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103)
他看着谢茹迈的每一步。这姑娘果断坚决,目光也狠辣,成长的非常快,但生意场不同其它,不是钱够胆子大眼光好就能赢得一切,谢茹还是太青涩了些。
可每每犯错,她总能及时扳过来,规避损失。
很明显,背后有高人指点。
谢庭月没急着还击,直到被戚文海带着,撞到谢茹巡铺子,身边带着一个中年男人。
戚文海指那个中年男人,告诉他,这是穆家的人。
皇商穆家。
谢庭月前后一想,明白了。陇青复的舅舅是穆家家主,两家是姻亲,关系紧密。
去年梅宴过后,他和戚文海一起大张旗鼓吞并禾元奇产业,想要钓出禾元奇背后之人,可这人藏得很深。他一度认为是穆家,禾元奇自己酒肆的密道都能随便被陇青复知道,二人关系肯定不一般,而穆家是陇青复外家,禾元奇巴上的又是穆家这条金大腿,还成功被收成干儿子……要说没事,谁信?
当时穆家的确也插手了,可发现事不可为,就立刻停住不管了,随便怎么样。
谢庭月的注意力被领到另一边,也是个大商,但对方也没参与多久就退了……
现在想想,怕是有人在故意搅浑水。
穆家这样的手段,真的想要,或者真的不想要,都断不会犹犹豫豫,虎头蛇尾,所有举动必有深意。
谢庭月怎么想都觉得,陇家的态度很暧昧,穆家所有,或许就是受了什么指挥……
而禾元奇身上有很多疑点和根苗组织有关,去年之事卷进去最多的是陇青复,陇青复因为病重被关,线索完全断了,整个陇家看起来都很干净。
也只是看起来。
谢庭月微微眯眼,卷起了袖子。
这次没有其他负累,也没什么迫在眉睫,特别值得担心的事,就和这位便宜妹妹好好玩玩!
谢庭月没有一上来就强势,相反,他做出慌张样子,时不时露出弱相,让谢茹轻敌,以为他不行。对方轻敌之心一起,计划就会出现疏漏,有疏漏就会有破绽,他才会看得更清楚。
谢茹心思深,一回只专心致志勤勤恳恳做一件事,完成一个目标,怎能显出她本事不一般?必要一石二鸟,一石多鸟方才甘心!
她用了阎宏。
此人坏她名声,差点乱了大计,顺便报个仇很是应该!
阎宏本人没什么出身背景,族里再大也是做小生意的,声势能到如今,除去一二脑子本事,靠的什么?当然是后台。那些扔出去给高官做妾的姐妹还是小事,他不走官场,靠不了多少,他走商道,靠的当然得是这一边。他的妻子姓杭,是江南杭家庶女。江南杭家,那是巨贾,历经几朝攒下来的家业,富可敌几个国,不争皇商,只是人家不需要!
杭家嫁出去的只是一个庶女,未必会在意阎宏这个女婿,可别人打脸,就是两回事了。
谢茹将青县染草一事来龙去脉打听清楚,就渲染的天花乱坠,放出去给杭家听了。
主旨:阎宏被谢庭月坑了,是打杭家的脸,要是不好好收拾一顿,杭家面子往哪搁?
为此,她还忍着恶心,适当帮阎宏洗了洗白。
反正她现在不是一般人了,阎宏这条命在她手边也就是随便想拿的事,用完了再说。
这个招数有些在意料之外,谢庭月略佩服谢茹的宽宏,换他做,绝对不会让恶心过自己的人好过。可是杭家……
他突然想起,去年用禾元奇的产业钓鱼,钓出来的不就是一个杭字?
杭家钱庄……是这个杭家么?
如若是有人故意而为,陇青复一个性格变态的傻子,不可能指挥生意场,只有穆家……或者真正站在穆家最核心的人。
陇青临——是你么?
去年那件事,杭家不愧是经商巨贾,嗅觉敏锐,只是露了个头就走了,并没上钩,大约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刀,再者禾元奇的产业在别人眼里是块肥肉,在杭家就是鸡肋,可有可无了。
这一回么……
谢庭月唇角微扬,莞尔一笑。
谢茹固然聪明,肚子里九曲十八弯,知道蛇打哪里是七寸,心戳到哪里会疼,可惜她秉持的总是自己的观念,万事利为先,万事名为上,丝毫不知道这世间有另外一种人。
无关身份地位,做哪一行,永远身正如松,眉目清明,纵为商者,仍是道义为先,至诚至信。
谢庭月没接触过江南杭家人,不会因禾元奇一事对方举动妄自判断,但他认识杭清奚。
姓杭的姑娘,才华横溢,对商事尤其有见解,许多地方同他不谋而合,心亦比男儿阔朗,纵使现在不显山不漏水,以后也必是个人物。
而且在青县时,杭清奚对阎宏态度很有些不一般,明明是热情开朗的女子,遇上阎宏总是火气非常大。阎宏反倒没什么特殊表现,好像并不认识对方。
杭清奚从未提起过自己身世,谢庭月没办法不联想,干脆去了封信,直接问上一问。
回信没那么快,谢茹的疯狂攻击仍在继续,越到后面越狠,似乎都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谢庭月一边应对,一边也觉得有些奇怪。
谢茹讨厌他,他一直都知道,可对方态度以前并不如此,谁要你死我亡,如今这么强硬,到底是哪里变了?因为嫁了人?因为陇青临?
他还没想清楚,楚暮给他找到了答案。
“赤满使团到了。”
同之前猜测的一样,因为途中被山匪抢了东西,使团对朝廷态度很是微妙,没办法全然真诚,边关互市一事,使团直接放了话,说只和最厉害的人合作。
哪方便最厉害的人?自然是行商。
互市一开,朝廷会挑选商者,这谁去谁不去,里面微妙点很多,操作空间很大,可使团这一放话,明明白白出了自己的底线,人,你们可以推荐,但最后谁能去,我定!
谢庭月顿时明白了:“原来谢茹盯着的,是这个。”
穆家身为皇商,自然是要抢一抢的,谢茹表现的越好,就越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楚暮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微笑:“说起来,这陇青临才是最聪明的,所有事都是别人干的,去年是弟弟,这次是老婆,他永远都能置身事外,出事了他无辜,赢了他得利。”
谢庭月握拳,露出一个凶狠的笑:“放心,这回我必不叫他如愿。不就是吃螃蟹的机会,我抢了!”
不管陇青临在盘算什么,有没有盘算,那一帮人要是无辜的,谢庭月也没有伤害谁,只是抢了这个机会,没断人财路;要是不无辜,呵呵,这回别想再全身而退!
外面梆子响了三声,已是三更。
谢庭月收拾收拾,推上楚暮的轮椅就要往外走:“咱们先休息,旁的事明天再说。”
还没走出来,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有人过来了。
谢庭月修眉微蹙。
他和楚暮说话,房间里一向是不留人的,可秦平没事总会在外头,为何不拦?
楚暮却眯了眼。
不拦,是因为这个人不需要拦,他早早吩咐过的。
“夫人莫急,”楚暮握了握谢庭月的手,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是谁。”
谢庭月同样小声问:“谁?”
楚暮轻笑:“那个要蛊惑我的人。”
终于来了?
谢庭月知道情况不一般,立刻朝窗户的方向看去。
他不便在场,跳窗出去应该比较快。
楚暮却指了指屏风:“夫人去那里。”
谢庭月挑了挑眉,没说话,但意义十足——不怕我听?
楚暮眉眼如映星月,又亮又柔:“我之事,夫人皆可尽知。”
当事人都不在意了,谢庭月怎会矫情?
立刻一转身,小步跑到屏风后躲后。
不久后,有人推门进来。
谢庭月隔着屏风缝隙,看了个清清楚楚,正是从青县回京那日,京郊城外遇到陇青临时,跟在陇家下人里的那个中年男人。
仍然是普通的身高,普通的相貌,没什么特殊,这一刻变了眼神,个人气质就不一样了,变得锋利又危险。
楚暮安静坐着,面目无任何波动。
来人突然拱手:“不愧是皇长子,龙章凤姿,就是稳的住。”
楚暮神色仍然没有变化,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我道是谁,原来是个疯子,秦平——”
这表现谁都看得出来,下一句跟着的,必然是送客。
“且慢!”
来人神色意外了一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样的个结果。
试问世间之人,谁听到这样一句话会心无波澜?
别人不明就里,他可是知道,楚暮早就在怀疑身世了,如今他来解惑,对方为什么不激动?
第7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来人名叫赵康,蛰伏这么多年, 就是为了这桩大事, 本以为自己出现掀起的是惊涛骇浪,不想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楚暮竟一点都不紧张!
不激动, 不兴奋, 似乎也不甚在意。
不可能……
赵康左思右想也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除了一个方向。
他眼睛微眯, 浮上危险, 难道楚暮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了?
“皇长子——”
“皇长子在宫里。”楚暮不动声色, 眉眼如画优雅,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若你想说的只有这句话, 现在可以离开了。”
眼看着对方又要喊秦平, 赵康立刻单膝跪倒:“还请公子莫要生气, 给在下一个说话的机会!”
可不能让秦平过来,那个人他打不过, 好不容易才引开悄悄溜进来的!
楚暮微微阖眸,没说话,态度已经很明显。
赵康不敢再耍心眼, 把早早刻在脑子里的话迅速说了出来:“二十多年前一场意外, 天狗食日,乃大不吉之兆, 平王贼子野心, 早就有那狸猫换太子的念头, 其王妃与皇后一同生产,又有天时相助,他便悄悄换子,将自己的儿子送到皇后身边,变成大皇子,将皇后产下的男胎换了出来!”
“这男胎——便是公子您了。”
他看着楚暮,目光中满是痛心,敬仰和爱护。
楚暮却没吃这一招,淡声问:“既然平王贼子野心,已经把亲子送进宫中混淆血脉,为何不杀了我,反倒将我送到楚家?”
“公子以为平王不想?他只是没有机会!”
赵康满面愤慨,义愤填膺:“他知道怀里的不是自己儿子,别人不知道啊,他没有理由杀害亲生儿子,只能苦苦寻找机会下手,幸而老天有眼,让他遇到了危机!人多眼杂,加之‘虎毒不食子’,他必要演一番护子戏码,正好此时楚家长媳在温泉庄子上产子,又逢天狗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