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夜要跟初岫告别,初岫不知道。
他如往日一般靠在自己怀里吃东西,被自己喂了酒。
初岫酒量不好,喝了两口就醉了,他指着天上的星斗,问他:“为何星星在转?”
他看着那双映着繁星的眸子,唬弄他:“因为船在转。”
初岫又问:“你为何不喝酒?”
他答:“我看着你喝。”
少年眼睛雾蒙蒙的,似乎在失神。
片刻后,他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向自己拉近,带着酒气的唇贴上了他的。
乌篷船误入了一片莲,无风无解波无人滑动船桨,于是停留,大片的莲花叶将他们藏在其中。
初岫舔着唇,弯着眼睛看他,道:“阿琤,明日将这船卖了,再换些酒。”
苍天为顶,木头甲板做席,他解开初岫的衣衫,覆身上去,吮着他的舌尖,道:“以后不可喝酒。”
少年的身躯炙热,船身晃动间,清甜的呻吟与男人的低喘声交缠,惊扰了一旁的莲,莲叶上的露水抖落,溅落了少年掌心,随后一只大手覆上,露水被收在两人掌中,粗糙的指腹划过少年的指缝,轻轻抚摸,然后霸道的插入,凌乱的发丝交织,十指紧扣。
汗水浸透了少年身下的衣衫,少年醉意蒙眬的攀附男人宽阔的背脊,双腿缠在他的腰上。
万俟琤将那刻意买的带着甜味的杏花酒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捏着初岫的下巴,堵住了他的唇。
清甜的酒顺着唇缝渡入少年的口中,未来得及吞咽的顺着唇畔滑落,滑入雪白细嫩的脖颈间。
万俟琤随着那酒水,吻上了他的颈侧,细细的亲吻含咬着少年光滑的肌肤。
初岫的眼里映着满天星河,说话软绵,仿佛含了糖,他问万俟琤:“为何我们每次这样,我都想让你一直压着我。”
万俟琤埋首在他弧度优美的颈肩,轻轻闭上了双眸,他心下酸楚,话难免说的极为深情,他说:“因你心悦我。”
初岫轻声说:“你胡说,我全身酥软无力,否则定要打你。”
顿了顿,他又笑了起来,畅快恣意的扬声念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万俟琤说:“你是星河。”
他将初岫抱回了船舱,放在木板床上。
来接他的船已经在一旁停靠。
他转身,不敢看他,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的初岫迷迷糊糊的开口:“阿琤,明天看了锦鲤,我们去峨眉看猴子。”
没有锦鲤,那是他的属下给他稍的信,到这里接他。
他垂下眸子,静立良久,温声应道:“好。”
初岫睡觉不老实,总是爱乱动,这回又压着伤口了。
他将他小心的抱进怀里,轻声说:“你说去看猴子,不知还做不做数,那坑了你二两银子的老翁,之后我又遇见过,世人称他为棋圣,真是浪得虚名。”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痛楚,他沉闷的低语:“我盼着你想起来,又盼着你别想起来,初岫,我知错了。”
第3章
初岫再醒的时候,男人已经起身,在床边穿衣服,背对着他,毫无防备。
他悄悄从枕下摸出一柄薄刃,悄无声息的下床,站在他的身后,迅速的将薄刃抵在了男人的背脊。
刀锋锋利,割破了衣衫,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凉意。
万俟琤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做了手势让梁上蓄势待发的达安离开。
他叹了口气,说:“初岫,我要去上朝。”
初岫终于有机会挟持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冷声道:“放我走。”
万俟琤转身,刀片在他的背上划出血痕,初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收回手,万俟琤却捉住了他的腕子,他用力掰开初岫的手,将刀片扔掉,眉头紧皱着,语气急躁:“用手握刀刃,你这双手是不想要了吗?”
初岫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被他铁钳一样的手握住,根本挣不脱。
蓄谋已久的刺杀这么夭折,他气的跳脚,也怒了:“万俟琤,万俟将军,你这满府的美人,不差我一个大男人吧?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什么?我丢了记忆前你对我严刑拷打都没能得到,现在更不可能了,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行吗?我真的受够你了。”
万俟琤愣住了,他被初岫一段话说的心里刀割一样的难受,哑了半晌,他拿出药瓶,动作轻柔的将药抹在了他的手上。
初岫的目光果然就跟着那药走了。
他对自己没印象,却对药的感知始终灵敏。
他没收走那个药瓶,把它放在了桌上,给少年包扎好了手,说:“别碰水。”
初岫没理他。
他随便擦了一下背上渗出的血珠,套上衣服,走到门口,又停住。
他没回头,背对着他解释了一句:“我没对你严刑拷打过,你别乱猜。”
初岫这次终于开口说话,他嘲讽道:“敢做不敢当吗?我醒的时候满身都是伤,不是你还会是谁?”
万俟琤:“……”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晨曦洒在他的身上,那威震四海的护国将军竟显得有些孤寂。
初岫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楚,他移开视线,道:“你走吧,我有机会还会杀了你的。”
万俟琤垂眸,轻声说:“你想我死,从来不用这么麻烦,等你恢复记忆,想要我死,只要说一声,我自裁。”
初岫:“……”
男人最后一句话,消失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初岫手里拿着那药瓶,微微出神。
万俟琤说:“等我回来。”
达安坐在房顶的瓦上喝酒。
他看着将军离开了院落,踏出院门的刹那,原本低着的头又抬起,微微弯曲的脊梁挺得笔直,重新撑出了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他头一次觉得将军的刚硬带着勉强。
这院子仿佛是将军的唯一弱点,也是唯一的柔软。
他不知道这个一年前将军抱回来的少年是谁。
他只知道那少年当时遍体鳞伤,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半年,将军半年没上朝,日夜守在他身边。
可他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心大的少年安静的坐了少顷,拿着瓶子走到床边,又钻进被窝躺下了。
那些小丫头常说初公子懒,如今看来,确实是懒。
初岫在观察那个青花小瓷瓶,他觉得熟悉,却一点也记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摩擦了片刻,打开了瓶口,闭起一只眼睛往里看,看完,又放在鼻尖嗅。
他问空荡荡的屋子:“他什么时候回来?”
达安从屋顶落下,抱剑行礼:“将军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初岫不认识这个新乌鸦,打量了片刻,问:“原来那个呢?”
达安:“他保护公子不利,被发配边关了。”
初岫:“……”
初岫:“天气热,我想吃冰乳酪。”
一刻钟后,初岫坐在窗边的塌上捧着碗吃冰乳酪。
将军府的小花园拾掇的很妙,不种花,偏种草,里边几棵小桃树,上边结了酸酸涩涩的小青果。
他平日里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小花园,只有这里能让他心安。
侍女红果从门外跑进来,热的直喘。
她把一打话本 “啪” 的摞在初岫的桌上,拿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摆着手给自己扇风,眉飞色舞的跟他说:“中原传过来的话本子,我等了一上午,抢着了一套。”
初岫看着那经过两山一水传过来的珍惜典籍,烦躁的心情稍愈,他翻开那话本子,问:“有上回那本王爷囚禁死敌之后的续吗?”
红果歪头想了想:“哦,你说的那本,现在说书的都不让讲了。”
“…… 为何?”
红果:“我怎么知道?”
她又喝了盏茶,急切道:“你快看啊,看完给我讲讲,我不识字。”
初岫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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