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先是以一名穿搭博主的博文,为导火线,扒了林太太几百件礼服、珠宝,合计起来已上亿。
风向开始歪向了林家贪污一事。
再引出话题林老亲儿子即将进入党派任职,疑似林家走关系、贪污等问题愈演愈烈。
一时间民怨迭起,喊话彻查,归还国有财产。
但是,林家有处理紧急危机的能力卓越。
大选计票结果未出,林霁恒先站出来当众道歉,主动退出候选人竞选,自愿引咎前往边远地区。
林家的澄清铺天盖地出来,又让人传林霁恒大选计票实为当选,宣传林霁恒本人能力出众,赞其能屈能伸等正面文章继出。
一时间惋惜有、道歉有、平息了一波民怨。
虽然林家短时间内化险为夷,但也实实在在吃了一波亏,林霁恒本可以平步青云,如今却要背井离乡。
林太太不可谓是不恨始作俑者。
*
街上小贩敲着木头的印模,将福禄寿喜四字印在米糕上,那扑腾的“叮叮咚咚”声,配着一旁在蒸腾的木笼。
这条街有着辛染为数不多的回忆,在那位母亲身边柔和又贫苦的回忆。
那是一个穷苦人家出生的女子,在繁华的夜场里做歌女,她着实漂亮、也有抓男人的本事,是夜场里的头牌。
她看那些富贵的男人,心里冷嘲,面上却笑意盈盈。她逗着、钓着他们,将那些男人跟耍猴一样,耍得团团转。
干妈说她天生是做头牌的料,追她的人,连她的身子都没碰到,就已为她豪掷百万。
她是个有心气的女子,看不上那些来夜场寻欢作乐的富豪。
大腹便便的富商揩她的油,她冷着脸将那猪爪子拨开。
能当她爷爷年纪的人,想娶她进门,她白眼翻上了天。
她栽了,一个读书的穷小子,用纯真的爱情把她骗了,用干净的处男身子,骗大了她的肚子。
她不许恋人辍学打工养她,她散尽积蓄赎身,她想跟那个臭读书的,做贫贱的夫妻。
那个知识分子,死了。
死在了他济世救民的情怀,死在保障百姓的权益上。
干妈要她打掉,她哭求地护着肚子,要留下她那恋人的孩子。
以前那些追着捧着她的商人,见她带了孩子,马上变了脸色。
曾经不如她的歌女、舞女,嫁了年迈的富商、臃肿的富豪,安安稳稳当着富太太。
以前不如她的,个个比她风光,他们嘲她是自掏腰包资助读书人的女菩萨。
她带着辛染,她走投无路。
……
“停车。”
车停在了这条熟悉的街道上,辛染从车上下来,他跑过街角,站在那米香充斥的小摊前,背后是偶尔几辆汽车经过的喇叭声。
他付了钱,提着十六块米糕,慢慢沿着街道走,张家的车就停在不远。
忽然,一辆车按响了喇叭,停在了辛染面前。
那车上的人下来,是林家的老管家。
他先是毕恭毕敬地朝辛染鞠了一躬,然后做了个手势,请他往车里坐坐,有人找他。
辛染提着米糕,坐了进去,塑料袋放在了他绸缎的衣服上,热气将袋子烘得变软。
林太太坐在车后座,本是目视前方,一眼都不愿看他,但见他提了这袋东西进来,忍不住瞥了一眼。
那一眼有瞧不起,更是对那袋东西的嫌弃。
林太太将眼移开,一刻也不愿多瞧了那袋便宜的地摊货,她的脸朝着前方,一对白金碎钻的耳坠,垂到脖子。
林太太今天换了件薄纱的旗袍,配着一双银灰细闪的高跟鞋。
她刚从大选计票那回来,即使被人阴了一把,她的脸上仍显出一种雍容华贵。
“霁恒,是我们家的独子。”
林太太的耳坠,很扎眼,
“我和他父亲看得最重的,就是他的前途。”
“你在这次大选上做的坏事,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辛染侧头看着这个贵太太,想起上午大选闹崩时,她是如何变了脸色,恨不得撕烂他的脸的。
现在却是强忍着,出面找他讲话。
林家也着实厉害,不过一个中午,就将舆情不利的局面给扭转了
林太太吸了口气,一个眼神也不愿给他。
“我原先很满意你,但可惜,我看错了眼。”
“你背靠张家,是你的好福气。”
她的手搭在小巧的手提包上,上面镶满了碎钻。
辛染抬眸看了身侧这个富太太一眼,眼中不喜不悲,等着她下面那些话。
林太太的眼睛往辛染那方向撇去,眼珠再转上来,脸上是种隐忍的厌恶。
她按下怒气和憎恶,体谅到自身的教养问题,终于开口说了最后一句,就再不觉得辛染配让她多讲一句了。
“以后,你和霁恒别再见面了!”
辛染朝她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了。
他朝车后座,林太太坐的位置,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车窗半掩,林太太冷着脸瞥了他一眼,开口道,
“不过是些米屑做得泥粉,你做那亏心事,可小心吃了闹肚子。”
说罢,只留了个高傲的剪影,车窗往上一关,林家的车往远离他的方向开走了。
辛染将手伸进袋子里,拈起一块米糕,边走边抿了一口,很甜,放了很多糖。
街角转出来个小孩,浑身都脏,头一直往后瞧,不看路就这么直直往前面跑。
他撞在了辛染身上,辛染的腰被撞了个正着,他皱了下眉。
小孩惶恐地后退了一步,捂着脑袋也撞得很痛。
小孩很矮,不敢抬头看他,直愣愣地瞧着面前很贵的鞋子,知道自己大概冲撞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下意识就想跑。
辛染蹙眉叫了他一声,小孩转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辛染手里的袋子,他吞了口口水。
辛染把那袋米糕塞到了他怀里,送给了他,小孩狼吞虎咽地停下来,吃东西。
他顺势摸了摸小脑袋,
“家里人呢?”
“妈妈去,去有事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往身后的街看去,表示在那条街上。
那条街辛染很熟悉,他就是在那长到五岁的,五岁时母亲死了,他就做了乞丐,做了两年乞丐冲撞了张先生。
那条街干一种生意,被称为花街柳巷之地。
辛染蹲在了他面前看他,他的脸好脏啊,手臂也瘦得可怜,只有一双眼睛还算干净。
“回去吧,米糕要记得给你母亲也尝尝。”
“哦,”小孩塞完了一个,囫囵应着,抬头看他,愣住了。
“好看吗?”
小孩边往嘴里塞食物,边点头,“比我娘亲还好看!”
辛染见他吃花了脸,拿袖子帮他擦了擦他,告诉他,
“那是因为我娘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他抬起下巴,有些骄矜,不自觉地跟小孩子炫耀了起来。
就像当年,他住在这条街,怎么自豪地跟小伙伴炫耀的一般。
“那你长得像她。”
小孩没有要跟他攀比的意思,一心往嘴里塞吃的,塞完了三个米糕。
饱了后,揣着米糕跑远了,小孩要把吃的带回家去了。
辛染看着那个小孩跑得越来越小的身影,恍恍惚就像见到了,小时回去找母亲的自己。
他蹲在那抱着自己,将手里那块咬了一口的米糕,一点一点吃掉。
米糕变咸了,变软了,变潮了,辛染擦掉了脸上的水。
张家的司机见他许久没回,找了过来,
他站起来,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每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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