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失忆之后(31)
沈芍蓉自觉失言,勉强笑道:“哀家疏忽了。只是哀家与母妃和弟弟许久不见,甚至想念,阿礼你……”
谢玄礼摆摆手,“此事莫要再提。太后若无其他事,本王先行一步。”
沈芍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为说,独自叹息。
谢玄礼刚走出门,徐德海便走上前为他批上狐裘,低声道:“王爷,盛大人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
谢玄礼心头一跳,失神良久,才缓缓道:“让他带人去太兴宫等我。”
沈予风生在南疆,难得见到雪,此时不愿入室,而是站在院子里赏雪。
谢玄礼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住在太兴宫,成年后建府邸出宫住了几年,先帝驾崩后,他长年累月地在宫里忙活,干脆又搬了回来。
太兴宫院子里种了几株梅花,此时绽放在风雪中,朵朵冷艳,缕缕幽芳,像极了某人的清冽疏影,傲然独立。
沈予风忍不住轻轻一笑,对在静立在一旁的宫女道:“准备一些暖酒来。”
宫女一阵惊慌失措,求助地看向盛永安。后者面无表情道:“沈予风,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沈予风眉梢微挑,“我?我不是南疆的世子么。你们家王爷让我在此等候,而不是将我打入天牢,不正说明我是他的座上客么?你不给我,我只好找太后去要了。”
盛永安不由地皱起眉。沈予风说的没错,他再怎么样也是南疆的世子,未来的南疆王,而且自己也拿不准摄政王到底是怎么想的,犹豫再三还是吩咐道:“去给他备些酒。”
谢玄礼并没有立刻赶回太兴宫,他先去勤政殿批了几本奏折,又见了几名大臣。整个过程中,他即使心不在焉,也始终硬撑着,直到傍晚,眼看天就要黑了,他才冷着脸道:“回太兴宫。”
太兴宫里,沈予风一手撑伞,一手执酒,静立在梅树之下,身材修长,眉目如画,他身着明阳如烈火的红色,恍若谪仙。
雪中有佳人。
听见脚步声,沈予风转头望去,和来人四目相对。
沈予风弯唇一笑,眸里似有千回百转的情绪,“阿礼。”
谢玄礼深深地望着他,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沈予风……”
被美人这么一叫,沈予风心里更是一片柔软,眼神越发暧昧多情,“阿礼,是我……”
谢玄礼面上神情狠狠抽了一下,猛地转向盛永安,厉声道:“谁让他在这里的喝酒赏花的?!把他给我叉起来!”
第34章
于是沈予风就被叉起来了。
盛永安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架特制的十字型木架和一把天牢里常见的手铐, 把沈予风叉在太兴宫内。沈予风武功不凡,盛永安若是和他硬碰硬,少不得要惊动宫里的禁军。既然摄政王要求他秘密把人带进宫中,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好在沈予风根本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任由自己被拷在十字架上,眼里的情绪变幻莫测,从震惊, 到无奈,最后到竟隐隐流入出一丝笑意。
谢玄礼屏退众人,偌大的太兴宫只剩下他们两人。他静立在沈予风面前, 两眼直直地看着他,“世子看样子心情不错,事到如今还笑得出来。”
沈予风虽然被拷着,却并不狼狈, 他悠悠道:”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王爷做坏事的时候也这么可爱。”
谢玄礼冷笑一声,“好一个风流公子, 现在还不忘调戏一番。夜还很长,本王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沈予风诚恳道:“还是别太晚,我也就算了,但是王爷还是要保重身体的。”
太监摆上长桌, 宫女送来晚膳,都是一些再清淡不过的小食,以及太医亲自熬的安胎药。谢玄礼看着碗里漆黑的汤药,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再看沈予风时,更是目若寒霜。“沈予风,你可你坏了本王多少好事?”
沈予风微微颔首,神情也多了几分严肃,“臣知错。可红灯门毕竟是臣的师门,臣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满门被灭。”
“如此说来,本王就是灭你师门的凶手,你欲如何?杀了本王为红灯门报仇么!”
沈予风眼眸不复以往的暧昧多情,而多了些许冰冷的掠影,“若你是其他人,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但……”
“但本王是摄政王,连你爹见到都要下跪的天潢贵胄?本王死了,你们全家都要陪葬?”
“不,”沈予风凝视着他,轻声道:“但你是阿礼。”
谢玄礼面色一僵,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维持住笔挺的坐姿,“你此话何意。”
沈予风静了静,有些自嘲:“阿礼,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谢玄礼呼吸一窒,忍无可忍,装着汤药的碗狠狠地砸向沈予风,后者无法躲闪,嘴角被擦出一丝鲜红的血迹。“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会取我的血导致我昏迷三天险些丧命?!”他原先语气还算平稳,到后来,竟有些颤抖,“你喜欢我为何还要骗我,难道我没顾永捻那个贱人重要?!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去挖你那情郎的眼睛给我?!”
沈予风没想到谢玄礼是如此在意这些事情,甚至失态至此,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谢玄礼仿佛隐忍多时,说话是连胸口都好像漏着风,极是难受的样子,声音更是嘶哑得厉害,“你若喜欢我,又为何要找别人?”
沈予风心中一阵抽痛,忍不住挣扎起来,锁链发出碰撞的响声,“阿礼,我没有……”他是真的冤枉,没认识谢玄礼之前他是没少惹风流债,可自从他碰了谢玄礼,就再没有碰到其他人。更别说,他现在中毒不举,就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力不从心。
“我还不够吗?”谢玄礼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他说,“我堂堂摄政王,龙血凤髓,像一个女人一样给你睡,给你做饭缝衣,心心念念的全是你!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你为什么还要找其他人……”连孩子他都可以……谢玄礼闭了闭眼,双眸似染上了一层雾气,“呵呵,真是天道好轮回。沈予风,如今你落在本王手里,是生是死,全由本王定夺!”
“好,我都听你的。”沈予风眼眶发热,他知道谢玄礼是真的喜欢过自己,甚至是非常非常的喜欢。想到过往种种,平日潇洒肆意的沈予风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懊悔的滋味。这段时间谢玄礼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被心爱之人背叛的痛彻心扉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人都瘦了这么一大圈,明明不再是当初的柔软美人,现在色厉内荏的王爷却更让他心疼。“以后阿礼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要生气。”
“以后?”谢玄礼眼中雾气退去,渐渐流入出一丝茫然,他失神地看着沈予风脚下破碎的汤碗,“没有以后了,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相信你。”
沈予风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也是微微变调,刚才的泰然自若在一瞬间荡然无存。“谢玄礼,你在说谎。你心里定然是放不下我的。”
“没错,本王依旧心悦你。但既然我想方设法都不能让你心中只有本王,那只能用最粗暴地方法把你留在本王身边。等本王什么时候玩腻了,你也就解脱了。”恢复了自称的谢玄礼也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沉静,“你知道你现在算什么吗?不过是娈宠之流,和本王养在府里的男男女女并无不同。沈予风,你好自为之吧。“
谢玄礼说完,也不看对方的反应,直接推门而出,对守在门口的盛永安吩咐:“好生看住这里,若有一只苍蝇飞进去,提头来见。”
“是,王爷。”
谢玄礼又补充道:“还要,别把当他什么南疆世子,他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明白吗?”
盛永安点点头,一旁的徐德海犹豫再三,问:“那王爷,要给他送饭吗?”
“不用,先饿他几天。”谢玄礼冷冷道,“去勤政殿,永安,你跟着。徐公公,把凌铮叫来。”
谢玄礼到底不是出生在寻常富贵人家,若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大可随心所欲,想怎么折磨沈予风都可以。可自从先帝过世,他就感觉自己成了一头拉着江山社稷吭哧吭哧往前走的老牛,片刻不得停歇。再怎么儿女情长,还是得分心管管国家大事。勤政殿堆积如山的奏折,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
来到勤政殿,盛永安不等谢玄礼发问就主动汇报:“王爷,天机营已经在整个大楚境内撒下天罗地网,依旧没发现宫夕的踪影。臣猜测,此人可能已出边境,逃往他国。”
“那就继续找,西域,突厥,北戎通通不要放过。另外,宫夕的身世查得如何了?”
“回王爷,天机营在突厥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结果。”
谢玄礼点点头,又对凌铮道:“本王在南疆遇刺一事,可有什么线索?”
凌铮颔首道:“此前探子得到消息,在王爷失踪前不久,曾有数名江湖上叫得出名字的高手汇集在羌州,他们分别住在不同的几家客栈,白日均是闭门不出。王爷失踪的后几天,他们又陆续离开羌州,臣认为,此事极为可疑。”
“他们几个人?”
“十个。”
“继续查。”一整日都未休息,谢玄礼已是略微疲惫道,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罢。”
去年,南疆大旱,南疆王上书求援,谢玄礼几次大额的粮款拨下去就无起色,便亲自前往一探究竟。最后查到问题出在南疆王手下的一个文臣身上。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谢玄礼只带了两个影卫,本以为影卫武功高强,一般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没想到还是着了道。刺客没抓到,他们一行人却几乎全军覆没。谢玄礼在最后几个侍卫的保护下狼狈出逃,最终不幸落崖,幸得胭脂相救。红灯门被灭后,胭脂不知所踪,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谢玄礼给她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