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伪装废材(6)
要说被邀请来的少说也是乡绅豪强,世家子弟,可莫名的祁白玉一来,顿显得在场诸人既俗又土,有些人还想笑来着,看对面的人也掩面,可见彼此彼此。
先前只是觉着重越和重姗站一块不搭,但又说不出违和在哪里,这下一目了然。
迫于少年逼人的气场,屋内强者不敢喧哗,目光有猎奇有敬畏,更多的是惊羡。
偌大的岐山境也只有重府有这个殊荣,接待上古大教来客。
祁白玉环视一周,脸色沉了下来,当初和重越关系不错的族内天骄,全都没有出席,而他是唯一一个古教来人。
祁白玉看向堂上正中央坐着的二老,冷不丁地道:“我应该没来晚吧。”
重丰仿佛受宠若惊,表现得无比热情,嗓音依旧雄浑有力:“陨神谷贵客亲自登门,令陋室蓬荜生辉,我等有失远迎,实在……”很溜的客套话说到一半,脱口而出,“没想到你们会赶上成亲大典,我还刻意把日子提前了!”
重丰愣住了,全场有片刻死寂。
柳郁香僵了的笑容迅速缓和,连忙打圆场:“老爷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快请贵客上座,您来得正是时候,我还担心大公子背后一脉无人在,将来就不承认这门亲事呢,虽说有人在也很麻烦……”
柳郁香轻掩朱唇,不知道自己怎地口无遮拦,竟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麻烦?”鹰钩鼻的黑袍者冷笑出声,随来的其余众人露出杀气。
祁白玉道:“看来在二老眼里,成亲比兄长的身体更为紧急。”
重丰汗如雨下:“不敢不敢,当然是成亲更紧急……”他说完就一巴掌掴到自己嘴角,吐出一口血来。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
气氛尴尬得出奇,静默了片刻,堂外年轻人明目张胆地议论起来:“难得陨神谷贵客来访,不想着给大公子疗伤,还想把人气走,好一句当祖宗供着!”
“照顾两月没把人治好,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治。”
“明明不少人亲眼看见大公子渡劫成功了,突然又说渡劫失败,该不会是故意下毒吧。”
“你们有没有发现,大公子一直都没说话。”
“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是这对夫妇在自说自话,大公子一句正儿八经的表态都没有!”
话都被别人说了,重越还真的无言以对,自然不会贸然出手,别说祁白玉本人不好惹,就是那十一个黑袍者,也绝非等闲之辈。
祁白玉一直防着重越,始终留意着他面上一丝一毫的小细节,却没有得到任何意料之中的反应。
换言之,重越明明知道这对夫妇有私心,却不以为意,还要娶此女。当真就喜欢这女的到了这种程度?
鹰钩鼻的黑袍者发现祁白玉的意图,提醒道:“少主,不可。”
祁白玉抬手,手腕一转。
一道白雾迎面而来,重越下意识后退一步偏过头,被淡淡木香呛到,喉间的白团消失无踪,不由摸了摸脖子,好像可以说话了。
祁白玉盯着他,重越动了动唇,道:“贺礼。”
祁白玉挑眉。
重越说:“你说你是来道贺的,贺礼。”
“大公子是不是昏了头了,难道也觉得成亲比前程重要?”
“什么贺礼?”等在堂外观望的众人早就留意到这群黑袍者们抬着的三口箱子。
那箱子宛如铁水浇灌而成,以两条锁链相连,锁链与箱子紧密连接,末端缠在黑袍者手臂上。
缝隙间布满了某种高级密纹,得用专门的秘法打开,否则触发机关会得不偿失,所以就算抬着它招摇过市,也不担心会有人打劫。
“……好。”祁白玉一招手,两位黑袍者齐发力,不知动用了什么机关,第一口箱子咔嚓开了条缝。
重越定睛一看,只见箱子内部另有玄机,里头的石封更具岁月气息,一条条暗红色沟壑,如血管般纵横交错遍布于原石上。
不同秘境孕生的原石灵晶略有差异。而这块,如果他没记错……
重越顿时想到他回归陨神谷后去的第一处新秘境,虽然没得到太大收获,但他第一件空间灵器的原料就是从那里找到的。
虽说是新秘境,在被陨神谷据为己有之前,其实就已经被附近势力和其他大教扫荡过了。
算算时间,现在大概正是那处秘境重见天日之际,应该还没有被陨神谷整个搬走。
重越有点心动,但转念一想新秘境之初入口还没稳定,他一个人跑去实在太过冒险,立刻按捺住了这个想法。
等石封一开,重丰等人两眼都直了。
彩光氤氲,如神霞蒸腾,令人目眩神迷。
竟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灵珠!
透着五彩斑斓的色泽,似有活流在珠子里头翻滚荡悠。
无尽灵气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形成五条灵气带,源源不断地涌入裂开的箱子中。
重越瞳孔猛地一缩,心道:“这是……”
“五行灵珠!”
“竟是先天灵宝!大手笔!”境内外强者开了眼界,惊羡不已。
五行灵珠可同时提升体内五种属性根基,乃是罕见的先天灵宝,可用来炼药或者炼器。若是直接炼化,需得体内五种属性都具备,否则会让血脉之力更加斑驳。
先天之物大多形状不规则,这一颗珠子玲珑剔透,无比圆润,其价值可以买下整个东城还多。
重丰城主夫妇顿时喜得合不拢嘴,当真是送礼就好说了,只是担心自己守不住此物。
要能把箱子也一同留下就好了,只是那开箱子的法子不知肯不肯教……
“没眼力见的东西,谁让你们开箱了!”祁白玉啪地一声把箱子关上,慢悠悠地一扬下巴,那黑袍者这才把缠绕在手臂上的锁链解下来,双手将锁链末端呈到他手里。
那锁环末端竟是黄金做的,沾了灰尘血污,没什么光泽。
祁白玉面无表情地摘下一枚锁环,走到重越面前,道:“俗了点,想来很对兄长喜好,自是不会见怪。”
重越被这个转折给看愣了,其实并不嫌弃这东西,但也没接,怕上面涂了毒。
城主夫妇顾不得嫌弃,赶紧命人接过去,仿佛那破金环是天上少有的宝物,生怕贵客再起乱子,坏了这门来之不易的婚事。手捧那金环的下人一切正常。重越若有所思。
重姗忍着怒火,胸口剧烈起伏了下。
祁白玉挥手间卷起一阵清香,无声无息地解了那对夫妇的“真言令”,神色黯淡道:“继续吧,进行到哪儿了?”
“该、该拜天地了。”城主夫妇不知浅毒已解,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修炼本是逆天之举,起步之初怎能向天地低头,”祁白玉没看重越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看贵府小姐是修炼之人,天地就别拜了。”
“可是这规矩……”
“规矩?有趣。”祁白玉冷声道,“兄长生父尚在人世,你们二位坐在高堂上是何意?难道要兄长入赘你们重府不成?”
城主夫妇连上位都不敢坐了,慌不迭地滚了下来。
他们巴不得仪式赶紧结束,不拜天地不拜高堂,那就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岂不就礼成了么!
“高堂尚在,岂能不顾。我代兄长背后一脉的直系血亲来见证这门亲事,若兄长不介意我越俎代庖的话……”祁白玉径直走了上去,在原本重丰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道,“就请兄长当我是高堂,单膝跪地,敬我一杯茶吧。”
重越淡淡道:“过分了啊。”
“过分?这仅仅是过分?”重姗胸中郁愤难平,怒气极盛,“他分明是欺人太甚!”
“姗儿,快!快跪下。”柳郁香小声提醒,扯了扯重姗的衣袖。最后关头,当以大局为重,可不能因小失大!
重姗猛地挣脱娘亲的手,硬是站了起来,柳郁香立刻反应过来,道:“快拦下她。”
无形波动自重姗身上扫荡开来,气息猛然拔高,拦下她的家丁被掀翻出去。而她像是突然从死人还魂一般,血脉升华,白皙的面上也涌现出生动的潮红,生机勃发,越发娇艳动人。
有人惊叹道:“小乘灵士,她突破第二境了!”
“要这场闹剧进行到什么时候?”重姗指着祁白玉道,怒到极致大喘气,“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他就没打算让婚事继续吗!还要曲意逢迎到什么时候!!”
“重越傻了,你们难道全都傻了不成!!”
重丰斥道:“还不快闭嘴!”
重姗一脸难以置信,看看娘,又看看他爹,眼泪蓄满眼眶,道:“我做错了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祁白玉终于把视线从重越身上移开,转而问她:“你说重越傻了是什么意思?”
重姗扬起下巴,嘲笑道:“他渡劫伤的是脑子,不是别的,但他是宗师,真真正正的宗师,就是不突破也能斩杀两大宗师,难道还怕了你……”
啪!柳郁香上去就是一巴掌,重姗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眼泪被逼了回去,头一次见到她娘这般怒目圆睁,他爹哀莫大于心死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仿佛头一次认识她的亲爹亲娘。
……果然就算修为突破,也别想得到爹娘的认可。
“我不跟他成亲了,”重姗昂起下巴蔑视全场,道,“打死也不成!”
重越见这场面混乱,重姗歇斯底里的模样,心绪抽离开来,与此地的激烈有些格格不入。
一心为你好的人给你安排的路都不一定能让你舒坦,本就不真心为我好的人,给我安排的路,最终一定不会让我舒坦。
想隐藏的到底还是暴露了,这门亲事的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