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是臣妾自己睡不着。”引鸳揉了揉眼睛,揽住秋君药的脖颈, 秋君药头顶的兜帽因为这层作用力,自然松垮垂落下。
几秒钟之后,秋君药沾着露水的披风系带又被一双素手轻柔地解开,掉落在地。
大殿周围的烛火被一旁的宫女轻手轻脚的点上,摇晃的烛光将引鸳踮起的光洁白皙的脚映的愈发清晰,在上面打上淡淡的色泽,仿佛那双脚是什么玉做的艺术品,脚边绷紧的弧度在蓝色的短襦裙下遮遮掩掩,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隔着一层布料,轻轻蹭着一双漆黑绣金的鞋子,更透出一股子勾引诱惑的味道。
下一秒,那双黑色鞋子的主人上前一步,将那双脚从腿弯处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随即床帏落下,宫女和太监们都退了出去,只是从门的缝隙之中,尚可以透过薄薄的床帏,隐隐窥见引鸳柔软起伏的身形。
引鸳枕在秋君药的手臂上,身上的襦裙不知道何时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火辣辣的疼从腰间往上,像是连续不断干了一个时辰的苦力活一样累。
他翻了个身,对着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平复呼吸的秋君药小声抱怨道:
“疼。”
秋君药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克制,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听到引鸳这句话,顿时清醒了,被中的指尖摩挲着确认:
“还有药吗?”
“.......没了。”再多的药也禁不住秋君药三番四次的使用,何况涂得黏黏糊糊引鸳也不喜欢:
“陛下抱一下臣妾,臣妾就不疼了。”
秋君药侧过脸,上扬的眼尾眯起,似乎是在笑,随即“嗯”了一声,勾着手臂将引鸳拽进自己的怀里:
“这样可以了?”
听着耳边逐渐平稳的心跳,引鸳应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似乎是想睡,但窸窸窣窣的动静又不得不将他的理智唤回,令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陛下..........”
他最是宠着秋君药,被此刻露出脆弱一面的秋君药趁虚而入,心疼之余,却只能勉强开口道:
“陛下心情不好吗?”
秋君药说:“有一点。”
“那陛下可否说出来,让臣妾为您分忧?”
引鸳额头的汗淌了下来,刺的额头生疼,只能仰起头,看着撑在他耳侧的秋君药,汗水模糊了视线:
“陛下.........”
“嗯。”秋君药俯下身,亲了亲引鸳的额头,“忍着。谁让你这么乖,就想欺负你。”
“唔.......”
引鸳在生活中包容着秋君药的所有,甚至在现在也是,闻言只能忍下到口的破碎,断断续续问道:
“陛下刚才,是不是去见景明和景和了?”
“是。”秋君药也许是渴了,想要喝水,于是伸出指尖,去够,但却失手打翻床边的水杯,手上顿时被泼的湿淋淋的,水顺着之间往下淌。
还好水不烫,是温热的,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还有些粘稠。
与此同时,引鸳也发出短促的鼻音,像是小动物被欺负狠了,只能这样小声嘤呜。
秋君药自己被一片水打湿了,引鸳自己眼睛还红红的,却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给他舔干净:
“陛下,脏。”
“不脏。”秋君药将指尖在那温热的口腔中搅动着,随即道: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乖,一样听话就好了。”
引鸳闻言,却道:
“陛下在臣妾这里是独一无二的,那么陛下心里,臣妾也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看着引鸳鼓起脸颊,暗戳戳地吃飞醋,秋君药便忍不住笑:
“我指的不是情爱方面的。”
秋君要掌心捧起引鸳的脸蛋,指腹轻轻摩挲着,和他四目相对:
“我在想,如果明儿和和儿都能像你一样懂事,我就不要为他们操那么多心了。”
“......陛下,”引鸳像是个柔软的兔子似的往秋君药身边蹭了蹭,随即犹豫着道:
“其实,臣妾有一事不解。”
“何事?”秋君药对于引鸳,向来是有问必答:
“你直说就是。”
“.......”引鸳盯着秋君药看了片刻,看着对方温润的眉目,旋即终于鼓起勇气来了口:
“臣妾想知道,陛下为何要对景月的事情如此生气,甚至还要重罚景明和景和?”
秋君药闻言反问道:“违抗君令,单这一条,难道还不够吗?”
“可是陛下不是这么□□的人。”引鸳蹙了蹙黛色的眉毛,眼尾的一抹红更是将他衬的漂亮清落:
“如果陛下因为别人违抗你的命令就下死手的话,那臣妾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
“.........你也知道。”秋君药一哽:“但是你和皇子们,是不同的。”
他说:“你是我夫人,当然可以对我任性。你不对我任性,那对谁任性。”
秋君药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但景明和景和、景月不行。”
“为什么?”引鸳不解:“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他说:“你能允许我以男子身份称后,并且垂帘听政,为什么就不能容许他们夜闯禁牢?”
“相比起来,还是我的罪过更大、更不为世人所容一些吧?”
秋君药闻言失笑,摇了摇头,摸了摸傻老婆疑惑的眼角,声音如流水般沉缓:
“这些都是朕愿意给你的,你没有罪。”
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明儿、和儿还有月儿,他们有罪。”
“.........因为纵火杀人,或者夜闯禁牢?”
引鸳说:“景月之前用狼群谋害景秀,同样是杀人案件,臣妾都没见你这么生气,气到把他打入大牢的地步。”
“阿鸳,你不明白。”秋君药叹口气:
“朕对他们的期许,和对旁人不同。”
说了一会儿话,秋君药那点睡意也消磨没了,索性坐起来,和不明所以的引鸳大眼瞪小眼:
“不管是之前的莲池案、接骨木花毒案还是狼群案,我之所以会小惩大戒,是因为这些案件都源于他们皇子的身份。”
“阿鸳,你听过一句话吗,叫自古皇家无父子,从来帝王少兄弟。因为皇位只能传给一个人,所以皇子们间会争斗,会抱团,甚至会流血,会手足相残。历史上都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管是九龙夺嫡,还是玄武门政变。这些事情虽然从道德上听起来很残忍,但后世的人们大多能理解这其中的行为逻辑。”
“但一个皇帝的手上即使沾着亲朋好友的血,也许也不能否定他在历史上所做出的功绩。”
“所以不管之前的景明、景和、景月几个人怎么吵怎么闹,怎么忤逆朕,朕大部分时候都可以容忍,都可以慢慢教导他们,但这次........”
秋君药在被子上轻轻敲了敲,带了点力气,背面顿时凹陷进去:
“但这一次,他们真的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引鸳站起身,看着秋君药:“........陛下的底线,是什么?”
秋君药看着引鸳,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光泽,像是上好的墨玉,旋即他眨了眨眼睛,轻轻吐出一个字:
“民。”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句坚定:
“唯有百姓的利益,不可触碰。”
引鸳闻言一个激灵,顿时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此次的秋君药为何会比之前两次要更生气,手段更强硬无情,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
“是因为那些百姓。”
秋君药点头:“根源根本就不在于他们违抗了朕的诏令,而是因为那些百姓。”
秋君药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
“七天,整整七天。”
他说:“我看着秋景和为弟弟慌忙奔走,看着秋景明冷眼旁观,看着赵氏一族在宫门长跪不起,朕未曾没有动容于他们的深情厚谊........但朕知道,他们看似情深,实则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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