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10)
我握着手中锦帕传来的热度,不舍得还,屈尧见我犹豫,又说:“我还没用过,是新的。”
他可真好。
我颤着手收下锦帕。
“多谢。”
抱歉,最近很忙,日更实在太难啦,以后两天一更,双数日更新,谢谢大家(*°?°)=3
第11章 十指相扣
“程大人,程大人……”
我回过神来。
“怎么走得这样慢,朝会有迟可是大罪过……”来人叫醒我,轻跺着脚,仿佛在驱走身上寒气。
我笑道:“哦,我想着事呢,这才走得慢了些。”
我手上提着盏灯,他向我靠近些许,尴尬笑道:“我今日出门匆忙,未带照明之物,这天黑得,我都有些不敢走,程兄可愿捎我一程。”
顾任平日里与我关系不错,若不是他刚刚提醒我,说不定我都会错过上朝时辰。
“这是自然。”我换了只手提着灯,往他那里移去,方便他也看得清路。
“多谢程兄。”
一路我与他谈话,问及年终祭祀,他愁眉苦脸,说今年圣上不允办得太过,又要提前,但是这祭祀是头等事,不然往年也不会初秋就开始准备,众人都不知道度。
“礼部那几个老古板啊……一定要按礼制办,又怕得罪圣上,推了我这个冤大头出来,弄得我怎么做都不对……”
我被他埋怨的语气逗笑,听见老古板那几字又笑得更欢。
“你也不怕有人听见,告你一状,看你这礼部侍郎还做得不?”
他听了四下张望,见旁边只有陈瑜一人,离他颇远。
“听不见的,离这么远,”顾任又转过头来,“话说回来,程兄你户部掌管得也太严,从你那调些钱财,名目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不然就不给,我有时……”
一个人影闪过来。
“两位大人在谈些什么?如此开怀?”
顾任吓得颤了一下,见是陈瑜,又笑道:“啊哈,陈大人,还未贺你升迁。”
对,陈瑜又升官了,短短不过一年多,升至如今官职,一路平步青云,离政务中枢不过几步之遥。
陈瑜道声多谢。
我生怕他会挤开顾任,但这是我自作多情,他走到我左侧无人处,笑说:“两人共用一盏灯挤了些,我再与程掌书共用一盏吧。”
顾任怕是也觉得麻烦我,陈瑜过来替我分担,他还挺开心,替我答应了。
一路上陈瑜都没说话,倒是顾任一直在说,说着说着他突然露出喜色,说:“对了,再过十几日,犬子满月,还请几位大人赏个脸来寒舍吃个薄酒,请柬到时送到府上。”
我为顾任开心,连忙应下。陈瑜想了一会,也应下了。
顾任打量了我们一会,说:“两位大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都还没成家?”
我笑道:“我忙于事务,成家一事还是以后再说。”
陈瑜没有说话,顾任便又去为陈瑜拉线,要家中妻子为他说几个大家闺秀。
“不了,”陈瑜拒绝,“我心中已有思慕的人了。”
我心里一紧。
“哦?”顾任有些惊讶,又笑道:“那不知何时我才会喝到大人喜酒啊?”
陈瑜声音苦涩:“谢顾大人好意,不过怕是喝不了了。”
“为何?”
“因为……”他顿了顿。
我心跳得剧烈,他一向直来直去,这样一顿仿佛是我敲打我的心。
他不会要说他是断袖吧!胡闹!这事怎可让别人知晓!我扯了扯他袖子,警告他谨慎说话。
陈瑜换了只手提着灯,向我靠近些,对着顾任压低声音,看起来像是在回答顾任的话。
“因为……他并不喜欢我。”
他摸索着,伸入我袖中,牵起我的手。
顾任听了也叹道:“真是憾事!两情相悦自古难得,陈大人也别太过难受,不如,我让家中内人为你说几门亲,多见几个兴许就能忘了。”
陈瑜摇头,声音坚决:“多谢大人好意,不过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已决定非他不要。”
他转了转手腕,又与我十指相扣。
我浑身冒汗,手也不敢动,只僵硬地走着路,任他拉着我的手。
顾任像被陈瑜的痴情打动,一阵唉声叹气,又一路上都在说愿他抱得佳人,得偿所愿。
陈瑜道:“谢大人吉言,我也希望我得偿所愿。”
宽大的朝服遮着,我与陈瑜十指相扣走了一路,他们两人的话我听得耳热了一路,心也剧烈地跳了一路。
临分开之时,他松开我的手,趁着顾任稍稍先于我们两人在前,压着声音对我耳语:“我后悔了,今夜我来寻你。”
他说完咬了我耳垂一下,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向前走去。
他一松手,冷风灌进我的袖子,我才发现我左手手心全是汗。
朝中论事,后面有双眼睛一直看着我,我如芒在背,连带着感觉左手也黏黏糊糊的。
退朝后,我一路疾走,直奔回府,就怕看到他。
回到书房练字去静心,却写得不成样子,我丢下笔,墨水四溅,我衣裳便染上几滴墨迹,我心更加烦透,连人送来的晚膳都未用。
秋日天黑得早,不一会日头就掉了下来。
我不敢面对陈瑜,便没回房,又怕他寻来,也没点灯。
我一个人待在黑透了的书房内,四周寂静,天色渐晚,想着陈瑜应该不会再来了,我紧了一天的心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又闭上眼。
窗户突然响动,我惊醒,一个人影翻了进来,那姿态叫一个漂亮。
我目瞪口呆,坐在把椅上未动弹。
陈瑜走过来,听他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我这次又不是不问自来,跟你说过了的。”
我嗫嚅道:“可你翻墙……哪是君子行径……”
他声音冷冷,又有怒气:“你自己都是个断袖,已是悖逆礼法,还在意这些虚礼做甚!”
我没说话,他又走过来,我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他声音闷闷:“我不碰你,就跟你说会儿话。”
我有些尴尬,低头说:“就这样说吧。”
“你……就不能看着我吗!”
我抬起头看他,他刚刚翻进来的那扇窗户透进月色,照亮了他半边脸,我想起与他的十指紧扣,微红了脸,又低下头去。
他有些生气:“你就这么看不得我?这么厌恶我?”
我无奈,只好看着他说:“我……没有厌恶你。”
看我抬头,他才稍稍缓了脸色,声音颇大,说:“你心悦的那个人……既然已经成婚,就别再想着他了,又让自己难受又哭的,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怎么要死要活的,世上又不只有你一个断袖,今日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是非你不要的,就不能看看我嘛!”
他声势渐强,我被他的阵势弄得心颤,他这话说得委屈,说得可怜,又说得我心动,我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他非我不要……这何其心动。
我说:“我不也只是一个男人罢了,你又为何要死要……”话出口我才觉得话没对,这样说的,倒像是自作多情。
陈瑜一愣,声音有些愤懑:“你也知道我为你要死要活的,还如此狠心。”
“你明明也对我有意的,对吧?”
他大步跨过来,我往后退。
“不然为何我拉你手,与你十指相扣,你未反抗?”
他继续向前,我继续往后退。
“我松开手时,扣你脉搏,跳得极快,你不是也紧张,或是欢喜?”
我后背抵在墙上,他双手撑在我头两边。
“就算你我决裂以后,你也是差人送来药膏,不也正是担心我?”
我仰头,恼恨地看着他。
他一脸无辜,说:“我又没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