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卑微替身(32)
桃灼蜷缩着躺在地上,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密密麻麻的疼痛砸下来,卷起的灰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臭小子,害的哥儿几个没日没夜的找你。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得罪咱们少夫人。也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好歹,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真以为在咱们将军身边呆了几日就飞上枝头了?什么东西,将军府是你这等小杂碎攀附起的么。”
那些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比落在身上的拳脚还要疼些。
此时,房檐之上,两名黑衣影卫将一切看在眼里。
那晚诈死之人正要下去帮忙,却被身边的一把拽住。
“小花,等一下。”
男子脸部紧绷的肌肉抽了两下,回身一把揪住对方衣领,“月无痕,你找死啊。”
“是凌主子给你起的,又不是我。”月无痕被勒的脸颊通红,无奈的解释着。
“凌主子可以叫,你不行。”
“好好好,玄苍玄苍。”月无痕指着下面被打的桃灼,“赶紧的吧,一会儿被打死了。”
松开月无痕的衣领子,风玄苍正欲飞下房檐,却又被拉住。
“你这么下去那小子还不一眼就认出你啊,脱衣服。”
风玄苍只觉额头上青筋突突跳个不停,若不是上头有凌主子压着,他真想玩一把自相残杀,剁了月无痕这个挨千刀的。
不出片刻,两名蒙面男子从天而降,其中一个还很时尚的穿了件无袖长袍。
只是电光火石间,将军府的几名侍卫就被打的个落花流水。
“什么人?可知我们是将军府的,这是将军府的私事。”为首的侍卫嗓门倒是不小,但瑟瑟发抖的身形出卖了他伪装的强势。
玄苍不屑的一声冷哼,“莫说你们将军府,就是再加上个平南王府,咱们凌主子也不放入眼中。”
被打到几乎昏厥的桃灼吃力的睁开眼,额角的血迹正滑落到弯翘的睫毛上,晕染出一片红色的模糊。
凌主子?桃灼脑海中浮现出那副如妖孽般美异的男子。
几名府卫自是不晓他们口中的凌主子,“你们到底是何人?有本事留下名号。”
玄苍双手抱怀,趾高气昂的,“爷儿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无名氏也。”
一旁无痕拿眼角斜着风玄苍,有点鄙视的意味。
且又不能拆穿他,只得有谎一起说,有孙子一起装。无痕点头说道,“对,他叫无名氏,我叫氏无名。”明知他们是敷衍,但拳脚功夫上又技不如人,只得扔下一句狠话你们等着,便落荒而逃了。
—同回身看向桃灼,只见他睫毛微动双眸轻眨,还活着。两人松了口气,相视一望,而后默契的飞身离去。
日偏西,余晖很暖,却透不过巷子里清冷的石墙,只洒下一片阴影将桃灼罩在暗色中。
沾染着血迹斑斑的手指轻轻划着地面的灰尘,桃灼依旧维持着那个防备的姿势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如一潭死水。
良久后,桃灼费力的站起身,双手紧紧的握成拳。
你们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着……
凤鸣轩繁华依旧,来往皆权贵,风流覆雅韵。
红昭正招呼着客人,偶然间抬头正看见门口一身脏兮兮的桃灼。顿时怔愣了一下,而后笑廊如花的迎了上去。
“小东西,怎么回来了?外面的日子不好混吧?”
话里有讥笑之意,桃灼颇有些窘迫的垂下头。鼓足了几分勇气,才小声说道,“我想见你们凌主子。”
好不容易等他开窍了,红昭自是不会为难,“行,你去上楼等着吧,吃点东西洗洗身子,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凌主子。”
红毡铺过黄梨木的楼梯,踩在上面有绵软质感。身边逢场作笑的娼妓走过,留下浓郁的脂粉香在空气中弥漫。身边澤话浪笑的客人走过,满身酒气掺着几分淫靡的气息。
桃灼顿了顿脚步,抬眼往楼梯的尽头看去。自此,身不由己,只为活着。
这晚并未见到凌少主,桃灼躺在柔软的床榻上难得安稳。只是梦里不断出现顾煙离开的背影和沈枫跃下的身影,桃灼几次惊厥,被噩梦吓得冷汗湿透了鬓角发丝。
翌日,睁眼之时就听见雨水打在窗纱上的声音。
顺着窗子望下去,忽见后院的笼子里圈养了两只小兔子。因无处避雨,两团肉呼呼的小东西依偎在一处。猛然间就想起自己曾送给顾煙的那对瓷兔,好似自回了将军府就没再见过,许是被顾煙丢在了角落。终究是不上心的,不似陌子秩留下的玉佩,他当成宝贝一样的呵护着。
眼底浮起淡淡哀伤,桃灼轻呼一口气,将那些不开心的回忆摒弃。而后披上衣服,快步下了楼。
小心翼翼的将两只小兔子从笼子里抱出,感觉它们浑身发抖,桃灼柔声安抚着,“别怕,我带你们找个避雨的地方。”
话音刚落,忽听的身后传来一声呵斥,“放下。”
桃灼被吓了一跳,回身只见一袭紫色华服的凌主子撑着一柄紫色油伞站在雨幕中。雨色朦胧,却掩盖不住他妖美的容颜。
“你要对我的小红小绿做什么?”凌少主问着。
小红?小绿?桃灼低头看了看怀里两只雪白的兔子,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可真是个好名字啊。
“我只是想给它们找个避雨的地方。”桃灼轻声解释。
“麻烦。”凌少主从桃灼身边走过,冷哼道,“避什么雨,过两天就吃兔子肉了。”
将两只小兔子塞进鸡窝,里面顿时一阵鸡飞兔跳。桃灼也顾不得了,快步跟在凌少主身后上了楼。
淋过雨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桃灼低头扑去沾染的水珠,又擦了擦额前潮湿的发丝。
忽然间腰上一紧,被人从后面揽进怀中。那双手沁凉,搭在桃灼腰间传递着丝丝寒意。
凌少主唇角的笑意显阴柔,他轻靠近桃灼耳畔,语气暧昧的说着,“我听红昭说你找我,可是想我了?我也是想着你呢,说也奇怪,凤鸣轩里什么姿色的没有,偏我就看中了你这小模样。”
说完在桃灼耳垂处轻吹一口热气,激的桃灼全身汗毛竖起。惊慌之下一把将身后之人推开,许是没料到桃灼会挣扎,凌少主毫无防备之下后退了两步,肩胛骨一下撞到门框上,疼的他略皱起秀眉。
几乎是一刹那间,从窗子外飞进来一道黑影。未等桃灼反应过来呢,已然被人锁住咽喉,滞住了所有的呼吸。
“谁允许你进来的?”凌少主眼含不悅,“滚出去。”
来去间,那道身影飞快的令桃灼都没看清其容貌,若不是咽喉处隐隐疼痛,屋子里没有半点他人来过的痕迹。
凌少主坐在桦木椅上,抬手斟了杯茶水,沉着脸色问桃灼,“你找我何事?”
这变脸也变得太快,桃灼愈发笃定这凌少主脾气怪异且不能招惹。
犹豫了片刻,桃灼咬牙下决心的说道,“我,我想留在凤鸣轩。”
“这事归红昭管。”凌少主抿着茶,依旧脸色平淡。
“我知道。”桃灼轻舔了一下唇瓣,很小声的说道,“我是有一事想求你。”
“说。”
“我,我……。”桃灼双颊憋的通红,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支吾了半天眼见凌少主愈发没了耐心,桃灼眼一闭心一横的脱口说道,“我只想接身份尊贵的客人。”
凌少主挑眉,讥讽着,“皇上尊贵,你接么?”
桃灼低下眼眸,耗尽了那点勇气,这会儿又摆出无措的模样。且脸上还残留着伤痕,看起来就像被凌少主欺负的小可怜。
“为什么只接身份尊贵的?”
听他如此问了,桃灼抬眼看了看凌少主,轻声解释着,“就是,就是不想低过将军府。”
凌少主扬唇一抹冷笑,“心气还怪高的,放眼整个盛京,又有几个能比过将军府去。”
见桃灼绞着袖子口不说话,且眼中结了层薄薄的水膜,凌少主也不愿再为难他。
“罢了,你先跟着红昭学学规矩,若真有一天你成了咱们凤鸣轩的头牌,顾煙那小子够不到你。”
桃灼怔了怔,顾煙可是朝中一品大将军,且府上世代袭官爵,到了顾煙父亲那里已经被封定远侯。怎么在凌少主口中,就成了那小子……。
忽而想起今日隐约听到的,将军府加个平南王府也不入咱们凌主子的眼。桃灼好奇的看着眼前阴柔妖美的男子,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可若身份尊贵,又为何在盛京里开青楼呢。
所谓的学规矩就是每日要练身段,红昭说做这行身子得软,才能承受各种姿势。还要练嗓子,说是这样在床上叫出来的声音才勾魂。还要学会吟诗作对,喝酒唱曲,甚至见人几分笑都得一点点学。
因心里较着劲儿,桃灼学什么都肯下功夫,不过数十日,倒也有模有样了。
夜幕笼罩天地,十几日未见的凌主子又过来了,还特意为桃灼带了些书卷。
原桃灼以为又是那些诗词歌赋,只是翻开之后脸色瞬间难看,“啪”的将手中书卷扣在桌案上。
偷声骂着,“无耻。”
第50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如河清难俟,在漫长的煎熬中从炎炎烈夏到落叶黄沙。
深秋的月色总是清美,洒向人间万般凄凉。
几许秋风透过窗的缝隙,桌上烛光不耐寂寞的舞动身姿。映着床上之人,如影如画。
桃灼跪坐在床上,发丝松散垂落如瀑布倾泻,柔而泽。水蓝色的锦绣梨花袍正贴身,勾勒出秀美的线条。外罩着一件白色水纱云衫,有缥缈如幻之感。
他腿上还枕着一人,闭着双眸似在小酣,慵懒之余却不失妖媚,正是这凤鸣轩的凌少主。
说来凌少主与桃灼竟也投缘,凤鸣轩经营了五年之久,凌少主还从未将哪个娼妓放入眼中。倒是隔三差五的来找桃灼,许是桃灼对穴位脉络有些了解,为凌少主按摩之时会令他格外的放松与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