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避免成为炮灰(86)

　　司徒远应了一声没说什么。这玩意显然只是个低配版，不过也能理解，上个世界的海里曼身处环境的科技本就发达，基础设施良好；而这个世界还欠缺许多，加上时间不足，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他看完自己的手后一抬头，就惊愕出声：“你受伤了！”
　　季崖原本穿着黑色的外套看不出来，但此时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后就能清晰看见背上那好几个破洞和伤口，白色衬衣上黑红色的血迹十分显眼。季崖也才想起来这一茬，之前精神高度集中他都快忘记自己受伤了。不过现在这种状况十分麻烦，这血迹几乎就能让他的身份立刻暴露，可是不脱外套也是同样的结果。他皱眉道：“我记得这条老巷另一边的出口处经常有人摆地摊卖些便宜衣物。我们可以去那里买一件遮一下。”
　　两人下好决定立刻向出口赶去。而数分钟后，一个面貌平凡的男子出现在这里。他走到垃圾桶旁垂眼看了看里面的高档西装外套，眯眼思索片刻，从兜里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转身向季崖二人去的方向追踪。
　　老巷外果然有许多人在摆摊，而因此吸引来的人更是不少，要混进去买件衣服一点都不引人注意。不过因为时间已经入夜，所以许多人已经在收摊了，司徒远赶紧过去随便扯了件高领毛衣买回来。廉价的毛衣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不过这时候两人也顾不得那么多讲究，能用就好。
　　季崖接过司徒远递来的毛衣套上，然后随手抓了抓头发把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他偏长的额发被撸下来盖住了眼睛，无端把一个贵气优雅的英俊男人变得阴郁颓废，整一个孤僻宅男。
　　“怎么样？”季崖弄完后问司徒远。
　　司徒远：“……看不太出来你是季崖了。”他男神这打扮总让他有种再次看见了慕惟的错觉，特别怀念，特别想扑上去亲一口。不过他还是顽强地忍住了，什么都没做的和季崖一起走出了昏暗的老巷。
　　可惜那群杀手一点都不想让他们安生一会儿。
　　“城管！”
　　“城管来了！”
　　“快跑啊！”
　　刚没走出多远，两人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阵骚乱，一群小摊贩几乎是火速抄起自己的摊位转身就跑，甚至连一些被顾客拿在手里还没付款的都来不及收回。司徒远有点惊愕：“这个时间还有城管巡街？”
　　季崖却感到一丝不妙，拉住司徒远装作路人随大流往前走。数秒后，只听一声诡异的闷响，然后身后不远处就传来刺耳的尖叫：“杀人啦！”
　　人群瞬间躁动，所有人都四散逃走，司徒远惊出一身冷汗，任凭季崖拉着他跑。两人跑出很远，终于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司徒远一边喘气咬牙低声道：“该死，那些人真是疯了！”
　　季崖也有点喘，他皱眉道：“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
　　“我说，老巷中的和后来那次，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季崖沉声道，脸色有点难看。地摊边那次就像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让狙击手趁机射杀目标并影藏身份，城管在明杀手在暗，老巷里那个人根本来不及做这一切，只可能是另有帮手。这样一来他们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暴露在敌人眼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盯着自己，最终只能疲于奔命。
　　司徒远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不过他对此早有预料。即将崩溃的世界意志往往急于抹杀那个导致这一切的变数，能那么容易让他们过关才有鬼。他装作靠着季崖肩上喘气的样子低头在他耳边道：“那现在恐怕只有两种办法了。一，我们继续躲，等军方剿灭了杜霄看这些杀手会不会撤退；二，我们去找杜霄，用杜霄威胁这些杀手回援暴露身份，然后我们把他们一举全灭。”
　　季崖闻言眼神古怪地看向司徒远，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您真让我意外。”第二个方法不仅胆大到让人觉得疯狂，而且非常凶残，简直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少爷应该说的话。
　　司徒远心里咯噔一声，强行让自己的情绪自然过渡到惶惶不安的样子：“那些家伙太执着了，我怕万一杜霄跑了他们还会继续对我下手。不过你有办法对付杜霄吗？我看他那里还有几个人手保护。”
　　糟，刚刚好像不小心崩了点人设，希望不要引起世界意志的怀疑。
　　季崖沉默片刻，认同了司徒远的说法：“的确，恐怕最好还是我们自己去盯着杜霄。”虽然之前已经将杜霄的所在位置告诉了军方，但杜霄的“血狐”之名不是白叫的，军队的调度需要时间，而且这场围捕是秘密进行的，恐怕浪费的时间会更多，军方真不一定来得及去抓捕他。而他们现在离那个炼钢厂很近，要赶过去快得很，杜霄还在那的可能性很大。至于他一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管家能不能拿下杜霄和他的手下……关于这一点，季崖总有种诡异的直觉——他做得到。
　　就像没摸过真枪的他却能将之如臂使指一般。
　　而且，在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底还因此悄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就像他早就在期盼着一场战斗。
　　……
　　城管模样的人凑过去瞄了眼死者的惨状，战战兢兢地报了警。那人穿了件和司徒远同为米色的羽绒服，脑袋上正有个血洞，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死不瞑目。
　　虽然有人被枪杀在Z国是件大事，但此时离得近的警察都在处理白屯街区那边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远处的要赶过来处理这事得有一会儿了。那城管看上去有点怕，报完警后赶紧离开现场，嘴里不断嘟囔着“晦气”之类的字眼进了老巷。不久后他来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没一会儿一个面貌平凡的男子也走了进来。
　　十二和城管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后迅速离开，而城管原本脸上的恐惧神色全都消失一空，变得平静无比。他目送十二离开后立刻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叮~”
　　坐在宾馆书桌前的十八斜眼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条来自于“阿七”的短信：目标出错，现已失去踪迹。
　　十八唇角微微上挑，眼中放射出遇到有趣的猎物的光。
　　“呵，逃不掉的。”
　　

　　☆、资深恐同患者（19）

　　季崖拦了辆车打的前往西区废弃炼钢厂。那司机看清季崖的模样后有些憷, 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司徒远看得好笑, 不是谁都能把这种邋遢发型用出杀人犯效果的，但季文渊先后两世虽然脸长得不一样，但从发丝的阴影下看人的时候就莫名的让人害怕。季崖当然也发现了司机的异常, 他心中微微一动, 故意板着脸阴沉沉地开口催促：“开快点。”
　　司机一个激灵拼命点头，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让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上车。而且……去西区废弃炼钢厂，老天爷，这家伙不会真是什么罪犯吧？
　　正想着, 司机突然瞟到了司徒远胖脸上那鬼畜扭曲的表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一脚把油门踩足。
　　司徒远：“……”这家伙什么眼神？！
　　季崖：“……”
　　早就提过, 这虚拟成像装置还是个半成品，对于表情的模拟相当生硬，于是司徒远好好的憋笑表情被投影出来就是那副样子了，难怪会吓到司机大爷。
　　……
　　十八的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 一幅幅在夜色中愈发显得模糊的监控画面在电脑上一一展现。当他的目光落在画面中的一个胖子身上时突然顿住, 一遍放完立刻倒带定格在那一刻。这张画面被截图放大，并迅速进行了清晰处理。
　　可以看见那个穿着棕色棉袄的胖子正和一个高瘦的路人擦身而过, 胖子和路人都毫无所觉，但从画面中看来那个高瘦路人的手掌已经嵌入了胖子的腰侧消失不见。
　　“有意思……”十八凝视了这张处理过的截图一会儿，勾唇笑了起来。
　　从老巷到西区炼钢厂打的过去只要一刻钟，前十二分钟季崖两人已经平静度过，但季崖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一直绷紧神经注意着窗外。而司徒远则是拿出了笔记本电脑继续监视杜霄那边的状况。
　　突然季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司徒远撞了一下。他疑惑地看过去，就见司徒远现在那张胖脸上瞪大死鱼眼表情诡异，完全看不出什么意思。不过这投影的不足他早就了然于心，一点没被吓到，只是淡定地把目光移向被司徒远指着的屏幕。只见屏幕上有半个车身，而几个看不清脸的人正在上车，随后又有个被捆成粽子的人也被提到了车上。
　　联系司徒远之前在做的事……这是杜霄要逃走了！
　　季崖皱眉看着，就在这时心底突然再次出现了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就在之前几次面对死亡危机的前一秒就是这种感觉！
　　“低头！”
　　咻——啪啦啦！
　　就在司徒远刚低下脑袋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穿透脆弱的车窗玻璃后几乎是擦着司徒远的头皮飞过，直接嵌入了前方的副驾驶靠背上。司机吓得尖叫一声，猛踩刹车抱头缩在驾驶座下，完全不敢露头。
　　季崖看了一眼不敢动的司机暗自咬牙，从兜里拿出早准备好的纸币丢在座位上，握紧手|枪就推门下车：“少爷，我们赶紧走！”
　　司徒远刚从车上钻出来那让人窒息的危机感便再次出现，季崖毫不犹豫抬手射击，不远处立刻传来“当啷”一声子弹撞击的轻响，随即便淹没在开枪时产生的巨大回音里。废弃的炼钢厂周围空旷无人，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将冬季夜晚刺骨的寒意直接灌入人的骨髓。没有光亮的夜藏匿了尾随者的行踪，只有季崖两人立于车头灯下醒目无比，让人觉得是一直身处于什么可怕的东西注视下，着实渗人无比。
　　季崖冷静地护着司徒远向子弹射来的方向走去，司徒远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一直信任着季崖，所以只是一声不吭地跟着。
　　嘭！当啷！
　　嘭！当啷！
　　潜伏在建筑阴影中的杀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子弹挡子弹，而且还是在这种昏暗得几乎完全看不见的地方！那护着目标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地方能躲避的地方不多，他提前埋伏在这里也是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之前开枪时离那辆出租车也就两百米不到的距离，此时看着那两个不断靠近的人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犹豫了一下认为继续下去也无法达成目的，反而可能会有危险，于是决定放弃继续开枪立刻撤退。想来这种情况主上也不会太怪罪。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他收枪想走的那一刻，季崖突然松开司徒远猛的向前冲刺！这一瞬间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就仿佛进行最后扑杀的猎豹，眨眼间他就已经冲进了和那杀手的间距五十米内！
　　嘭！
　　一声枪响过后，即将隐入转角的黑衣杀手身体猛的一颤，随即缓缓软倒在地。他大概永远也不敢相信，有人能用手|枪在其最远有效射程的位置一枪夺走他的性命。
　　季崖缓下脚步，将正在冒烟的手|枪插回兜里，走到了倒在地上的那人身边。只见那人趴伏在地，后脑上出现了一个小洞，浓稠的液体正不断从中涌出，没多久便浸湿了周围的地面。季崖冷静地看着这一幕，弯腰捡起尸体身边的狙击|枪，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司徒远：“没事了，走吧。”
　　手|枪的子弹是满的，但是这一型号的手|枪一次性只能装填七发子弹，此时正好用完。
　　也幸好够用。
　　季崖发现自己并不像预料中那样因为第一次杀人有什么不良反应，反而平静得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他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是这样，但是在这种情况，这种不正常的平静才能让他更好地保护少爷。所以，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