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停车场的入口,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才将他拉回现实。
“路哥,我在剧院门口,你走了吗?”
路眠听着于耀的声音,半天才反应过来。
于耀马上出国了,租的房子还没到期,这段时间他正好可以住过去。早上于耀已经去帮他把行李拉过去了。
“我还没走……不过你怎么来了?”
“没走正好,我正好路过,载你回去。”
大都会门口,于耀身穿皮衣靠着一辆机车上,手里抱着一个头盔。
“路哥!这边。”
他走了过去,于耀笑着,把头盔给他戴上。
“你怎么改骑机车了?”
“这不要出国了嘛,车子卖掉了,这我朋友的,借来用几天。”
“你就一个头盔?”路眠第一次坐机车,第一次戴头盔,有些不适应。
“放心,还有一个。”于耀给他扣好,从旁边的车厢里拿了另一个出来,“路哥你会骑吗?”
路眠摇了摇头:“我只会自行车。”
于耀又笑了起来:“我出国之前,你的出行我全包了。”
其实也没几天了。但今天早上他接到路眠的电话,问能不能暂时借他家放一下行李,他就知道路眠遇到麻烦了,也没多问,直接让路眠住到了他家来。
他租的地方在南边的老城区,离大都会很远,也没有公交直达,旁边是露天的菜市场。
南区疏于规划,这样的露天市场很自由,人多车多,于耀的机车灵活穿过人群,经过熟食摊,还让摊主拿了两盒打包好的卤味。
路眠接过卤味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以前白俪家附近也有一个类似的市场,偶尔没时间做饭时也会给他十块钱让他去买熟食。
于耀把车停在了公寓楼下。公寓是一栋破旧的小楼,起码三十多年的老房子了。
“路哥,这地方可能有点吵,有点旧,不过还是很安全的,住几天你就习惯了。”
“没事,挺好的,跟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像,生活很方便。”他把头盔摘下来。
“坐摩托车感觉怎么样?”
“感觉……”路眠认真想了想,“很真实。”
感觉回到了地面上,而不是在天上飘着,时刻担心着会摔下来。
老公寓楼上,于耀领着他进了房,是简单的一居室,打扫得很干净,
“我的东西都打包得差不多了,床铺我也换过了,路哥今晚你就睡卧室。”
路眠摇了摇头,将卤味放到餐桌上:“不用,我睡客厅沙发就行。”
“反正我也过几天就走了,没事儿,我平时经常在客厅打游戏就睡着了,也不怎么用卧室。”于耀知道他这儿跟路眠平时住的地方差太远,更不可能让路眠睡沙发了。
“真的不用,你走了再说。”路眠边说着,边把打包得卤味拆开,“先吃饭吧,你们家盘子放在哪儿?”
在这些小孩面前,他总是有做大人的责任感,要照顾好这些弟弟妹妹们。
更何况,他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把舞校带好,舞校就是他的一切。
“第一个抽屉里。”于耀边回答着,打开了冰箱。
路眠拉开抽屉,疑惑道:“你就一个盘子?”
于耀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平时不做饭……都是外卖,所以没什么餐具。”
路眠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行,那我们直接用餐盒吧。”
几分钟后,熟食终于被摆上桌,于耀从冰箱里拿出了半打啤酒。路眠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叭地一声,酒已经开了。
啤酒花的香气弥漫在四周,很香。
“路哥,你别觉得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于耀倒着酒,白花花的泡沫冒到杯沿,“如果你想跟我说,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你不想说,我们就喝酒。”
厉老板要结婚的消息最近传遍了大都会,但他们舞校的人很默契地闭口不谈。
路眠对于他们来说,是老师也是兄长,所有学员都尊敬他仰慕他,受着他的照顾。所以他们经常忘了,其实路眠没比他们大几岁,可以说是同龄人,但却经历着比他们复杂得多的生活,承受着他们难以想象的压力。
看着杯子里啤酒的气泡不断往上冲,路眠拿起了杯子,仰头就闷了一杯。
辛呛的气息顿时爬上鼻腔。
“谢谢,我没事。”他轻轻笑了笑,“就是这几天可能要打扰你了。”
于耀叹了口气,没说话,给他夹了几筷子的卤味。
路眠不太有倾诉欲,于耀也就没多问。两人就着啤酒吃着卤味,半打啤酒很快酒喝完了。
“还有酒吗?”路眠摇着空瓶子,抬眼问于耀。
于耀看着桌上六个空瓶:“家里就剩半打了,你想喝我下楼去买。”
“算了吧,别买了,明天还要早去剧院。”路眠清楚自己的酒量,他不想酒后失态,何况现在也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于耀从进入舞校开始,就把路眠当成榜样。路眠那么优秀,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发展,但似乎他对自己的事太不上心了。在他们看来,路眠眼里只有舞校和厉家那位,其他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重要。
“路哥,我也要出国了,有些话可能不该说,但我今天还是要说。”他一直觉得路眠比他懂得多,肯定能保护好自己。但今天他才发现,路眠好像没那么潇洒。
“其实你离开厉老板是好事,我虽然是个圈外人,但我在会所做过兼职,知道他们那些人是怎么对待……”
他停了一下,找了个不那么难听的说法:“怎么对待身边人的。特别是结婚之后,玩得更凶。你跟他们身边的那些人,根本不一样。”
他亲眼看着那些大老板玩腻了自己的小情人,拿人去跟其他老板交换着玩。还有些结了婚的,会把正牌夫人带来跟小情人一起玩,男男女女成群结队。而那些漂亮的小情人,各有各的小算盘,但无一例外,都很放得开。
虽说厉老板倒是从来不带路眠去那种地方,也不接触会所的其他公主少爷,但毕竟圈子风气就是这样,时间长了谁能保证呢。
路眠有些无奈。于耀一个小孩去兼职几天都能看得出的事情,他却是花了好几年才明白。
“我知道,根本不是一类人。”他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操起心来,“你出国之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打工了,人生地不熟的,太不安全。”
于耀没有理会他的转移话题:“路哥,我认真的。你离开他真的是好事。何况现在就没有人限制你的事业了,之前邀请你的那些大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连续好几年的芭蕾选拔专场上,都有国际大团的老师向路眠抛去橄榄枝,但路眠都用自己要带舞校的理由推掉了。
于耀接着说:“现在跟皇舞的事情快有着落了,你正好能重新选择,说不定我们还能在J国当同事。”
路眠愣了一下。他暂时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或许等完成了白俪的心愿之后,他也能出去走走。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第二天他醒过来时,回神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昨晚他没有喝太多,怕第二天起不来排练,喝了三瓶就打住了。于耀坚持在客厅打游戏,把自己的被褥铺到了沙发上,卧室让给了他。
他起身把身边的平板电脑收起来。昨天睡前他还在工作,跟皇舞总部确认好了下一步计划,过几天去见李杰克商量细节。这个进展让他踏实了不少。
推开卧室门时,楼下早市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过来,客厅电视上播着舞蹈节目。
他突然又想起了年少时期的每天清晨。不过那时候白俪可不会让他自然醒,每天天不亮就把他抓起来晨练。
“路哥,早啊,睡得还好吗?”
路眠点了点头,笑着走了出来:“你通宵了?”
“哪有,我睡眠质量可好了,在哪儿都能睡。来吧,正准备喊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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