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肥啾/饲主总想吃掉我(16)
萧绥俯身,指尖拨弄着冬早圆乎乎的脸,左右两边都看过去,沉吟道,“似乎……还是洗不掉。”
冬早费劲儿的将自己的圆脑袋仰着,慌慌张张的回应,“那,那怎么办呀?”
“其实是淡了一点的,”萧索用指腹托住冬早的脸颊,认真说,“你要有耐性等,那么不出几天想来也能没有的。”
他是觉得冬早这个样子分外可爱。
可冬早明显十分介怀,“不行的,我想快一点没有。”
头前胖婢女给他送早饭的时候,还戳了冬早的脸颊,说他像是唱大戏的。
“我像唱大戏的吗?”冬早不懂唱大戏的是什么,此时想起来连忙询问萧绥,“阿春和我说的。”
“唱大戏的?”萧绥转头将布斤放到一边,正在擦手,他想了想,心料胖婢女说的应该是乡野之间一类民俗表演里的人物,在京城的戏剧中是瞧不见的。
冬早的语气担忧,用力的点头,“嗯!”,然后目光殷切的看着他,“是这样的吗?”
那些个脸上涂的红不溜秋,做出的表演也充满低俗笑料。
萧绥想,这和他的小细作怎么比较?
是以,他很肯定的对冬早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
冬早这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皇帝略作一番收拾,也不敢偷懒,尽管来时在马车里不住的打瞌睡,可一下座驾,立刻就打起精神来。
“你一会儿要陪着我啊,我有点怕。”他小声说。
身旁不远站着宦官以为这是和自己说话,连忙问,“陛下,您方才说什么。”
萧琰甩甩衣袖,故作镇定,“没什么,你站的离我远一点。”
一旁隐没自己身形,只给萧琰看见的狐狸抬手轻轻摸了下萧琰的脖颈,安抚的意味明显,“有我在。”
阿湖抬头看着静王府的门楣,不说别的,难免先想起冬早来。自从冬早误打误撞进了这里,他再没有听见过关于他的消息。
狐狸修炼了几百年,一直独来独往未曾有过什么朋友,三十年前冬早呆愣愣的从天而降,一副可怜兮兮傻乎乎的模样,狐狸的恻隐之心微微一动,给冬早起了名字,又告诉他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狐狸清楚冬早的秉性,说他傻是不准确的,冬早只不过是将世事看的太简单,将人也看的太简单罢了。就算狐狸可以舍弃很多东西,但是冬早这边,他的确狠不下心将他拉下水。
“进去以后想办法把冬早救出来。”狐狸站在皇帝身边,一路同他进了二门,陪伴的侍卫簇拥着他们,一直走到明竹院门口还没瞧见几个奴婢以外的迎接身影。
对此萧琰倒是不在意,只不过对狐狸的话显然介怀,又狐疑的炸毛,“你还想着那只鸟呢?!还救他,我看救个屁!”
旁边跟着的侍卫都给萧琰忽然开腔自言自语而吓着,宦官也是,面上虽然不敢显露,然而心里早就嘀嘀咕咕,暗想着要将这件事情再告诉太后。
太后说的果然没错,陛下身边依旧有妖物缠绕,没有退散。
“萧绥的脾性你知道的,他哪里可能对冬早关心什么,此时定然不知被关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自生自灭,是我失误让他来了京城,自然也要将他送回去,不用说别的,就说你现在担忧静王的身体有恙,养着冬早有不便的地方。”
即便传闻里冬早似乎过得还好,可是自己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狐狸还是怀疑,特别对象还是萧绥。
狐狸这样耐性,萧琰就有些收敛下去,哼了一声后不说话了,是个默认的态度。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明竹院,通传声响起时,才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上来,先向萧琰行礼,然后道,“王爷昨日遇刺客,受了伤,正在修养。”
萧琰不得不作出关切的模样,道,“伤情可严重?快带朕去看看。”
屋里头冬早站在床柱上歪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绥,旁边的两个婢女正在收拾染血的绷带,等她们往外走了两步,冬早小心的落在萧绥的肩头,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阿绥,你想睡觉了吗?”
他不太懂本来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躺下了。
萧绥轻笑,伸手将冬早也塞进被窝里,“是,你陪着我吧。”
一听是睡觉,冬早由着萧绥动手,他本来就是要找个小枕头窝着打瞌睡的,只是没有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好事,大白天让阿绥陪着睡觉。
房门一开,萧琰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就立刻放到了身体两侧,就像是年幼时候被萧绥训话的时候,这个习惯一直没能改了。
狐狸拉住他的手,同他一起往里走,众人目光所见只是萧琰一个人往屋里去。
冬早迷迷糊糊的在萧绥身侧睡觉,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此时定要彻查下去,朕会命人严办,静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身子好透了要紧。”
“谢陛下关心。”萧绥的语气有些冷淡。
冬早从暖融融的被窝里头探出一个脑袋,好奇的往外看,藏在角落里并不显眼。他一睁眼先看见萧琰,而后就看见了站在萧琰身后的狐狸。
咦,阿湖?
第22章
“诶?”萧琰马上注意到了被面一角忽然钻出来的鸟头,起先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是什么精怪,吓得连退了两步,瞪着眼睛防备的指着冬早,“这,这个……”
冬早见萧琰已经发现自己自己,干脆就直接爬了出来,站在床沿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因为萧绥就在身边,他也并不紧张。唯一一点,冬早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不看萧琰,以为他刚才的激烈反应是因为自己脸上的粉毛。
太丑了,别给人吓着,冬早十分体贴的想,将自己粉粉的脸颊藏好先。
“是陛下赠的鸟。”萧绥道,声音里透着虚弱,“胖胖,不要乱跑。”
他懒得和皇帝解释冬早名字如何如何,干脆就直接叫了胖胖。尽管萧绥的语气并不算凶,但是其中透着他惯有的冷淡,让萧琰这种素来怕他的还是一阵心虚。
太可怕了。
换位思考下来,萧琰觉得冬早的确算是可怜极了的。天天对着萧绥这样的人,那不被吓死也得够呛啊。
他略微起了一点恻隐之心,觉得的确应该把冬早带走才是。念头这么在脑中轻轻一转,还来不及等萧琰开口的功夫,那边的冬早脚步顿住,背对着外头两个人蹦蹦跳跳的挪移到萧绥的头边,先是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而后在萧琰与狐狸注视的目光下亲昵的凑过去啄了啄他的脸颊。
萧绥被这么一亲,差点儿装不下去病弱露出笑容来。
这小细作,着实会讨好。
冬早心头噗噗跳,因为在外人面前证明了自己和萧绥有多么亲密而感觉心里飘乎乎的。
这么一瞬,连带着阿湖都跟着愣住了,全没想到冬早会对萧绥做出这样的动作。
而萧绥……他们的视线不由得转到萧绥身上去,想看看他的反应,却只见萧绥的眼睑垂着,瞧不见里头是什么情绪,仅声音明显的低了一点,带着一些和煦,“胖胖听话一些,去一边自己吃点东西。”
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很近了。
天知道要是萧琰此刻不在,萧绥是多么想将冬早放进自己的掌心好好揉一揉,以安抚他的乖巧。
冬早忍着没应声,扑棱着翅膀盯着萧琰看了一眼,然后停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萧琰已经无话可说,只能回头狠狠的瞪了狐狸一眼,意思明显:就这样还要救呢?
人家一人一鸟过的开心的很,真当是救个屁,咸吃萝卜淡操心!
给冬早这么一搅和,原本就略显得尴尬的场面一下又是一番寂静。更苦的是外头守卫的两方侍卫,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半点儿也不敢放过,生怕一点差错自己的脑袋就要掉了。两边的人站在对立的两边,大眼瞪小眼大气不敢喘。
狐狸往冬早那边走,用密语和他说话,“冬早,你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冬早回头看了萧绥一眼,发现他那样机警的人全然没有发现这边的阿湖似的。于是知道是狐狸使用了隐身术,他小声问,“阿湖,你不想让人看见吗?”
不知道是不是阿湖的影响,此刻他开口时吐露出来的变回了鸟语。
“一会儿你出来,我和你说。”狐狸嘱咐冬早。
冬早懵懵懂懂,“哦,好的。”
那边的萧琰思索了一会儿措辞,还是开口想将冬早救回去,“静王如今身子不甚便利,养着这鸟恐怕让你分心养身,不如朕带回去养,这鸟也颇有灵性。”
“不必。”萧绥毫不犹豫的否决,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留给萧琰,“胖胖和我一起生活已经习惯了,骤然换个地方,我怕他无法适应。”
“一只鸟么,哪……”萧琰笑的干巴巴,视线才挪到萧绥的脸上立刻就说不下去了。
他求救一般的转头看向狐狸,期待他来帮帮忙。
“告诉他,这事情还是看冬早自己的意愿。”阿湖按住萧琰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轻声道。
萧琰一板一眼的道,“朕看这鸟很聪明,兴许他自己也有主意,若是他愿意,暂且放到朕那边养一些日子,等你伤好了再送回来如何?”
狐狸在这个时候重新走回冬早身边,伸手点了点冬早的脑袋,“一会儿跟我出去,到皇宫里面和我一起住,你若是想回山上,也可以回去,或者另外……”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冬早慌慌张张的打断,“为什么,我已经有相公了啊。”
阿湖抬头,发现萧绥已经抬头疑惑的看过来,只能停顿,“总之,一会儿你出来我们再说。”
萧绥的目光落在冬早身上,原本应该安安稳稳吃小食的冬早,此时似乎有些不很安稳,上下走动来回扑棱,嘴里还事儿闪过一串鸟语。
房间里也涌动起一股让他明显有所察觉的气息波动,萧绥的目光在空荡的屋里转了一圈,眉头微微皱起,房间里似乎并不只是两人一鸟,这和冬早的忽然开口好像有关系。
“胖胖?”他一开口,冬早立刻看过去,而后口中的鸟语也跟着停了。
很多妖怪都不希望给人看见的,冬早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他只能暂时压下疑惑,不敢将狐狸在场的秘密说出去。
而没有等到小穗回答的萧琰此时重复问了一遍,“如何?”
萧绥听到这里,觉得萧琰有些不自量力。冬早和他的亲近是与日俱增的,他断然不信冬早这会儿会随着萧琰稀里糊涂的走了。
他道,“陛下只管试试。”
“我们走吧。”狐狸站在萧琰身后,眼神微冷的落在萧绥身上,正想挪开时,萧绥原本没有焦距的目光骤然间与他的视线对上。如若不是下一瞬间萧绥就将目光挪移开去,狐狸差点儿就要以为萧绥是能够看得见自己的。
萧绥身上有太多古怪,且人也难缠,狐狸更下定决心要将冬早带走了。
萧琰于是跟着狐狸往门口走,门刚一开,狐狸便招呼冬早,“冬早,过来,我将刚才的话和你说清楚。”
与此同时,萧绥也开口,“胖胖,到我这来。”
冬早原本展翅欲飞,这时候得了两个人的开口,一下变成了盘旋在空中不知进退,去哪儿好?
萧绥自信满满,冬早一定会立刻飞向自己。不论萧琰最初让冬早到自己身边来是什么目的,现在要将冬早要走是什么目的,又管冬早是不是真的小细作,此时他都不打算放冬早离开。
萧琰对此也疑虑满满,刚才冬早和萧绥的亲密他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这鸟儿还能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