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把心里头那股恶气出了一些,又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胸口犯恶心,只能躺在床上把香包压在口鼻上才能舒服些的楚含云听到了院儿里的动静,眉头皱得紧紧的,对赵嬷嬷道:“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真有那不尊主子的,直接打死了埋到后边去!”
已经拉不住他的赵嬷嬷面无表情地道:“是。”
然而赵嬷嬷一出去,恰好看见落云轩里的下人一个跟着一个,从落云轩撤走。
不仅是侯府派来的下人,连跟着楚含云从平阳县来的下人,也低着头,装作看不见走出来的赵嬷嬷,闷着头往外走。
赵嬷嬷望着站在院子里的青然:“青管家,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把落云轩的人撤走?”
“赵嬷嬷,我奉的是侯爷的命令,凡是落云轩的下人,尽数撤走,你也在此列,不知赵嬷嬷是何意思。”这个赵嬷嬷是楚含云的奶嬷嬷,兄弟二人替换圆房一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心为主的青然对她没有丝毫好感。
赵嬷嬷瞪大眼睛,“这怎么行?!”
“侯夫郎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身边怎可没人伺候,”赵嬷嬷快走几步,到青然面前,“青管家是否会错了侯爷的意?”
青然笑了笑,望着在赵嬷嬷说话的时候,走出来的楚含云:“给侯夫郎请安,我伺候侯爷,从不敢妄加揣测侯爷之意,从来都是侯爷怎么吩咐,就如何做。”
穿着一身华服,神色却阴郁的楚含云直直地望着青然:“一定是你这个狗东西在侯爷面前说我的不是,让我去见侯爷!”
“我要让侯爷砍了你的手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含云出来的时候,院儿里被他罚跪的下人已经全部撤走了,只剩下满院子的碎瓷片,和东倒西歪的凳子椅子。
他似乎恨不得一把撕了青然,向着院门大步走去:“我要去见母亲,我要告诉母亲,你们是如何待我的!”
“是我在侯爷残废之时留下来照顾侯爷!”
“是我楚含云,不嫌弃侯爷,依然做他的夫郎!”
“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吆五喝六,侯爷他凭什么要禁我足!”他一下子从台阶上下来,赵嬷嬷赶紧拖住他,“夫郎,夫郎,侯爷现在只是还在生夫郎的气,夫郎您万万保重自身啊。”
赵嬷嬷最先护着的,是楚含云的肚子。
要是一不小心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他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楚含云的肚子被他护着,总算没有彻底失了智,只是恶狠狠地望着青然,在心底想等他成了三皇子的人,一定要把青然碎尸万段。
这般想着,楚含云手落在小腹上,像护着他飞黄腾达的金疙瘩。
已经从平成那里知道他怀有三皇子孩子的青然眼神漠然,对着他浅浅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
“狗东西!!!”楚含云心头那股怒火翻涌着,一脚踹开旁边的歪倒的凳子,凳子砰地落在远处,上边的漆都磕掉了不少。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仅仅隔着一堵墙的存曦堂听得一清二楚。
楚含岫这时才觉得,他低估了被下了面子的楚含云的疯魔程度,居然能让下人从早上跪到现在。
幸好,幸好赫连曜让青然来把人撤下了。
两个院子只隔了一扇薄薄的小门,楚含岫对夏兰和平安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一些,别他们摸过来了都不知道。”
就楚含云现在的状态,做出更跌下限的事都不意外。
第69章
平安看了一眼那道连通存曦堂和落云轩的小门,“平成已经因为他给侯爷下药一事,被关押起来,现在他身边能用的,就赵嬷嬷一人。”
“晚上睡觉时少爷你和夏兰不必太担心,小的会仔细盯着。”
夏兰现在看那扇门,都有种楚含云会突然破门而入的感觉,听到他这么说放心了一些,扶着楚含岫进屋的脚步都快了一些。
而钱么么。
自从楚含云再次被禁足,他又一扫之前楚含云解除禁足时的范儿,跟一只鹌鹑一样缩在存曦堂的角落里,生怕楚含岫点到他。
终于有时间看邢大夫给的修习功法了,一到屋内,楚含岫就让夏兰下去,不到用晚膳的时候不用叫自己。
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册名为《五气朝元法》的内力功法,按照上边说的,随便找个姿势坐下,屏息数下,感应体内之气……
楚含岫坐在榻上,微微闭着眼睛,他对自己的异能太熟悉了,刚想驱使异能按照这本内力功法说的那样运行,异能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他储存异能的地方窜来窜去。
他可以想怎么用异能就怎么用异能,但就是不能让异能顺着功法运行的路线运行。
两刻钟后,楚含岫睁开眼睛,他想起给赫连曜按摩时,赫连曜说过的,若功法合适,气涌如流,如臂使指。
简单一点说,就是功法合适,而且自身确实有习武的根骨和天赋,那寻找到那股气不算难,并且一旦寻找到,指挥起来非常简单。
反正,跟他现在的状况半分都不搭。
楚含岫把这本《五气朝元法》放到一边,拿起第二本《止观法》。
这本的运行路线与第一本有所不同,而且引导寻找气的方位也不同,楚含岫熟读了十几遍,闭上眼睛。
“少爷,该用晚膳了。”门外,夏兰轻轻敲了敲门。
已经试了三本内力功法,体内平时乖顺,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异能,一旦他想拉到功法运行的轨迹上就如野马,没有一丝一毫与内力功法相融的迹象。
楚含岫把三本功法拿起来,敲了敲脑袋。
难道是他想当然了,内力跟异能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没有丝毫相同的地方,所以哪怕他试了三本功法,也没有用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楚含岫把邢大夫送的三本功法放进盒子里,保存着,看向最后一本功法。
还行,还没有那么糟糕,还有最后一本,吃了饭他再试试。
楚含岫把最后一本功法放在三本已经确定不能修习的功法上头,绕过屏风走到外间:“进来吧。”
然后,吃完饭坐在床上,把最后一本功法练完的楚含岫郁闷了。
还是不行!
甚至这本比前三本的排斥反应更大,刚按照这本功法所记载的运行路线牵引异能,异能就变得异常狂暴。
有种他要是继续,具有治愈效果和净化效果的异能会伤到他的架势。
异能可是楚含岫在乱世里最大的依仗,连忙停下来,然后把这最后一本功法束之高阁。
至此,邢大夫给的四本功法都试完了。
楚含岫干脆浑身一瘫,躺到床上,双眼麻木。
已知市面上流通出来的功法都是十分普通的,高深的都在世家大族手里,根本不会随随便便地拿出来。
邢大夫既然把这几本功法给他,就说明它们的成色都不错,至少,入得了邢大夫这个见多识广,大越医术第一人的眼。
可是他都不能用!
楚含岫拍拍自己的腹部,异能储存的地方,把自己卷成被子卷。
这让他去哪儿找功法,难不成要去京都的各大铺子里捡漏。
问题是……
楚含岫从被子卷里伸出脑袋,脸因为在床上滚了几圈红扑扑的,他要是运道好,就不会在现代遇到末世,上辈子遇到乱世,很可能这辈子也要在乱世里度过了。
或者,是他的方法不对?
楚含岫一翻身坐起来,打算明天去蘅霄院的时候,带上几本功法,问问这方面的行家赫连曜。
——
被他念了一下的赫连曜手顿了一下,看了看窗户,对青然道:“将窗户打开一扇。”
这样的天气,对身体虚弱的赫连曜来说冷了一些,他穿的衣裳已经是秋天的,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腿上搭的毯子也蓄了一层稍厚的棉花。
青然疑惑了一下,依言打开一扇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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