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是个反派[快穿](149)
齐墨听得心头微热,他笑着把这一话题岔开,便不再提及此事。宁不流蹙着眉,有些担忧之态,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暗地里抓紧了盯着齐墨,免得他入障出不来。
而让人诧异的是,在他那日一番话后,这让人日日担忧的心上人却好似相通了一般,不但没了那迷茫模样,反而心境更上一层,身上的气势一时之间更加深不可测,似乎修为也有了进境。
他们处理完寻晴的事宜,便又一路北上,又是见了许多冤怨之事,可谓是恶不见惩戒,善不得安生。
几番事下,连宁不流都忍不住蹙起长眉,只觉得修真界中人与凡世中人一比,简直已经算得纯良至极了。
便这么一路行来,他们便到了樊阳剑派。
齐墨也受到了觉灯的消息,必须得回清净寺了。
宁不流恋恋不舍,道:“反正我也没有其他的事,便再送你一程吧。”
齐墨立在山门前,雪白僧衣纤尘不染,形容俊美,让人不由为其风姿折腰。
他笑道:“我先把你送回樊阳,你再送我去清净寺中,这么一来一往,岂不是永远都送不完了?”
宁不流心道送不完才好呢!他也好一直与他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他心中这般想,面上也道:“这又不能一样,咋们来的时候,是从凡世走过来的,我送你回清净寺,架上云舟,拿几块灵石日夜不休地赶路,七八日也就到了。”
“……好罢。”齐墨倔不过他,只得退让一步,道:“那你就送我回去罢,只这一次。”
正好也让宁不流跟他回去,把该走的剧情都给走了。
他们从南边走到北边,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而从北方回到南方,却只用了七天。
这时已经是深冬。
北边的鹅毛大雪,一过清河就变成了细雪微微。带着湿意的寒凉气息,面对修士的时候,却如一阵轻柔的春风。
齐墨在傍晚时候,赶到了清净寺中。
此时,寺庙边他挂着一轮渐落的日盘。
残阳如血,照在寺庙之中,莫名显出一股凝重气息。
几名僧人正在寺庙外扫地,正扫到一半,便见自天上落下一架云舟,“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一个僧人撂了手中扫帚,便上前去,扬声道:“阿弥陀佛,不知是哪位道友降临我寺?”
齐墨打头出来,轻轻巧巧翻身落地,对那人道:“阿弥陀佛。”
“小师叔祖!”那僧人看看齐墨的脸,连忙拜倒行礼,他笑着对齐墨道:“小师叔祖此去历练,可算是回来了。曾师叔祖等了您好久了。”
“那我便先去拜见师父。”齐墨道:“这里还有樊阳剑派的宁居士,你好生接待一二,我便先去了。”
那僧人连连答应下来,目送齐墨进了院里,便又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等宁不流下来,收了云舟之后,便恭恭敬敬道:“阿弥陀佛,见过居士,小师叔祖去拜见曾师叔祖,便留小僧接待居士。”
宁不流只是在里面收拾了一番,就失去了齐墨的踪迹,不由有些迷茫。见他这么说,也就连忙应了,跟着这已经是中年模样的僧人往里面去。
与此同时,齐墨也到了觉灯禅房之中。
他先行了礼,便端坐在一边,细细把一番经历都给觉灯说了一遍。
觉灯听完此间事宜,也道:“寻晴的事,你师兄已经派人前去,你做得确实是好。”
齐墨一言不发,只看着他,脖颈处探出一颗蛇头来。
觉灯又叹息了一声,道:“了缘,你可知晓,我为何为你起了这个名字?”
齐墨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做到了么?”
“了缘愧对师父。”
“……”
觉灯沉默半晌,道:“你身世不凡,本是不该来清净寺中的。”
“了缘知道,了缘能活下来,也多亏了师父收我为徒。”
觉灯悲道:“可你犯戒了。”
齐墨又笑了起来,他道:“是,我犯了杀戒,且早便有仇怨之心。”
“你当日观那白莲,我以为你有所悟,便放了你出去。你如今再看这白莲,能看出什么?”
齐墨沉默半晌,慢慢起了身来,道:“我观这白莲,便如见一把剑。我见剑,便已经明道。”
他说完,袖袍一抖,一阵狂风忽然刮起,吹得院中莲花尽败,只余下光秃秃的枝干。
那池水中也有一股清气自生,形成一股漩涡,从中发出嗡嗡剑鸣,莲花的枝干沉入水中,化开成了一片莹莹绿水。
天上猛地聚集起云彩数片,成了一片乌云,降下惊雷,击向那池水之中!
“剑来!”
齐墨长喝一声,那剑鸣愈发清越,被雷电击中,居然隐隐显露出白玉般的剑柄,此时听到齐墨一声令下,发出一声清越长啸,化为一道清光落入齐墨手中。
顿生三千烦恼丝。
齐墨乌发如云,随意披散开来,他身上慢慢溢出魔气来,整个人却依旧显得孤高清远,白衣胜雪。
觉灯怔怔看他半晌,唇边溢出了一丝血色来,他怔怔道:“……你果真……不该来这里。”
你果真,不该存于这世间!!
第182章 疯魔可成佛(三六)
这里的动静如此之大, 自然引来了不少注意。
齐墨已经察觉到几道视线, 穿越千里, 定在他身上。
包括他身前的觉灯。
长剑, 白衣。
觉灯半分都未曾犹豫,便直接出手, 一掌拍向齐墨。
他本来苍老的面容, 在这一刻肉眼可见地变得年轻、光滑。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生气。
这一掌的威势, 叫人隐约窥见山海之势, 而齐墨只是轻轻一剑, 便将之劈开。
“师父, 你要拦我?”
他如此询问, 面上神色平静, 甚至带着些疑惑。
“你已入魔, 了缘!还不彻悟吗?”觉灯语带悲意,接着就是连绵不绝的攻势。
齐墨一边抵挡, 一边道:“何为魔,何为佛?这两者之间, 不过一念之差。师父, 你看我是魔, 可我看自己, 却是佛!”
他话音未落,身上的气息便再度暴涨一截, 瞬息间, 便突破了元婴, 直达分神,甚至朝着更高的境界增加。
“够了。”
修为暴涨至分神后期之后,齐墨便淡然开口。本来在体内沸腾的真元,瞬间便平静下来。
这等天赋,让人心惊胆寒。
觉灯自然也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这弟子的性子,无意与齐墨多说,只是下手愈发快、狠。而齐墨丝毫不见闪躲,无论多恐怖的攻势,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剑破之。
“您何必如此?”齐墨一边说话,一边挥剑。他们身处的庭院,已经在两人举手投足之间变为废墟。这片废墟的范围,还在往外扩大。
甚至于,齐墨已经在废墟外围,察觉到了几道深厚浩大的气息。
“痴儿!你入障了!”觉灯心中悲痛,恨自己未曾教导好这个弟子,也恨自己没有早日将这荼毒生灵的孽障杀死。
“入障?”齐墨轻轻笑了,他长发狂舞,举重若轻,温柔道:“可对我来说,这才是我的道。”
“佛曰众生平等,可这芸芸众生,除了死去之时,又有哪一秒是平等的呢?”
“道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这天下万物,却也没有被一视同仁。”
你有的,我没有。
这便已是最大的不公了。
觉灯连连出手,掌风锐利如刀,将地面刮开一道道口子,他怒道:“歪理邪说!”
“这可不是歪理邪说。”
齐墨已经不想再与他说下去了,他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
接着,“嗤”的一声。
天地之间骤然一静。
这声音本来十分之小,但是这诸人听来,却已经震耳欲聋了。
本在边上围观的几人,瞬间便怒火攻心,一齐攻了上来,其中还有人叫着“师叔”、“师叔祖”之类的称呼。
无意,这便是清净寺的方丈与各位长老了。
只是一息,他们便已经靠近了齐墨身边,同时出手。
齐墨却轻描淡写,他甩出一道剑光,将觉灯接住,缓缓落地。
伤势太重,觉灯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齐墨的僧袍,也溅上了他半边如玉脸颊。
齐墨低低道:“师父,痛不痛?”
觉灯胸口处的伤势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他一张嘴,就有血从口中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齐墨肩头,一颗蛇头又钻了出来,婉娘吐着蛇信,道:“你还真是狠心。”
齐墨没有理她,只看着觉灯气息渐弱,元神刚刚冒头,他便将之一把握住,收入丹田之中。
与此同时,还轻声道:“师父,我来给你超脱。”
“阿弥陀佛!”
一道佛号,悠然响起。
诸人没见到他将觉灯元神收入丹田的那一幕,只以为他狠下杀手,亲自弑师,甚至连觉灯的元神都没有放过。
数人一起扑来,一口青铜大钟,更是不知何时,罩在了齐墨头顶。
其上发出恢宏的气息,那一瞬间,齐墨几乎觉得自己身边有众佛念经,劝他皈依我佛。
在这般佛念之下,几乎无人可以坚定信念,而齐墨却不在此列。
说是几乎,也只是几乎而已。
齐墨半点目光都未曾分给那口大钟,只是一道剑气,便已经让其一分为二,其中萦绕的众佛论经之声,也随之消失不见。
“了缘!”
一道苍老声音怒吼一声,便随着齐墨与眼一起转过的剑,消失了。
只剩下寒光一现。
……
杀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一日时间,齐墨便已经屠尽清净寺上下。
除了宁不流。
此刻已是白日。
本来清净安宁的寺庙,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其中横流的血还未干,断肢尸体更是随处可见。
齐墨天赋异禀,经过一夜屠戮,此时也很是疲惫了。
他手上的剑不负雪白,而是被血染红。
宁不流已经不知所踪。
在昨夜时,他曾经出现过,被齐墨一剑穿心,又被人险险救下。
救下他的那人,是齐墨这一辈的师兄,之后便被齐墨斩于剑下。
齐墨斜靠着一面还未倒塌的墙壁,闭眼假寐。
他本来是十分怕这些东西的,可是似乎从上个世界开始,这些惧怕就已经化为齑粉,被风吹去,再不复现了。
一直到日上高头,他才恢复了些精力,转而开始清理这里的尸体。
这些尸身的主人,都是曾经朝夕相处,甚至亲手将他带大的故人。而他之前出手的时候,却没有一丝犹豫。
盘在他身上的婉娘,又探出了蛇头,她娇媚道:“你这是准备为他们收尸?”
齐墨道:“这里本不是这样,我总得把这里复原再走。”
婉娘道:“你再复原,这些人的姓命也是回不来了,怎么,后悔了?”
“后悔?”
齐墨搬开一块墙壁,将其下的尸首整理好,搬到一边。
他做完这一切,才笑道:“我送他们去享大自在,大安宁,怎么会后悔呢?”
婉娘饶是向来厌恶人族,此时也不由胆寒,她道:“……大自在?”
齐墨道:“难道不是?”
生死道消,魂飞魄散,确实是永远的大自在,大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