赛……系尔的主人。”
    温栾疑惑看仪器，难道通讯设备也被打坏了吗，怎么有杂音？
    “敌人有六台机甲，我们不可能赢，必须等待更多的援军。”同一外形的四翼天使机甲，实力应该差不多，温栾觉得援兵还是少了。
    果然对方只分出两台机甲，试探着迎上红色战车。
    “不，援军只有……”
    “你说什么？”温栾急忙问。
    通讯频道果然坏了，只有嗤嗤乱响的电流声。
    “读取完毕！”逻辑复活的系尔大喊一声。
    同时银甲巨人在炮火中往后一仰，这次毫无躲避，腰部被轰断了一部分。
    银色小飞艇已经趁乱脱离主体，擦着炮火狂奔出去。原来在温栾眼中拳头粗的能量炮（把系尔的身高当做正常人对比出的拳头粗），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真实之眼，第二阶段启动。”
    “能量防御罩启动！”温栾精神抖擞，“干得好，系尔！”
    真实之眼穿过炮火搜寻着生路，而且现在防御罩覆盖面积小了，负担得起。
    “有援兵？”系尔看到了红色战车，立刻惊喜的开始查程序日志。
    “是的，说是编号68……”温栾忽然想起系尔说过单卡拉比是第四台雷蒙盖顿机甲，排在它后面的第五台是王级机甲，那不就是68吗？
    还没惊悚完，真实之眼赫然捕捉到前方恐怖身影。
    横展的黑色锋利羽翼，就像缠绕着恐怖火焰一样，从羽翼到手臂指尖，都闪烁着危险的亮红色光辉，简直像是恒星晚期聚变的效果。
    “砰！”温栾闻到了一股焦味。
    “怎么了？”
    “能量探测刻度表爆了！”系尔机械的回答。
    在真实之眼里，每一根黑色羽翼都是描绘着古怪线路图的高纯度晶体，外面再包裹上坚固的黑色外壳，别说打架，就是羽毛脱落下场大雨，都能爆掉一颗行星。
    手持暗红色长剑，以机甲现在的身高来说，那把剑至少有二十米长。
    上面电路板似的细小刻纹更多，更复杂，从贝雷特的设计推测，剑大概是能量导出设备，同时还有增幅功能。
    它不像系尔与安朵斯戴着头盔，直接就是虚影般的黑色长发与冰冷美丽的面孔。
    长剑竖起。
    第一秒，温栾听到汇报：能量转换受到干扰波影响。
    第二秒，系尔汇报，空间跳跃无法进行了。
    第三秒，系尔说引擎也遇到了严重干扰波。
    靠着防御罩支撑天使机甲炮火袭击的系尔最后幸灾乐祸的总结：“敌人比我们更惨！”
    当然啦，因为贝利亚不会攻击他们。
    能量聚变反应导致全身上下，包括战车在内都像陷在一团赤红的炽热火焰里的堕落天使，恐怖的劈出了它象征无穷威力的一剑。
    温栾非常明智的闭上眼，乍然的强光还是让他的眼前一阵发黑。
    横贯几百公里的攻击，直接将两台天使机甲拦腰斩断，破碎的部件被卷入其中，纷纷涅灭，另外四台机甲仓皇转身逃跑，这还是因为它们围着系尔，没遭到重点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