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眠背对着他,没吱声。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跟在厉枭身边有小半年了,但这一次要真的搬过来,那就完全坐实了他们的关系。
厉枭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当天就让人把他公寓的东西搬进了半岛。
最开始,路眠过不惯这种衣食住行都有人盯着的生活,几乎什么都不需要他自己做,活像一个废人。但管家说,厉先生从小过的就是这种生活,他应该要习惯。
渐渐地,路眠也觉得自己再别扭下去就有些矫情了,何况他能节省出更多的时间教课和陪厉枭,其实也是好事。
住进半岛大概一个月之后,有一天下课后他接到管家的电话,说今天接他的车子去了乡下,路上堵车了赶不回来。
管家让他打车回去别耽搁了,但高峰期打车太难,好在他以前坐惯了地铁,知道地铁能比打车更快。但他忘了半岛别墅区没有地铁站,他只能在附近的小区出站,找了辆共享单车骑回去。
这一片住的人非富即贵,根本没人会骑共享单车,也没有自行车道。快到别墅时,天色渐暗,路灯还未亮起,拐弯时一道刺眼的光迎面而来。他眼前一晃,没把稳车头,连车带人摔倒在了地上。
幸好车速不快,车子及时刹住了。穿西服的司机慌里慌张下车查看,见人没大事,便松了口气:“你没事吧?你是……来送外卖的?”
“我不是……”路眠推开身上的单车,挣扎着要站起来,但脚上一阵痛,使不上劲,身子一歪就失去了重心。
练舞蹈的人都知道怎么在摔跤时保护自己,但他这一踉跄,还没等转身,旁边就伸过一只大手稳稳扶接住了他。
“小心,你受伤了,别乱动。”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气质清冷,眼神却是关切的,“上车吧,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可以去医院。”路眠知道轻重,他这个伤就是轻微的扭伤加皮外擦伤,平时练功伤得比这重多了。
“医院太远了,相信我,我是大夫,让我给你看看。”见他犹豫,男人直接蹲下了身,大手握住他的小腿,“是扭伤了,我车上有急救箱,很快就能处理好。”
路眠看了一眼摔在地上没电的手机,点头说了声谢谢。
司机赶紧打开了车门,把药箱拿了出来。男人把他扶到车后座,接过药箱单膝跪在地上,熟练地给他处理伤处。
“轻微扭伤,不过车上没冰袋,去我家吧,现在必须要冷敷。”
路眠不好意思地说:“不用麻烦了,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让人出来接我就好,不耽误你们了。”
“你也住在这一片?”
“嗯,但是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
“这一片我都认识,我姓秦,就住半岛7号,你住在哪一幢?”
“我……18号。”
“18号?厉家?”
路眠有些意外,毕竟厉枭也是刚买下的房子:“你认识厉先生?”
男人笑了笑:“当然了,谁不知道厉老板。我还没来得及去打招呼呢。你是他的……”
“我……”路眠开了口,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他跟厉枭在一起并没有个名分,那天开玩笑一般的话他当然知道不能当真。一时间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自报家门了。
“对不起,”男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是想说,我叫秦泽,你叫什么名字?”
这份周到使路眠松了一口气:“我叫路眠。”
“路眠?很特别的名字。”
第7章
秦泽起了身,手伸进了裤袋里,路眠以为他要给他拿手机,可面前递过来的却是一张名片。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泽,是秦氏医药的新任总裁。秦家跟厉家是世交了,我早就应该去拜访厉老板了。”
路眠看着名片,这才想起来,这就是去年跟厉家争夺大都会那块地皮的秦家。
“让我送你回去吧,毕竟你受伤也是因为我,我得负责到底。”
秦家司机正要关上车门,一束车灯光又打在路眠脸上,他伸手挡着,再次被刺得眯起了眼。
黑色的保姆车经过他们时,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路眠睁开眼刚看清那是厉家的车,车门就开了。
秦泽立刻认出了人:“厉老板,您好,好久不见……”
夜幕下,厉枭披着长风衣,周身散发着寒气。他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径直大步走向秦家的车子,弯下腰把路眠从车里扛出来。
“厉先生……”路眠触不及防,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肩。
厉枭黑着脸,不发一言地把人塞进了厉家的车里,才转身去瞧秦泽。
对上锐利的目光,秦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样的眼神也不是凶狠,但就是让人不寒而战。
“厉老板,我刚知道你搬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了……”
厉枭往前走了两步打断他:“你想干什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厉老板……你误会了,”秦泽皮笑肉不笑道,“我只是在路上刚好遇见了小路,他受伤了,我正要把他送回厉宅。”
“秦老三,”厉枭眼中的冷光更冷了,“你暗中打探我的人,知道什么后果吗?怎么,你以为你救了他我就给你脸?”
秦泽显然没想到事情已经败露,一时间脸都白了。他心虚道:“这……不是,厉兄你误会了……”
“给你做线人的人已经被揪出来了,别再让我看到你。”厉枭没给他再说话的余地,像是下了最后通牒一般,说完就上了车。
十分钟后,半岛别墅客厅里,家庭医生和一圈佣人都围着路眠。
路眠正冷敷着,心里很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忙活老半天。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能添这么大麻烦。
打完电话的厉枭走进客厅,看着原本白皙的脚踝上红肿一片,小腿上还有擦伤,不禁暗骂了一声。
他平时护着藏着的宝贝,稍微用点力都心疼,现在竟然被别人伤了,而且还是他的仇人。想到这,他就觉得只让秦家滚出半岛区太便宜他们了。
他阴着脸责问:“到底怎么回事?谁让路眠骑那破玩意儿回来的?”
客厅陷入了一片低气压中,管家吓得不敢抬头:“是……是我疏忽了……”
厉枭一旦生气,厉家上下无人能幸免于罚。路眠知道事情是因他而起,别人不应该被牵连。
“厉先生,不怪周伯,是我的错,我没打上车,心急就找了辆脚踏车……受伤也是我自己摔的,对不起……”
话音未落,厉枭的就把手边的茶杯重重地叩在实木茶几上。
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佣人们吓得面如土色,但谁都不敢动。
他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厉家连个司机都没有?我的人需要外人的司机送?”
管家一时哑口无言,他们从没见过自家主子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当时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厉老板只是无聊了找个小情人玩玩,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给人购置豪宅,现在还因为这小情人伤了一点皮肉发这么大脾气。
“厉先生,对不起。”路眠抬起头,向他请求,“以后……给我配个司机吧。”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动怒时与他对视,他心中的怒火竟一时间灭了下来。男孩的温顺,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讨好,但却他却实实在在地在那双从容的明眸中看了惶恐。
一边毫无反抗之力地恐惧着,一边坚定从容地飞蛾扑火。这是路眠第一次主动开口向他要东西。
手下的人千挑万选派出了资历最老,性子最耿直的司机——林为。从此之后,厉家人知道了绝对不能怠慢这位路少爷。
那段时间,厉枭总是一忙完就回半岛,路眠更是舞校别墅两点一线,每周两人还到疗养院去看老爷子。这架势,连管家都差点以为路眠就要过门了,已经开始盘算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该怎么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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