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冷的手指挪到键盘上,快速输入“2020”,耳旁的闵致正好开口道:“输入20200208。”
照片里的院长夫妇已经不年轻了,一把年纪才得了个儿子,这孩子对他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密码正是孩子完整的出生日期。
翘翘兴奋得双眼放光:“解开了!!”
席冷平静地操纵鼠标,没去管桌面上的各种软件,直接进入电脑磁盘。
像许多小朋友做过的一样,文件夹一层套一层,把自己重要的东西藏在层层叠叠套娃的最内层文件夹里。
很多家长不太懂电脑,一般也没这个耐心。
可惜现在面对赵院长电脑的几个人,势必要找出他隐藏的秘密不可。
席冷点了大概十几次,文件夹图标终于一变,出现一个名为“20201202avi”的视频文件。
这个视频又需要输入新的密码。
席冷眉头一皱:“这个日期……”
他从衣服里拿出女孩们的交换日记进行核对,确认无误:“这就是交换日记结束后一天,最后一篇日记是2020年12月1日,晓娅写的。”
这个时间点太巧了,要说这视频和两个女孩没关系,鬼都不信。
“前面的文件夹名都是数字。”闵致提醒道。
只是那些数字看起来毫无规律,像是胡乱在键盘上敲出来的障眼法。
席冷退出去,重新打开层叠的文件夹,将文件名的数字记到便笺纸上。
7895123
852
987456321
9874123
745963
“数学题?我就是数学系的。”翘翘立刻兴奋起来,可没两秒又萎靡了下去,“但连个例子都没有,每个数字的长短也不一样,怎么解,怎么找规律?”
桌子下方的柜子有三层抽屉,一层上锁,一层是文件资料,一层是办公用品。
齐全的办公用品中,闵致目光锁定,指示席冷:“把计算器拿出来。”
而席冷的手已然伸到了计算器上,除了用过的台历和照片,这是剩下唯一一样包含数字的物品。
带有数字九宫格按键的计算器被摆到桌上。
“这该不会……”翘翘抿抿唇,不太相信道,“是个连线题吧?”
席冷笑说:“昨晚我完成的隐藏任务,还有更奇葩的文字游戏。”
闵致补充:“考虑到我们的综合水平,应该不会出太难的数学题。数学又是你的本行,出了没意思。”
言罢不忘嘲讽不在场的蒋颂南:“数学题么,蒋颂南肯定解不出来,连线的话,倒也不一定。”
“嘉言的数学也是最烂的一科。”席冷只是随意一提,上方闵致的目光却落到了他身上。
席冷不明所以回望过去。
这时翘翘拿过计算器,对照席冷在便签纸上写下的数字,指尖在键盘上滑过:“7895123……这个连线形状是,数字2!”
接下来几串字也非常巧妙的,能在九宫格键盘上形成连续的线段,呈现出一个个有意义的符号。
“852是1,987456321是5,9874123是6,745963是4。所以密码是21564!”
席冷给神秘视频输入密码。
按下回车,小小的黑色视频图标自动放大,黑漆漆的占满整个屏幕。
画面很昏暗,角度是俯拍,像素不高,可能是放大剪辑后的监控视频。
伤痕累累的女孩被绑在一张病床上,惨白的无影灯打在她身上,旁边是冰冷的手术器械,所有的伤痛、恐怖和罪恶,在这个视频里,全部无所遁形。
光是开头这一幕,已足以让屏幕外的三人心惊。
几名佩戴口罩和护目镜的医护人员进入镜头——或者说,用872号说的“恶魔”称呼他们更贴切,他们和真正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截然相反,带着索命的尖刀、针管,步步逼近床上的人。
床上的女孩害怕得瑟瑟发抖,这时一个女人走到床头,抚摸着她湿淋淋的头发,安抚道:“没事的,别害怕,你年纪小,身体很健康……就算摘掉两个肾,我们也能保住你的命。”
女孩拼命摇头,通红的眼眶里热泪疯狂流淌。
“……赵院长。您来了?”女人忽然直起身,眼睛转向另一个方向。
随后,头发半白的男人出现在画面里,他戴着蓝色的医用口罩。从眼镜和发型来判断,正是全家福里的赵院长。
“要不然给她全麻吧?”女人提议道。
赵院长摇了摇头:“聂董认为全身麻醉会影响肾脏的健康,我们得按照他说的做。”
局部麻醉的话,这孩子不配合,他们的手术极为难办。
说着,赵院长替代了女人的位置,来到女孩身边。
女孩双目赤红盯住赵院长,那眼神里,既是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的仇恨,也是幽怨凄婉的祈求。
而赵院长眼神冰冷漠然。
“你杀了聂董的爱子,但聂董好心地放了你一马,请律师为你做了精神疾病的辩护。否则,你可是要坐上好几年牢的,而不是在这里好吃好穿……”
女孩并不领情,只一遍遍重复:“杀了我,呜呜呜,杀了我吧……”
显然,她在病院受到了比法律更恐怖的惩处,恐怕这正是那位聂董有意为之。
“你杀了人。”赵院长说,“既然现在聂董需要两颗健康的肾,这就是你弥补自己的罪过的机会。”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自找的!”女孩已然崩溃至极,语不成句。
赵院长任由她哭喊怒骂,不为所动,半晌又开了口,叫出一个熟悉的名字:“晓娅。”
屏幕外的三人屏息凝神,听得全神贯注。
赵院长如同毒蛇嘶嘶吐信,吐出一个又一个淬了毒的,冰冷无情的字眼。
“想让菲菲活下去吗?”
“那就拿出你的价值吧。”
话音落下,崩溃挣扎的女孩骤然安静下来,锋锐的手术刀蓄势待发,伸向她的腰腹……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鸡皮疙瘩起了满身,情难自禁地战栗。
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翘翘喘了几口气,眼尾泛红道:“太过分了……明明是这些人在犯法,在杀人!还有那个聂董……晓娅肯定是被冤枉的!”
席冷却认为这不合逻辑,蹙眉问:“但是……这是赵院长的电脑,他为什么要留下这段有关自己犯罪行为的视频证据?”
“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犯罪证据。”闵致接过话,“还有聂董,是他要晓娅的肾,知法犯法,把晓娅送进这间精神病院的也是他。”
“这是赵院长用来保护自己的把柄,或者说,保护自己的软肋?聂董能折磨一个孩子,就能折磨另外一个。谁让赵院长也有孩子呢,他的孩子还那么小。”
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逻辑十分简单,合情合理,却是席冷万万想象不到的。
他眸光微黯,不着痕迹转言道:“现在得找抽屉的钥匙了。”
细心将视频拉到最后确认并无遗漏,他把电脑关闭,恢复成初始的状态。
接着自顾自从位置上起来,沿着屋子转了半圈,停在衣帽架前。
这里挂着一件白大褂,胸口的标签是赵院长的名字。
席冷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手伸进口袋,好运气地一击而中,带出来一串钥匙。
翘翘双眼发直,惊叹不已:“你找得也太快了吧……”
席冷找到尺寸合适的钥匙插入锁孔,顺利地转一圈,成功解锁。
翘翘不由自主屏息,全神贯注盯着一点点拉开的抽屉。
席冷先拿出一本册子:“晓娅的治疗记录。”
将册子拿出去后,下方又出现了一样出人意料的东西。
一部智能手机。
“手机!”翘翘惊道,“那是不是……”
可惜席冷一句话便掐灭了她的热情:“没有电话卡,也没有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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